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28章  (1)
    第19章(1)

    半月之後,寶玨處理東湖太守的上報折子有了回音,帝都皇城的女官來傳聖旨,對寶玨維護地方吏治的舉動大加讚賞,對沐笙屏和方美婷的工作予以肯定,沐笙屏接任東湖太守一職,方美婷回京之後,另做安排,這樣一來,等於是給此次巡查劃上了一個句號。

    蕭文想盡快讓苓瓏入土為安,也催著寶玨早日起程回京,所以,寶玨便命跟班隨從們收拾行裝,擇日就要回京。沐笙屏得了消息,便來替公主駙馬送行。

    席間,沐笙屏吞吞吐吐地向寶玨表達了求親之意——原來,她熱心仕途,年少時結髮的夫郎早已去世卻一直未曾再娶,此次一路行來,卻是看上了駙馬身邊的兩個少年,想要娶一個回去做繼室。

    至於為什麼只說看中駙馬身邊的,而不是公主身邊的,乃是因為她生怕公主身邊的兩個小廝亦是公主的枕邊人,只是目前暫時未明身份,所以,她不敢造次。再說,秋住冬行品貌亦是不差,比之墨珠、紫玉又多了幾分親近可人,故而,她才想從那兩個少年求一個回去。

    寶玨不敢答應,只說要問問駙馬的意思,又寒暄了幾句,曲終人散之後,便回到蕭文處,屏退了秋住和冬行,把沐笙屏的意思說了一遍。

    蕭文聽了,只是冷笑:「雲兒,你還看不出來麼?秋住和冬行若不是我的小廝,和你這寶玨公主沾著些關係,她一個翰林出身的讀書人,如何會瞧得上他們?還不是為了攀上公主的關係,將來也好大樹底下趁涼嗎?我是不會答應的!你去回絕了她去!」

    寶玨攀著他的肩,笑道:「你也不必這樣氣惱,我承認你說得是不錯,可是,你也不能不替你這兩個小廝著想不是?他們的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已經二十了,尋常人家的男子不是早就嫁了?難道你還要他們蹉跎了歲月終身陪著你不成?你如何忍心耽誤他們的青春?沐笙屏也許是有些勢利,不過,官場裡的人,哪個不如此的?勢利也有勢利的好處,只要有我夫妻在,她就斷不敢虧待了你的人去!況且她又答應是娶過去做正室的,好歹也是官家夫君,豈不比嫁個丫鬟僕婦要強些?」

    她邊說,邊覷著蕭文的臉色,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他心裡已經有些活絡,又道:「沐笙屏年紀輕輕,為人又穩重,你那兩個,也不是吃虧的主兒,依我看,嫁過去,必是把她訓得服服帖帖的,到時,又有我們夫妻做靠山,沐笙屏捧在手裡疼著、哄著都來不及,萬萬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蕭文聽她說著,也有些道理,只是,「她相中哪個了?」

    「這倒沒說,只說是求駙馬賞賜一個,」寶玨想了想,笑道,「也是你調教的好,隨便哪個人家都喜歡的啦!」

    蕭文白她一眼,自己低頭想了半天,還是拿不定主意,就把兩個少年都叫進來問了一遍。兩人當然是誰都不願意,只說要跟在公主、駙馬身邊伺候一輩子,蕭文無奈,只好又讓兩人都退下,自己權衡比較。

    寶玨看他苦惱,微微一笑,「女兒島的規矩,想必我不說,你也知道,正室夫君可當得半個家業。我看,若論官宦門第的話,冬行比秋住更適合些,秋住的性子太直,不如冬行懂得進退,況且冬行人又聰明,讓他去替沐笙屏掌管家業,應該沒什麼問題。所以若是要我選,我就選冬行嫁過去。」

    蕭文沉吟半晌,不得不承認妻子的話非常有道理。雖然滿心不捨,但為了冬行一生的幸福,也只有這樣了。於是把冬行又叫進來,說是給他尋了門好親事,擔心他心裡彆扭,又把利害分析了一遍給他聽。

    冬行本是個聰明人,官場之中的奧妙自然也知道幾分,主子既然已經單獨把自己叫來問了,想必是已經有了准主意,問他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自己若不答應,駙馬勢必要和公主起爭執,把好不容易和好的關係再弄僵了,自己就是天大的罪人了!他這麼一想,便只有點頭同意的份兒了。

