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宛秋頓時有些蠢蠢欲動。
花菲冷眼一掃，頃刻間，蠢蠢欲動的傢伙又縮回了牆角，繼續安分地當壁草。
「我還是那句話，」他鄭重地重複，「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險，尤其，還是在你懷有身孕的時候！」
寶玨本來還想說服他，被這句話一砸，頓時也沒了聲音——是啊，現在她的身體不是她一個人的，還有孩子啊！作為女人，她可以為自己的夫君去面對危險，可是作為母親，她卻必須有所顧忌！
「也許，你說得對，」寶玨看著花菲的眼中有著堅定，「可是，我不能讓你獨自面對你的表妹，那樣只能更加刺激她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決心！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面對著她……」
「可你現在還懷著孩子！」花菲急切地提醒。
沒等寶玨開口，縮在牆角的宛秋插嘴道：「是啊，是啊，看見懷孕的公主和表哥站在一起，我那個妹妹八成會氣瘋掉的！」
「她為什麼會氣瘋掉？」寶玨奇怪地問。
「因為她會想當然地認為，你懷的是表哥的孩子呀！那她就算把表哥從這裡搶回去，也不可能和表哥生孩子了呀！既然表哥生不出孩子了，她就算喜歡表哥喜歡到骨子裡去也沒用了啊！」宛秋抓著頭髮說。
「宛秋，」花菲看著他的眼突然充滿了感激，「就憑你這幾句話，以後要什麼藥品儘管和我說，我統統白送給你！」
「哎？」宛秋莫名其妙地看著花菲拉著寶玨進了內室，呆了半晌，輕聲嘀咕，「他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方了啊？難道真的被公主傳染了？」
兩天之後，花艷紅果然如期而至。
等待她的，是挺著明顯隆起的腹部的公主，和滿臉喜氣洋洋的表哥。
然後，她的表哥很興奮地表示：歡迎她的到來，還說要請她給即將出世的表侄子們起名字！花艷紅頓時受了刺激。她起先還以為是公主在騙她，一驗脈象，居然已經懷胎四個月——而這正好和花菲和公主呆在一起的時間相吻合！花艷紅雖然目中無人，但是她總算也有些腦子，先前說要告發，不過是拿來要挾表哥跟自己走的借口，她心裡也清楚，一旦她去告發花菲，倒霉的，也就是她自己，連帶著花家的祖墳都要被刨掉！現在表哥既然已經有了孩子，當然不可能再跟自己走，而這個拿來要挾的借口也就完全沒有了作用——身為公主寵愛的側室，又有服侍生子的功勞，就算有「欺君」的嫌疑又怎樣？公主和皇帝是親姐妹！要替妹夫脫罪，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嗎？沒準兒，自己倒成了送上門的替罪羊！
花艷紅終於識相地離開了，從此再沒有出現在花菲和寶玨的面前。後來，花菲曾經輾轉得到過她的消息——據說，她在當年花家的祖居西雲，開了醫館，和正室生了兩個兒子，還娶了五房側室，生了二女六子，也算是完成了她阿姨花憐人的希望。
第129章
自從月清澄臥病不起之後，寶玨天天去寶月樓報道，而蕭文說要親自給月清澄賠罪的事也被她攔了下來——雖然是他有錯在先，追根究底卻是因為他對她的深情一片，何況他又是她的夫君，夫君有錯自然得她這個妻子來承擔責任，所以，他要賠罪的話，就讓她來代替他好了！
月清澄在發病後的第二天下午才慢慢地甦醒了過來。
「清澄，你總算醒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妻子如釋重負的表情。「秀雲……」他輕輕地喚著，儘管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是聲音中仍有著濃濃地疲憊。
「你要是再不醒的話，」寶玨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我都要打算用法術了！」
微微地展顏，月清澄無力地笑道：「……我都不知道……秀雲你還會法術呢……是什麼法術……」
寶玨低下頭，和躺著的他四目相對：「什麼法術？就是……喚醒，睡美人的法術！」說著，湊到他的唇上，輕輕地烙下一吻。
蒼白的臉色，頓時染上了誘人的嫣紅，月清澄的心立刻又「咚咚咚」跳得厲害，不過這回充滿了甜蜜，和昨天的被冤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清澄，你可把我嚇壞了，」寶玨扶住他的臉，讓他的羞澀的眼無處可躲，「我以為，我會失去你！」
