第22章
紙盒一打開,裡面難聞的味道也溢出來了,引得其他老師紛紛往這裡看。我強自鎮定,伸手快速合上紙盒的蓋子,拿出膠帶封好,然後端著那盒東西跑到不遠處的垃圾箱中把它丟掉。
看起來輕鬆,做完之後我已一手冷汗。
於是再使勁的洗了一遍手。
周女士關心的過來:「怎麼了?那是什麼?」
「死老鼠。」我苦笑,剛剛噁心的感覺讓我胃中還隱隱翻滾。
「啊。」周女士驚訝,「夠噁心的了。」
然後她歎氣:「因為陸亞卓?」
「應該。」我聳肩。
因為男方太優秀,所以被威脅。
想不到這種狗血而老套的情節會發生在我身上。
周女士拍我肩膀:「苦了你。也虧得你這麼鎮靜。」
我伸出雙手:「一手冷汗。」
「不告訴陸亞卓?」
「先不了,他估計現在也忙得夠嗆。」我搖頭。
亞卓的性格我知道,他沒有一絲一毫不好的習慣,比如拖延。
要做的事情就會趕緊先做完,這是他的準則。
可是種種問題擺在眼前,既然要快速解決,那必然要付出與之相對的更多的精力。
從他早上沒有等我醒來就先離開,便可以看出亞卓現在的確夠忙。
而我自己如果連這些事情都不能夠處理好,還談什麼和他並肩作戰?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抽出紙巾把手上的水漬擦乾,又把周圍整理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做自己的工作,批改作業。
現在我唯一比較擔心的,是這樣的事情恐怕發生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能夠在我之前進入教員辦公室的,估計是教師的可能性比較大。那麼,會是誰呢?
我默不作聲的打量著周圍的人,然後低下頭。
我記得有一個叫蔣彩的老師,和我一樣也是助教,年紀比我小一歲,據說也是A大出身。我對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畢竟我大二之後各種事情焦頭爛額,非常忙碌,可能沒什麼心情去關心學妹。
如果說,年紀跟我差不多,對陸亞卓會有除了崇拜之外的心情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不過凡事都講究證據,我這只算是猜測,我剛剛打開箱子馬上合上的時候,其實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蔣彩,但是她和其他人的反應差不多,似乎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只能再觀察看看了。
我這邊尚且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要煩,恐怕陸亞卓那邊更麻煩。
我有些擔心,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他,猶豫片刻,還是放回口袋。
再去上課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學生在講話或者睡覺什麼的,但是同樣的,他們基本上也都沒有在聽課。
所有人都用眼神相互示意,然後瞧著我,又從底下掏出估計是報紙一類的東西翻來翻去。
我都曉得,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好笑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講課。
當然,不是我當做不知道就可以了的。
等到課講的差不多的時候,紅裙子女生作為代表,果然趁機發問:「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不要問我什麼怎麼回事,你明白的!」
她對我眨巴著眼睛,臉上滿是好奇和八卦之情,我無可奈何:「這是我私人問題。」
「呃,不是說,亦師亦友麼……」紅裙子女生嘿嘿的笑了兩聲,「告訴朋友的話沒關係吧?」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除了幾個對八卦毫不關心的男生正坐在後面幾排,耳朵裡塞著耳機呼呼大睡,其餘的人似乎都情緒高漲。
我好笑的看著底下的人:「你們有沒有想過,知道了又能怎樣?這畢竟是別人的事情呀,和你們其實沒關係的。」
紅裙子女生不贊同的的說:「知道了可以滿足好奇心啊……」
「好……」我點點頭,然後在他們露出喜色之時,把書本往桌上一拍,「自習!」
然後看似瀟灑實則頗為狼狽的離開,只餘身後一片哀嚎。
我笑著跟踏踏通電話,說起被威脅以及被問話的事情,踏踏好笑:「算不算因福得禍?」
我無言:「算吧……」
「誒,不過說起這個,我就想到了當初你幫我跳高的事情。」
我聽了踏踏的話,愣了半天,才想起是怎麼回事。
那時候校運會,不曉得踏踏哪根筋不對,居然報名跳高,美名曰是要展示自己優雅的身材,不過踏踏彈跳力的確不錯,所以我們都還蠻抱希望。
誰知道那月踏踏MC不對,居然在她跳高當天來了,我們大窘,沈籬第一反應就是跑路,於是我被踏踏抓取充數——真正的濫竽充數。
我連跳高的基本姿勢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慌慌張張的,只能看著別人怎麼做就跟著怎麼做,姿勢也幾乎是錯誤的。開始低一點的好歹是跳過去了,結果稍微高一些,我就因為姿勢的錯誤而撞翻欄杆,然後崴著了腳。
陸亞卓那時候剛好跑完短跑回來,二話不說就把我抱起來往醫務室去,我腳痛的很,但是靠在他懷裡,又挺樂,於是悶悶的說:「亞卓亞卓,你看我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陸亞卓看著我,無奈的苦笑:「這種『福』,即便你不『因禍』,我也可以給你啊。你還是少受點傷吧。」
我「呃」了一聲,只能點頭:「是哦……」
當時踏踏也很緊張的跟在身邊,畢竟我是代替她,後來她聽到我們對話,真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戳著我鼻子說:「丁深深,你也太無恥了吧!」
我笑了起來:「多久的事兒了,你記得真清楚。」
踏踏不屑道:「你也不想想我什麼記憶力!而且你當時多厚臉皮呀……嘖嘖,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格外懷念。」
「我現在怎樣?」我疑惑。
踏踏思考了一會兒說:「現在臉皮太薄了嘛。」
「……」
「你看啊,你這人,就是在臉皮該厚的時候薄——本來如果你當時看到陸亞卓和安心接吻的時候,直接衝上去對著那對狗男女扇兩巴掌不就得了?既解氣,之後又可以解除誤會。」踏踏的聲音充滿了可惜。
我好笑的附和:「是啊,把臉皮都送你了。」
踏踏沉默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什麼意思,對我大吼:「丁深深,你這個白眼狼!」
然後氣沖沖的掛了電話。
我知道她是好玩,也沒打回去,把手機放回口袋,卻恰好因屏幕的反光看到身後居然有人跟著我。
我下一大跳,又用手機照了照,大概看清一個輪廓——蔣彩。
果然是她麼?
