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118章
    第99章

    內室中,臥榻上,寶玨好夢正酣。

    蕭文坐在床邊,看著她紅潤的面頰,櫻紅的檀口,低喃道:「你倒舒服,惹了一身的麻煩,還要我來替你收拾……不過,你的眼光也不算太糟,至少紫玉這個孩子還是不錯的……我先還錯怪了他呢,沒想到他竟然心甘情願肯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想到紫玉的話,不由得怔愣了片刻——看來,這個紫玉才是我們之中看得最通透的,縱然沒有名分又如何?天天伴在雲兒身邊,寸步不離,算來竟是比我這正室和她相處的時間都要長……她既和他有了情,對他自然不同以往,何況她自覺虧待了他,以雲兒的性子,必是會加倍對他好的……深想起來,這招「以退為進」竟是最高明的,不擔虛名卻得了實惠,非但誰都沒有得罪,還可置身事外,以不變應萬變……

    這個少年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幸好,他是站在我這一邊的,說起來,也是多虧了墨珠呢!想到這裡又不禁苦笑:「……他的見機倒也快,才提了個頭兒,便立刻來我這裡表明心意了,這下可好,我就是再不甘心,也萬不能做出虧待他的事了……哎——你呀,你呀,早和你說了,身邊的人都是好的了,何苦去惹了些閒花野草回來,到如今弄了個大雜燴不說,眼瞅著連爐灶都要另外再砌了……一個家裡有兩個灶台,這日子可過得……哎——」

    長歎了口氣,蕭文怔怔地看著妻子出了神。

    「文兒……恩……我好想你……恩……文兒……給我親親嘛……文兒……文兒……」寶玨翻了個身,正好轉向外側,玉臂一伸,正好搭在了蕭文的腿上,抱著蕭文的大腿,她心滿意足地摩挲了幾下,低聲嘀咕,「文兒……你瘦了……沒好好吃飯是不是?……恩……文兒……對不起……讓你替我擔心……讓你受了委屈……是我的錯,文兒,你原諒我啦……你要怎麼罰我都好啦……就是別不理我啦……文兒……」

    蕭文聽著聽著,眼中不覺有些濕潤,喃喃道:「哎——冤家,冤家,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明知道為了你,我會變得越來越醜陋,越來越卑劣,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我卻依然無法做到像爹爹那樣超脫的地步……罷了,罷了,為了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認了,誰讓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呢!」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摩著她的臉,他黯啞著聲音,似真似假地抱怨著:「……有時候想想,真是有些怨恨現在的你……若你還是從前那個樣子,旁人對你亦是退避三舍,哪裡會像現在個個都要賴上你?……可轉念一想,又十分的慶幸——若非你變的如此溫柔多情,我……我又怎麼會喜歡上你呢?……」

    他深情地凝望著妻子的睡容,彷彿要把這一刻牢牢刻進自己的心底——這嬌媚的姿態再也不能為自己所獨佔了吧?這綿軟的嬌軀也再不會只有自己可以擁抱……誘人的紅唇再不可能只****著自己一個人的名字……香甜的氣息也不會只縈繞在自己一個人的身邊……(湖月插花:歸根到底,在蕭文的心裡,墨珠和紫玉其實並沒有資格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尤其墨珠,雖然在他的安排下有了名分,也和寶玨同過房,就是孩子也打算讓他伺候著生育一個了,但實際上他還是理所當然的把寶玨視為自己一個人所有,這也是他一直執著於自己替寶寶挑選小爺的原因,畢竟主動施與和被動接受在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感受層面。)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為什麼他們都要來和我爭、和我搶呢?……我受了那麼多的委屈辛酸,才換得如今的幸福,他們憑什麼?憑的是什麼啊?!……」壓抑地低喊透著濃濃的憤怒和悲傷——兩年多的冷淡奚落,真的是度日如年的痛苦煎熬,人人都只看見他現在的得意風光、備受愛寵,可當時自己所受的委屈又有幾人知道?那樣的傷心孤苦,幾乎就動了脫離紅塵出家避世的念頭了,這樣的滋味,他們可曾嘗過一絲一毫?

    他並沒有告訴妻子,鳳後在召見他時,勸慰他的那些話,對於陛下樂觀其成的某些預期也是隻字未提,只是在心中不斷地吶喊著世人的不公:為什麼人人都不相信秀雲只喜歡自己一個人?為什麼人人都覺得以秀雲的身份地位,只有左擁右抱才是正常?為什麼人人都認為秀雲不應該只和他一個人兩廂廝守,終老一生?為什麼人人都不能體諒秀雲對自己的專情而非要藉著各式各樣的名義、或者存著各式各樣的心計,把各式各樣的人往秀雲身邊送呢?

    自己也不是想獨霸秀雲,當初不還主動替秀雲張羅著納偏房的麼!雖然直到最近,他才明白自己當初是多麼的愚蠢和一廂情願:看看女皇為秀雲挑的,都是有背景有身世的人,和自己當初想給秀雲納的小爺標準何止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也是,以秀雲的身份,配個皇子才是門當戶對的,要不是當初秀雲還沒有轉過性子,恐怕這門姻緣也落不到自己頭上……

    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住,痛得幾乎要流淚,可惜眼中早已經沒有半滴眼淚流得出來——這段日子,他夜夜難眠,輾轉反側,想到情深處,不免淚濕衫袖,到如今,心依然痛著,眼睛卻有些麻木,淚似乎都已經流乾了……以前,自己和秀雲郎才女貌,夫妻恩愛,現如今,前門迎狼,後門有虎,自己再要想一支獨秀已是異想天開——月清澄有整個月國為後盾,自己,只是左相不得寵的大公子,本就沒有什麼立場和皇子一較高下,若無秀雲的傾心愛慕,成為支撐自己竭力爭取幸福的動力,自己真的就什麼也不是了。

    以為已經乾涸的眼淚,又湧出了眼眶,無聲地滑過他蒼白的面頰,堅定的誓言從被貝齒凌虐的已經滲出血絲的唇吐出:「命運既然已經賜予了我幸福的生活,我就得用心守護,就算還是命運的安排,我也決不會將你拱手相讓他人!我不會像爹爹那樣不戰而敗,因為母親並不值得他這麼做,但你不同!」

    他恢復了溫柔的眼,深情地凝視著睡夢中的妻子,彷彿化成了春水秋波,洋溢著濃濃的情誼:「你的好處只有我知道,你的缺點我也不在意,雖然你的缺點比好處要多了許多……」說到這裡,不覺笑了,一瞬間燦若春花、目眩神迷,「不過,這樣善良卻軟弱、多情但優柔寡斷的天真妻子卻是我心之所繫呢!何況我又是如此清楚明白地知道,你是這樣的喜歡我、愛我呢?」

    想到妻子先前的言行,他的語氣更是溫柔,「所以,我怎麼會捨得讓你傷心呢?怎麼會背棄我對你許的諾言呢?怎麼能讓其他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呢?你是我的妻子,朝廷正事我不敢說什麼,不過這府邸裡的事你就只管放心,一切都有我呢!人說夫妻一心,其利斷金,以後不管什麼樣的風風雨雨,都有我陪著你,咱們就做對同富貴、共患難的同命鴛鴦,你看如何?」輕捻起她沾在面頰上的髮絲,他含笑輕問。

    回應他的,只有寶玨睡夢中甜蜜的笑顏。

    床幔低垂,佳人在側,蕭文凝望著嬌妻,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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