「你是第一次看見我心悸發作的樣子……我自己也知道，發病的時候，是挺嚇人的……」月清澄垂下了眼簾，聲音中隱約帶了驚惶和淒涼，「我知道，像我這樣有心悸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嫁人的……是我不好，是我的私心作祟……如果，你後悔的話，我可以餘生都在寶月樓裡不出去，只求你不要休了我……母皇和整個月國，不能因我而蒙羞……」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全部被寶玨堵在了嘴裡。
「清澄，我沒有後悔，從來沒有後悔過，」雙唇分離的時候，寶玨附在月清澄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子，我相信，如果你有健康的身體，以你的才學、品性，還有月女皇的寵愛，早就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又怎麼可能嫁給我？所以，明明是我佔了便宜，把月國珍寶騙回了家！」緊緊抱著羸弱的身軀，寶玨輕笑道，「我可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貝，怎麼捨得束之高閣？當然是要物盡其用的啦！」說著，照了他兩側的臉頰又是各親了一下。
月清澄心醉神迷，只覺得就算在此刻死去，也是幸福的。他情不自禁地抬起纖細的手臂，想回應妻子的擁抱，然後，他就碰到了她略顯豐潤的腰身，一個被他忽略的問題頓時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使他的激情迅速地冷卻。
「秀雲，我不知道紫玉被灌了『木石散』，這不是我主使的，你信我，我不會做這麼卑劣的事情的！」他說著，眼中閃爍著委屈，「母皇也不會！我們月國皇子是有自尊的！暗算一個小廝，這種事情，我們是不屑做的！就算我心胸狹窄，就算我嫉妒成性，難道我還容不下一個紫玉嗎？你知道的，我的哥哥們，哪一個不是為自己的王妃娶了十房八房的側室，膝下兒女成群？令妻家人丁興旺繁盛，是我月國皇室對出嫁皇子的要求，我怎麼敢違背祖宗的教訓？咳咳……」話說得急了，一時岔了氣，月清澄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寶玨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到他枕邊，扶起身體，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一邊輕拍著他的背為他順氣，一邊低聲說道：「文兒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也是一時難以接受，才失去了常態。他自己也很後悔對你說了那些話，昨天就過來想給你賠不是，正巧花菲給你施了針，你睡了，他也就沒敢打擾你……一會兒，他大概還要過來看你，還請你能原諒他的無心之過，好不好？」
月清澄心道：賜服側室「金玉湯」，從禮儀上說，都必須事先求得正室的同意——雖然大多是走個過場，但禮不可廢！紫玉意外地服侍公主懷孕，也難怪他心裡不舒服，只是，他不該把氣出在我的頭上！他以為，我既想讓秀雲承我的人情，又想害紫玉失身從而在秀雲面前失了爭寵的資格，進而穩固我的地位麼？如果他知道當初秀雲本有意把紫玉另嫁的打算，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麼想……是了，當時他說過一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是以為我沒有算計好，讓紫玉和秀雲同房而不是失身她人吧？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好笑：如果我存心要算計的話，又怎麼會給自己留下後患？我以為，在寶玨身邊能做我的對手的，只有你，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清澄，看在我的面子上，請你原諒他，好不好？」寶玨見月清澄低頭不語，當他心結難解，又是軟語相求，「自從你病倒之後，他一直很後悔，很自責，總是念叨是對不起你，他到底是我的元配，我實在不忍心見他這個樣子。」
月清澄輕抬眼簾，煙波流轉：「我知道，」他頷首微笑，「我不會怪他的，你放心！」深深地凝視著寶玨的眼，「就衝著你，我也不會怪他的。」
「清澄！」寶玨激動地抱緊了他，「你真好！」
