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內部大清洗:黑白道1 第59章 血色朝霞 (13)
    蔡局長繼續說:「劉書記也指示我們,幹什麼工作也不能走極端,在刑警大隊主要力量搞這起案件的同時,我們也不能放下殺手案件,這項工作由李斌良同志指揮……斌良,你看抽誰好呢?」

    李斌良:「我就抽兩個人,一個沈兵,再一個是……熊大中。」

    他說完,聽到胡學正鼻子哼了一聲。

    蔡局長看看秦榮:「你看,這對你的工作沒什麼影響吧!」

    秦榮淡淡一笑:「怎麼會沒有影響呢?抽的都是骨幹。斌良同志不用說,他的工作精神、指揮水平和分析問題的能力是公認的,沈兵和大熊都是中隊的尖子。這樣兩起案件一起抓,平均使用兵力,是兵家大忌呀……當然,你這麼決定了,就這麼辦吧。看大伙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李斌良看了胡學正一眼,見他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嚥了回去,以為沒事了,不想身邊的吳志深突然冒出一炮:「我要跟李大隊一起幹!」

    其實,李斌良一開始就想抽吳志深,可怕胡學正多心,也怕秦榮挑毛病,就沒有這樣做,想不到他自己提出來了。蔡局長有點為難,看看秦榮,又看看李斌良,不知怎麼才好,就徵求秦榮的意見。秦榮冷冷地:「我沒意見……既然人家不願意跟我干,我也不勉強……要不,讓胡學正也跟他們去吧!」

    胡學正忽地站起來抗聲道:「我不去。我可不能去爭別人的功!」

    會議在一種壓抑、懷疑的氣氛中解散。

    就這樣,原來擬定的監控小組又保留下來。開完會,天已經大黑了,四人又碰了一下情況,即投入到工作中。

    秦榮回到大會議室召開刑警大隊其他人參加的會議,就偵破余一平案件進行了部署。全體刑警除了幾個女警,還有胡學正,全讓他打發出去。

    部署完畢,他回到自己辦公室,鎖上了門,然後坐到桌子後邊的皮轉椅裡,打開鎖著的抽屜,拿出兩種藥吃下去,然後喝了幾口水,平靜一下自己。

    他知道,余一平的案子肯定和季小龍有關。可他們為什麼要殺余一平,到底要找什麼,找到沒有,卻一點也不知道。這種事怎麼不告訴自己一聲呢?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可剛響了兩聲鈴,罵了句髒話,又放下了。

    他很生氣,確實很生氣,他已經知道,他在公安局內部已經受到懷疑,處境已很危險,蔡明臣他們所以沒揭開蓋子只不過因為證據不足罷了。對這,他只能硬頂著,裝出啥事沒有的樣子。可想不到魏民和鐵昆他們又整出這事來,竟然不告訴自己一聲,太過分了。想打電話問一問吧,又擔心電話被監聽。

    正著急生氣,電話鈴響了。他急忙拿起,剛喂了一聲,就知道對方是誰,聲音一下低下來,但仍很急:「你可來電話了……你們幹些啥事啊?為什麼不跟我打個招呼?這不是頂風上嗎……」

    電話裡傳出命令的聲音:「這不用你管。你不知道嗎?現在打電話不方便,我這也是在公用電話給你打的。好了,馬上找個可靠的地方給我回電話,我這兒的號碼是××××××,說完掛了電話。

    秦榮忙出了公安局,在附近找了個公用電話撥了回去。對方聽出了是他,開口就說:「我問你,現在你們局裡有什麼動向?他們都什麼態度?」

    秦榮咬牙低聲道:「那還用問,他們根本沒有一點放棄的意思。他們讓我指揮偵破余一平失蹤案,可還是抽了幾個人,估計又去監控鐵昆了……另外,我覺得,他們已經察覺到這兩起案件的聯繫,整不好,咱們的事會露得更快……對了,這兩天我就有個念頭,既然有危險,我看,要不就把他於掉……我是說紀雲龍。他要是真有一天被抓住,我們就全完了,而且,這人現在也不太聽招呼,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留著危險太大!」

    電話沉默了一下又說:「暫時還不行,他現在還有用……再說了,除掉他並不那麼容易,誰來幹?你幹嗎?」

    秦榮不高興地:「這事怎麼能讓我來幹?鐵昆是幹什麼的?他經常接觸他,下手也方便,再說了,事也是他惹出來的!」想想又咬咬牙說:「他要不行,真需要我動手,我就干!」

    電話那頭的人想了想:「還是等一等吧,他現在還有用!」

    秦榮:「這……要不,先除掉李斌良也可以。這個人危險太大,把他除掉,危險就減了大半……對了,就讓紀雲龍動手,快一點把他幹掉。萬一他得了手,咱們可就全完了!」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你讓我想一想再說吧!」