    他一點頭,皆大歡喜。十天之後,太守府邸張燈結綵,面貌一新,沐笙屏迎娶新人,公主駙馬聯袂出席,一派喜慶,這才將苓瓏去世後、連日籠罩在二人心頭的陰鬱淡淡地散了些去。

    冬行出嫁以後,寶玨一行又在香嶺境內逗留了數日,這一日,收拾了行裝便要啟程。

    沐笙屏帶著新婚燕爾的夫郎前來送行,冬行想到從此要和主子分開,不由得淚眼婆娑,秋住也是一陣難過。

    蕭文拉著冬行的手,仔細打量他的氣色,見是滿面紅光,神清氣爽,便知他夫妻恩愛美滿,又問了些他私密話兒,果然見他紅暈生輝,原來只看得見自己這個主子的眼睛,此刻卻不由自主地偷瞄著在一邊談笑風生的沐笙屏,知他夫妻和睦親近,心裡也是一塊大石頭落地。

    一頓餞行酒喝得月上西樓,才散去,這一日自然是走不成了,便拖到明日再行。寶玨和蕭文也趁了轎子回驛站休息。

    在驛站門口,寶玨和蕭文才下了轎子,正要往裡走,斜次裡突然衝出了黑影,直直地朝寶玨撲了過來,在公主面前跪下,一個勁兒磕頭,請公主救命。

    寶玨正自莫名其妙,瘦小少年奉上一方白絹,白絹正中,赫然是兩個瑪瑙耳墜!她這才想起當日縈夢樓中那個妖媚少年,心知他必是遇上了生死大劫,才托人拿著信物來求救,因此,也不及和蕭文多說,當下點了幾個侍衛扈從,跟著報信之人,去了縈夢樓。

    蕭文還想問個大概,寶玨早就領著人去了,無奈只好獨自回房,就著燭光,等妻子回來。

    寶玨領著人,匆匆趕到縈夢樓,見此地人來人往,熱鬧的很,比那日白天所見的清冷幽靜,竟好像兩個地方似的。進出縈夢樓的,多是些穿綢著緞的富貴女子,有些已是銀絲白髮,卻依舊聲色犬馬、樂此不疲,寶玨不由暗歎:看來此處果然是個銷魂蝕骨的風流場所。

    進了樓,自有迎客的少年上來招呼,不過,見到寶玨一身貴氣,又有侍衛扈從,也就不敢放肆,只是恭敬地問來客有何貴幹。

    「把你們的樓主叫出來!」寶玨冷冷地說道,「本宮有話要問他。」

    少年不敢怠慢,慌忙跑到樓上去找老闆,樓裡的尋芳客、小倌跪了一地,給公主請安磕頭,寶玨把手一揮,侍衛扈從立刻清場,不到一會兒功夫,縈夢樓裡頓時冷冷清清。

    「不知公主駕臨,有失遠迎,」一個三十來歲的美婦款款下樓,來到寶玨面前,像模像樣地磕頭請罪,「還望公主恕草民卜春堂不知之罪。」

    「本宮也不和你廢話,」寶玨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沒有絲毫要她平身的意思,「本宮只問你,當日,胡金縷設計陷害本宮的事情,你可知情?」

    卜春堂眼珠一轉,立時推了個一乾二淨:「回公主,草民是做生意的,胡知府照顧草民的生意,花錢買了小倌置辦酒席,至於她要做什麼……草民卻是一點也不清楚,也不敢問,就是問了,胡知府也不會說不是?」

    寶玨斜睨著她,明知道她在說謊,卻不點破,「那本宮問你,當日那個小倌現在何處?本宮要辦胡金縷,還得他出來做個人證。」她想,若是直接要人,只怕這卜春堂要放刁使壞,不肯輕易放了人出來,只好說得事態嚴重些,把她先將住再說。

    不想卜春堂乃是市井出身,這點伎倆全騙不了她。

    「這個麼……」卜春堂一臉為難,「不瞞公主,溫伶日前自個兒贖了身,現在已經離開了縈夢樓,草民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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