未料月清澄卻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臂：「當心，當心，都是有身孕的人了，還敢這樣用力？快放開我，讓我躺著吧，別累壞了你的身子，那可就不好了！」他笑語嫣嫣，神情真摯而不做作，顯然是真心在為寶玨的身體考量。
寶玨被他一說也想起來了，訕訕地把月清澄柔弱無力的身體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挪到床上，又把先前推到他腰腹處的錦被拉上來，蓋住他的胸口。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果然，慶熙進來回稟，說是蕭駙馬前來探訪。
月清澄命嘉佑搬來特製的靠墊放在床頭，兩個青年侍從月清澄扶起來，又為他稍許整理儀容，月清澄自忖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這才讓慶熙把人請了進來。
第130章
蕭文果然是來給月清澄賠不是來的，而且還帶來一些上等的人參燕窩作為探病的禮物。月清澄本是眼界極高的皇子，蕭文的禮物雖然上等，在他眼中卻不過是尋常之物，但他極會做人，一番發自內腑的感謝之詞，非但讓蕭文下了台，也讓寶玨很高興。
當初那不快的一幕，便就此放在了各人記憶的深處，誰也不願意去觸碰，而月清澄的大度讓他在寶玨的心中又增添了不少份量。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月清澄慢慢可以起床走動了，期間，紫玉進門的儀式也辦好了——因為是在月國皇子新嫁的敏感時期，當然就不像墨珠那樣還要坐著轎子在府中前後繞一圈，只是由蕭文為他在髮髻上插上一支玉簪、月清澄送他一隻碧玉鐲算是兩個正室都承認了他的地位，除了橘紅，蕭文又另給他配了個小廝梨白，把他安頓在芍葯居，然後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這個進門禮就算完成了。
又過了幾個月，寶玨終於分娩了。這回雖然生得是四胞胎，卻比當初生女兒蕭蕭還要順利，雖然都是男孩子，但富貴人家，又是已經有了繼承人的，生女生男也就不是顯得特別的重要了。四個男娃兒呱呱墜地，府裡上下頓時熱鬧開了——因為四胞胎出生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而寶玨公主居然就這麼幸運！娶了兩個駙馬，連孩子都比人家會生（這個應該是「木石散」的關係）！
四個寶寶從一個娘胎裡出來，個個體形嬌小，明顯不如當初以「千金之胎」誕生的水逍遙，但體質倒是不差，一個一個都很健康，唯一的不足，就是寶玨的奶水不夠——當初她堅持要自己餵養水逍遙，現在可是有心無力了，只好同意蕭文從外面給兒子們招奶媽，不過卻一定堅持要看護小少爺的小廝們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小少爺的身邊，就算餵奶的時候，也不許讓小少爺脫離監護半步！
蕭文對她的要求感到很為難，畢竟要雲英未嫁的少年小廝們盯著看娃娃餵奶，實在不雅，寶玨卻理直氣壯——「萬一有人居心不良，用自己的孩子換我的寶貝怎麼辦？」（典型的電視劇中毒後遺症）蕭文一聽也對，只好照辦，不過卻要韓管家從外院調了個五十多歲精神矍鑠的老嬤嬤進來，專門管理這幾個奶媽，生怕鬧出些不雅的事情。總算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年，好不容易讓孩子們斷了奶，蕭文便立刻結清銀兩把幾個奶媽都遣送了出去，懸了許久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
月女皇駕崩的時候，寶玨剛剛坐完月子沒多久，月清澄得知噩耗，成天以淚洗面，動輒昏厥，很是讓花菲手忙腳亂了一陣。好不容易待他情緒穩定，寶玨又向女皇求到了允許她攜月清澄趕赴月國奔喪的旨意，正要起程時，又一個消息傳來，月國的三位公主為了皇帝的寶座打起了內戰，月國形勢大亂。
月清澄不忍心讓寶玨陪著自己冒險，只好打消了回國的念頭，在自己的寶月樓為母皇設置靈堂弔唁，算是盡一盡為人兒子的孝心。他心情不好，便懶得在人前走動，好在花菲和他交情不錯，紫玉也顧念他的恩情，時不時地帶著孩子來看望他，看著可愛的孩子，月清澄心中的悲痛逐漸沉澱，加上花菲的悉心調理和寶玨的深情呵護，人又慢慢地精神了起來。
又過了一年，花菲的「孝期」也守完了，於是，他也順理成章地過了門，成了公主的第四位側室（苓瓏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