    19

    對方的電話也是大街旁的一個電話亭,電話亭在一棵大樹下,遮在陰影中,因此,很難看清打電話人的面孔,加之戴著大墨鏡,就更難辨認了。直到他離開電話亭走到燈光下,才暴露真相。

    李斌良和蔡局長分析得不錯:他就是本市的市委副書記、市長魏民。

    魏民離開電話亭,心情很不好。想想吧,堂堂的一市之長,居然要在漆黑的夜晚,步行到街上來打公用電話,實在太過分了。他知道,像自己這樣的人,被稱為「腐敗分子」,在一般人眼裡,腐敗分子好像一個個不可一世,瀟灑自在,可誰知道,自己的體會最深的是搞腐敗很不容易,危在旦夕呀!

    使他心情更糟的是公安局,他們對自己的指示陽奉陰違,自己卻沒有辦法懲治他們。自從趙民生年初到地委當一把手,就什麼事都不順,先是將老蔡頭子調來當公安局長,接著又把李斌良調到刑警大隊,後來就發生了毛滄海、林平安相繼被殺案件,被李斌良他們盯上了,瞧他們那架勢,非要把這案子破了不可……媽的,自己想了很多辦法,發表了很多重要指示,想引開他們的偵查方向,可效果卻不大,他們表面說認真落實,可暗中還干自己的一套……難道,他們懷疑到自己了?不可能,相信他們還不敢……不,也很難說,那蔡明臣老奸巨猾,李斌良城府很深……媽的,這小子是最大的威脅,要不是他,事情也不能發展到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小子不但一條道跑到黑,腦瓜也不一般,在政府辦時沒看出來呀,那時給自己的印象甚至有點呆,有點迂,怎麼到了公安局,當上刑警,突然這麼厲害呢?看上去,比秦榮都要厲害,他要真多干幾年刑警,可就更降不住了。要早知道他這樣,說啥也不能讓他上公安局呀!其實,自己並不想讓他當刑警大隊長,要依自己的意思,把他開除出公安隊伍才好呢,連刑警都不想讓他當。可大勢所趨,擋不住了,下有公安局蔡明臣,上有趙民生,中有劉新峰,自己要再反對,就太明顯了,太不明智了,反正他當不當刑警大隊長都要發揮同樣的作用,還不如自己主動提他,還能博得趙書記和他本人的好感,最起碼,能減少他們對自己的懷疑……對了,他們和劉新峰聯手沒有?要是那樣可就麻煩了,不過,現在看上去還沒有。

    然而,現在最讓他生氣的還不是公安局,不是蔡明臣和李斌良,而是殺手紀雲龍。這小子,收拾余一平是按自己指示行事的,然而,接著就失控了。據公安局反饋來的消息,余一平的東西已經不在家中,也就是說,已經被人拿走了,被紀雲龍拿走了,可他卻堅決否認,說根本就沒找到那東西。

    到底找到沒有呢?種種跡象看,找到的可能性很大,甚至可以確定。但是,他就是不交出來,他看了那個日記本的內容,知道了裡邊的秘密,想以此來要挾自己。

    想到這裡,魏民恨得直咬牙。秦榮說得對,他確實靠不住了,失控了,是應該除掉他……

    然而不行,他還有用,還有事情要用他,還需要他殺人……再說了,現在殺他也很不容易,這小子詭計多端,手段不凡,現在又得到了余一平的手槍,就更難對付了,萬一殺不成他,那麻煩就更大了。這余一平也是,到公安局上班第一天,忙著要槍幹什麼?更可恨的是居然帶槍去紅樓嫖娼,估計,帶著的槍一定都給小姐看了……媽的,還他媽跨世紀幹部呢,就這素質,跨什麼世紀,啥事都讓他們搞完了!當年自己怎麼沒看出他,還全力提拔他呢!看來,紀雲龍做得對,殺得對,余一平確實該殺,應該把他碎屍萬段。

