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68章  (1)
    第46章(1)

    陶妙彤接寶玨進宮赴宴的時間比較早——比正式的酒席開是足足早了兩個時辰!

    女皇授意她請寶玨這位異國公主,見識見識月國宏偉大氣的皇宮——當然,不想「因為寶玨的姍姍來遲而搶了女皇的風頭」這種估計也是有的,畢竟這裡是月國,女皇陛下才可以在酒席開始前的最後一刻出現以顯尊貴,若是虹國二公主借口不熟悉地方遲到,豈不是讓月女皇的面子也下不來?雖然,大家都知道二公主不會做這麼無禮的事,但總得杜絕發生意外的可能不是?

    由於是欽賜國宴,所以,方美婷等人自然是沒有資格做陪,全部都留在客棧裡。其他人倒還好,惟有宛秋,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來迴繞了一圈又一圈。

    花容坐在旁邊,先還有些興趣地看著,後來只看見他在那裡兜圈子,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舉動,不禁也有些煩了,便想挑唆著他去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尋開心。

    「宛秋,我知道你精力過剩,那乾脆去外面殺幾個人再回來不就得了?幹嗎在這裡兜圈子?你不認為你現在的表現,很像捕鼠籠裡的大老鼠麼?」花碧蓮端過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冷地嘲諷道。

    宛秋被他一激,霍地轉過身,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怒氣沖沖地罵道:「你這個窩囊廢!你還有臉說我像老鼠?!你才像只縮頭烏龜呢!」

    花碧蓮把臉一沉,凌厲的眼神立刻攝住了宛秋:「你說什麼?你居然敢罵我?!你是不是太懷念『癢癢粉』、『痛痛散』、『麻麻湯』、『笑笑丸』、『哭哭膏』的味道了?還是想為我的那些新藥再做些犧牲?!」

    宛秋早在他流利地報出一串藥名的時候,就哭喪了一張臉——這些捉弄人的東西他全試過,當然都不是他自願的,而是花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著撒在他身上或者加在他的飲食裡面的,雖然不致命,可是真的很難受!尤其是好不容易等藥效過了,花容居然還能厚著臉皮追在他屁股後面討藥錢!害他的心又痛上那麼一回……花容這傢伙,還真是深諳「雪上加霜」、「傷口上灑鹽」的卑鄙道理啊!

    「花容……我……我認錯!我認錯還不成嗎?」宛秋可憐兮兮地眨巴著大眼睛,「我這次出來沒帶多少錢……我……我怕付不起你那些藥錢……」

    花容白了他一眼:「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賣你藥了……」看著宛秋偷偷鬆了口氣,他又壞心眼地加了一句,「不過,我可不能白被你罵,精神損失費總是要的。」

    「花……花容……」宛秋這下子真的要哭出來了,「我只是一時氣憤……你不要和我計較好不好?……看在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份上……」

    「交情是交情,錢是錢,這是兩回事,你懂不懂?」花容搶白道,心裡暗自好笑,「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何況我們連親兄弟也算不上!」

    「你……你……」宛秋又氣又急,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嘴裡含含糊糊地嚷著,「花容就會欺負人……欺負我這樣的老實人……」

    宛秋的指控,讓花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老實?宛秋要是老實人的話,這世界上的人就全都是聖人了!

    看他抽抽搭搭地越哭越傷心,花容漸漸起了疑心,眼珠一轉,冷不丁他冒出一句:「宛秋,你是不是動過我的藥匣子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總是打他藥匣子的鬼主意——還不是因為他的密藥在江湖上很搶手?這個死要錢的傢伙,今天這麼反常,大概又是沒有吸取以前的教訓,對自己的藥動歪腦筋了!

    宛秋還在那裡傷心地抹眼淚,聽他一問,身子立刻一僵,半晌,緩緩抬起頭,用兩隻又紅又腫、絕對媲美兔子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瞅了他一眼,隨即迅速轉過臉去,支支吾吾地抵賴:「胡……胡說……我……我沒有……」

    花容看他這做賊心虛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當下冷笑道:「還想賴?!要不是中了『哭哭膏』,以你這個冷血聞名的殺手,怎麼會動不動就哭?!千萬別跟我說你一心向善了哦!我不信!!」

    「什麼『哭哭膏』?!」宛秋又急又氣,一個飛身撲過來,拽住花容的袖子,哭道,「你……你又折騰了什麼古怪玩意兒拿我尋開心了是不是?!……你……你……枉費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卻總是這樣對我……你……你沒良心……」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這兩句,一到要和花容套近乎的時候就拿來用,根本就不管貼切不貼切,翻來覆去就這兩句,從來也沒想過要再去學點新的。