我皺了皺眉頭,乾脆轉身直接往她身邊奔,她似乎頗受驚嚇,轉身就想走,我一把拉住她:「蔣彩,你跑什麼?」
蔣彩努力從我手中掙脫:「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我冷笑,「去準備新的死了的動物來嚇我?」
蔣彩一僵,然後瞪我:「你少血口噴人!我很怕老鼠的!」
我好笑:「你怎麼知道是老鼠?我早上可是看了一眼就合上了蓋子,沒給任何人看到,畢竟太噁心了——還是說你好奇心強到去在垃圾裡翻出那個箱子?」
蔣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反駁,和她僵持半響,我無奈的說:「蔣彩,你幹嘛這樣做?你剛剛也說了,你很怕老鼠,那你還費心費力的準備這些東西,既讓我噁心,又噁心你自己,你何苦?」
「你少說教,」蔣彩冷冷的看著我,「我討厭你非常非常久了,你知不知道?」
我一愣:「我和你以前不認識吧。」
「哼,」蔣彩撇過頭,「你就是這樣,沒腦子!」
我招誰惹誰了,抓個「壞人」還要被對方罵沒腦子。
又好氣又好笑,我鬆開手:「好啊,那你說說,我怎麼認識你了?」
「陸亞卓。」她悶聲悶氣的說。
「我猜到原因是他,」我點頭,「接著說。」
她一邊揉著剛剛被我握住的手,一邊用惡狠狠的語氣說:「我剛進A大的時候就喜歡上陸學長了,後來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我還以為是個多厲害的人——再不濟也該是系花級的人物,結果我一看,居然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子。」
我摸了摸臉,呃,我長的的確挺普通,反正不是系花。
蔣彩繼續說:「我就安慰自己,不能太膚淺了,要看內涵!結果呢,你比我還膚淺!」
「……」
「我那時候看過你們相處模式,你咋咋呼呼的,手舞足蹈,呆呆的,除了成績稍微好點,還真沒什麼特別的,我真不知道陸學長為什麼喜歡你!陸學長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不怎麼說話,只能聽你一個人滔滔不絕——怎麼會有這樣的相處模式?難道不都該是男生哄女生的嗎?結果呢?呵……依我看,陸學長根本不算多喜歡你!」
「……繼續。」
蔣彩越說越高興:「後來你走了,為了一個什麼留學的機會放棄了陸學長,這也真的是蠢到極致的人才會做出的選擇!而陸學長果然也沒什麼改變,反正是看不出為你憔悴的樣子,就連別人提起你,他都沉默不語,顯然是懶得再說你!我覺得你們就這樣分了,也沒什麼,反正聖賢都會犯錯嘛,陸學長犯錯一次也是應該的。後來他越來越紅,我也知道自己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但是我覺得,安心還挺不錯的,至少兩人挺配。可是,你居然又回來了!」
蔣彩擺著手,很是激動:「你回來就算了,還又去招惹陸學長!陸學長本來正在事業巔峰,這樣一搞,也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
我冷靜的聽著她說完,然後開口:「第一,不知道內情光靠腦補就腦補出一段故事,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第二,我也不知道亞卓為什麼喜歡我,可是他就是喜歡我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不是你能控制的;第三,你沒發現,陸亞卓只有在聽我說話的時候,臉上才會一直帶笑嗎?」
雖然看起來是信心滿滿,但是其實我心裡還是很不安的,畢竟自己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也的確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看著蔣彩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我笑了笑:「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和陸亞卓之間,就是我喜歡他,他喜歡我——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