    魏民恨得直咬牙。

    其實,魏民和紀雲龍關係的建立已經很長時間了,而中間人就是鐵昆,後來又加上了秦榮。魏民和鐵昆的關係,則主要是靠金錢。那時,他還是公安局長,後來又當了法院院長。鐵昆有錢,魏民有權,兩相投緣,一拍即合,互為利用,狼狽為奸,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同盟。魏民覺得,這其實很正常,看吧,自己手中有權,當這麼大的官,只靠那點工資,怎麼生活?當領導的日子那麼寒酸,那是什麼形象?那誰還當官了?所以,弄點錢花是理所當然的。當然,花人家的錢就得給人家辦事,辦的事又都是自己職權範圍之內的,都是區區小事,有何不可,什麼以法治國?那只不過是說說罷了,自己雖然在會上也這麼講,可千萬不能當真。你要真認為法律高於一切,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秉公執法,那純粹是自找倒霉。這是自己多年的體會。

    比如,你是公安局長、法院院長、檢察長,可你的官是怎麼當上的?你的權力是誰給的?還不是領導?那領導本人或者親屬犯了法,你能跟普通老百姓一樣對待嗎?能嚴格執法嗎?如果你真那樣做,恐怕沒等你嚴格,早被人弄下去了。你看,毛滄海弟弟打鐵昆那件事,治安處罰也可以,判他十年八年也可以,法院不就是想這麼判嗎?可自己一句話,就變成了拘留十五天。你說是權大還是法大?不瞭解這一點,就寸步難行,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相反,你真要掌握了這一點,就會如魚得水,游刃有餘,步步高陞,還會發大財的。其實,這不怪自己,都是環境逼的。所以,自己和鐵昆建立感情,完全是正常的。其實,自己當初也沒給他辦什麼大事,也就是在一些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紀雲龍的事,他是鐵昆的打手,有時出手狠一點,把這個腦袋打破了,把那個腸子扎個窟窿,算什麼大事,給倆錢,治好了就行了唄,難道非得把人關進監獄才算秉公執法?當然,後來自己也用他辦了點事,嗯,那事是大了點,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逼到那步了。也就因為那件事,才留下今日的隱患,也就是因為那件事,自己才拼了命把季寶子從死囚牢裡弄出去,也就是從那時起,自己和他們成了同命運的夥伴。

    那件事其實是兩件。一件是直接導致季寶子被抓入獄判死刑的案件:季寶子殺了那位鎮長。那鎮長是自己找死,不知腦袋裡哪根筋犯了病,就因為他們鎮的一項工程由自己指定包給了鐵昆,撈了兩個錢,他不知怎麼知道了風聲,到處反映質量不好,偷工減料,還真掌握了點東西。你說,不除掉他能行嗎?所以,這不能怪自己,只怪那個鎮長不識時務。這年頭,哪個工程沒有回扣,你怎麼就盯上我呢?可惜,那次季寶子掉了腳,被抓住了,證據還挺全,加上地區中院和省高院介入,不太好整,他就被判了死刑。可季寶子知道消息後,在監獄裡捎出話來了,要是不把他整出去,他就把一切都撂出去,包括「那起」案子。「那起」案子太大,太引人注目,絕不能讓他說……為此,只好費了一番腦筋,保住了他的性命,恢復他自由之身……沒想到三年多快四年過去,這事今天到底翻騰出來了,而且,情況越來越不妙……看來,該是了斷的時候了。

    怎麼了斷呢?他首先把思緒停留在季寶子身上:除掉他?可以,現在看,他說掌握著什麼證據的事可能是瞎吹,認真想一想,自己還真沒有什麼證據落到他手裡。像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可靠的朋友,除掉他就一了百了……可是不行,最起碼現在不行,他還有利用價值,有可能,很快就有大事要他辦,真要是除掉他,也得讓他辦完事之後,讓他先了斷別人,然後再了斷他。對,就這麼辦……

    20

    此時,紀雲龍一點也不知道市長在考慮著他,正舒適地躺在一個豪華單人房間的席夢思上,看著手中的日記本。

    正是從余一平家中翻到的那個日記本。

    余一平早讓他收拾了。回想起他當時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紀雲龍感到十分可笑。他跪在地上給自己磕頭,說只要留住他的命,怎麼都行。可是,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藏日記本的地方就說得不對,害得自己大翻一通才找到,氣得回來先扎他幾刀解恨,然後才一刀捅死。按照自己的本意,應該把他的屍體扔到大街上,讓那些刑警們看一看,讓姓李的看一看,看看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看他們有什麼辦法……可魏民和鐵昆都堅決不同意,只好像黃秀秀一樣,把屍體沉到江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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