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將劍從地面上拔出,劍身通藍的光體炫目斑斕,讓洛薩心中充斥了無法自抑的力量。一股暴躁的情緒感染了他,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手腕上清晰血脈流淌著的滾熱激盪的鮮血,那是隨時都要爆發的激揚之力。然而,在一瞬間,他赤紅色的眼睛歸於平淡,一股平和的自然氣息籠罩了他,寧靜的力量如若滋潤的雨露,傾時觸摸了那不甘平坦的心靈,平復了他的情緒。洛薩的手離開了劍柄,劍身如陳鐵一般再無光澤。
「你還沒有成為真正的戰士,不能駕馭戰士之力!」滄桑的聲音從洛薩的身後傳來,透過了洛薩的靈魂,一位眉須純白的老者步向了光劍。老者通身都是透明的光亮,如螢火的光輝,洛薩呆呆看著老者的身體,眼睛裡流下悔恨和自責的眼淚。他眼前的老者並不是實體,而是朦朧的鏡像。這老者正是他的師傅和最好的朋友,偉大的戰士之峰。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名字。而戰士之峰正是死在了他的手下,那是他狂暴以後無法自制的一劍貫穿了戰士之峰的靈魂,魂飛湮滅。
「為什麼?我的力量可以超越天地,可以改變世事滄桑,可以扭曲時空,也可以戰勝您,偉大的戰士之峰,為什麼我卻駕馭不了戰士之力,這樣一把小小的光劍?難道聖戰士的傳說只是傳說?」洛薩猙獰的面目如同一隻野獸,當他瘋狂的時候,可以毀滅天地間的一切,甚至是他唯一的摯愛,甚至是他的師尊。
「心由人,而劍不由人。心是你自己的,你的心境駕馭不了光劍,他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殺戮和毀滅!」
洛薩的聲音近乎瘋狂:「你說戰士之道,在於無情無慾,我殺死了所有親人,哪怕是我的摯愛,斷絕自己一切牽絆。我的心是戰士之心,戰士之心駕馭的難道不是戰士之力?」
那朦朧的身影滿是滄桑:「你一路坎坷,天堂十二峰你歷經九死,可是你的靈魂卻讓你登上山巔。你追求的不是戰士之道,而是強者之道,為了讓你自己獲得無限的力量,你背叛人倫,背叛了聖戰士的宗旨!」
「戰士之道追求的是力量,從登上天堂峰的那一天起,你就在不斷灌輸這樣的思想給我!難道你開始就想讓我與戰士之道背道而馳?你那所謂的聖戰士的宗旨是什麼?是人倫?偽善?」
戰士之峰看著光劍,口中的言語如同靈魂灌輸的聲音:「戰士向左,因為天堂在右!」
「戰時向左,因為天堂在右?」洛薩不斷默念著,頭上的汗水直流,他從很久之前就不會再流汗了,因為他的身體就是他的靈魂,他的身體是不需要水和食物的,除了鮮血,沒有汗水可流。「我不明白!」他的聲音淡了很多,因為他知道,天堂的方向永遠是他追求的方向,因為那是力量和天道的象徵。
「戰士之所以是戰士,因為他將天地改變,卻交給凡人的英雄。戰勝意念的邪惡,甚至用血和生命的代價。衝鋒在前,而不計得失,才是真正的戰士之道,力量不過是完成戰士之道的途徑。平淡的力量,不斷的進取,是聖戰士的追求,永遠沒有巔峰。」
「不!我要無限的力量,因為我失去了所有,我又如何回歸平淡?我的生命已經不再是生命,只剩下靈魂的軀殼,如何化歸本源?」
「女人!你這個殘忍的女人!難道你忘了,在你踏上天堂上之前對我說的那番話嗎?你說要擊敗邪惡,拯救黎明百姓於疾苦,你的聲音是那樣堅定和脆弱,你在天堂山早已經死了,死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純真的靈魂!你的確進入天道,獲得了不死的意識和不滅的靈魂,可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一個女人,曾經有愛有情的女人!」
「女人?我是女人?我的這個身份,早已經在天堂第十二峰死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洛薩的意識模糊了,她已經很久沒有性別的概念,從踏上天堂山開始,她就只知道自己是一個戰士,為了追求聖戰士的崇高理想,她可以拋棄一切。天堂十二峰,每一峰都是一個關口,當洛薩歷經劫難來到第十二峰的時候,她驚異的發現對面的敵人竟然是自己,那是一個真實的自己,她甚至能感受「她」的氣息和脈搏,那是一個真實的自己,自己的一半靈魂和另一半靈魂作戰,她勝利了,當劍刺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同樣會疼痛,這意味著她再也不是過去的自己。
「曾經我也以為,獲得崇高的力量就可以擁有一切,但是我錯了,我所滅失的不僅是我的本源,也是我苦苦追尋的戰士之道,我的靈魂破滅了,但是我的神識還在,我所懷念的,不過是凡間的那一縷清茶,可是我苦苦回憶,卻記不得那清茶的味道。如果我能再次獲得我的靈魂和身體,我不再做一個戰士,而只做一個凡人,聖戰士的傳說,也正是凡人的傳說!」
「可……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洛薩的臉上的淚痕更加明顯。
「戰士沒有淚,也不敢悔恨,悔恨是最沒有價值的回憶,與其折磨自己,不如重新追求,你該回歸凡世,重新做一個人,一個有情的女人。只有當你心中有了牽絆,有了要保護的責任,你才會真正駕馭自己的力量去為自己的責任而戰,才能駕馭戰士之力的鋒芒!記住,聖戰士不是為了自己而戰,而是為了生命中最珍貴的責任而戰,沒有責任,就沒有力量的窮盡!」
「責任?責任是什麼?」
「戰士向左,而天堂在右!因為你是戰士,戰士就永遠要為自己的責任而堅守!」
從這一天起,一個陌生的人進入了凡人的視界,她終將改變凡人的世界!遊戲中多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她將成為我最強勁的對手和最信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