    花容得意洋洋地翹著二郎腿,還特意悠閒地晃了幾下,慢條斯理地說道:「良心?你也講良心的麼?這『哭哭膏』是我抹在藥匣子上防賊用的,我問你,若是你不去動我的藥匣子,你又怎麼會中『哭哭膏』?又怎麼會一直覺得委屈、拚命想哭?歸根到底,還不是你自己的錯?!永遠都學不乖,反而還有臉怪我?真是賊喊捉賊了!」

    宛秋咬著嘴唇,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花容這話分明是強詞奪理!真要是為了防賊,他幹什麼不塗毒藥?他對毒藥可是有明顯的抵抗能力的,偏偏老是對花容研究出來的這種惡作劇似的東西沒辦法。花容故意用什麼「哭哭膏」來做防護,根本就是存心陷害他啦!可是……誰叫自己不如花容聰明呢?每一次都栽到他手裡,不情不願地成為他的試藥人……

    「花容……」明白自己說不過花容,也知道花容絕對不會因為自己服軟就放棄捉弄自己的機會,宛秋只能低頭抽泣,「我……我恨你……」這句話說得委委屈屈,一點氣勢都沒有,與其說是在抱怨,倒更像是在撒嬌了。

    花容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看他真的越哭越傷心,在虛榮心自我膨脹的同時,口頭上卻是一副說教的語氣:「宛秋啊宛秋,你要我說你什麼好?!你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臭毛病,怎麼總是改不了呢?你要是真想問我要什麼東西,直接開口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自貶身價去學人家做小偷?!做殺手的拿刀動劍已經夠沒水準的了,你卻連這種體力活兒都做不好,偏偏還去學人家做什麼樑上君子?!……你呀,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這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全沒想到,在普通人的概念裡,其實殺人要比小偷更加可怕許多。

    宛秋嗚咽著訴苦道:「這能怨我麼?……要不是你老是那樣子漫天要價的,我至於這樣麼……說起來『視金錢如糞土』,可是一開口,比我都狠……你……你要我怎麼辦?……」

    「我漫天要價,你就不興坐地還錢麼?你什麼時候這麼老實了?」花容明知道宛秋說不過他,卻還在那裡說風涼話——沒辦法,宛秋實在是太好玩兒了,「捉弄宛秋」已經成了他的一個劣根性了,「再說,你拿了我的東西去賣好價錢,總得分我點兒吧?難不成這世上還有要我『魔醫聖手』做白工的道理?」

    看宛秋站在旁邊,肩膀抖動得厲害,花容眼珠又是一轉,道貌岸然地開口:「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以為我真貪圖你那些錢啊?我這是為了糾正你愛錢的臭毛病!你樣樣都看中錢,將來大概沒有一個女人能娶得起你!……為了避免讓你成為一個老光棍,所以,我才開始犧牲自己,努力培養你大氣、大方、捨得花大錢的精神……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別狗咬神仙、不識好心了!」

    「要你管!」宛秋自然是嘴硬得很,撅著嘴橫著眼賭氣道,「大不了一輩子不嫁人!總比你假鳳虛凰誤人終身要好得多!」原來,他已經知道了公主替花容和紫玉做媒的事情,便拿出來做「攻擊」花容的武器。

    花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如地獄,將來你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拼著欺君枉上的罪名,我也只好委屈自己犧牲一回了……你看看,我對你有多好?!」

    不顧宛秋的白眼,他頓了頓,又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方才是打算跟著我進皇宮去赴宴,哪裡是存了什麼保護公主的心,分明是想順手牽羊些大內寶貝的是不是?結果,我沒去,你自然也就去不成了,所以你才氣憤憤地罵我沒本事……你呀,眼睛裡除了錢,還是錢,活脫脫一個鐵公雞、守財奴,將來,怎麼嫁得出去哦!」

    宛秋被他像教訓灰孫子一般的說了一通,本來就已經很難過了,花容最後那句狠話更是深深地刺傷了他,他「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你欺負人……你欺負人……」一邊哭著,一邊跑了出去。

    花容看他哭著逃走,不禁朝天翻了個白眼,隨即端過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放下茶杯後,他的唇角忍不住向上翹、向上翹……終於「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和宛秋都不知道,方纔那一幕宛秋大哭著逃開的場面,正好被橘紅撞了個正著。

    少年連猜帶蒙,自己想像出了一個全新的版本,回去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紫玉,一邊還直誇「紫玉哥哥有眼光」,沒被「光天化日就對自己的小廝動手動腳、不知禮儀廉恥、枉讀聖賢書」的花太醫給迷倒!

    紫玉倒沒在意,橘紅便又去和那幾個交好的小廝們說了,不到半天工夫,「花太醫是個花心鬼」的八卦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客棧。

    趙穎及他手下的少年侍衛,對花太醫的為人甚為不齒,便是方美婷等官員對她也是極為不滿,暗自埋怨她不知檢點,出使別國這麼要緊的關頭,也要弄這麼樁醜事出來見見光,當真是好說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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