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小子終於跟著爸爸坐上了火車,他即不想吃姑姑給他買的巧克力,也不想玩姑姑送他的遊戲機,他不停地纏著爸爸,讓他講有關大海和軍艦的故事。
一路上,只要有人問嘎小子去哪裡,他都會回答:「去青島啊,去看大軍艦啊!」
爸爸看著興奮不已的嘎小子,不停地囑咐他:「到了海軍基地一定要聽話啊,不要給別人找麻煩啊,不要跟人搗亂啊……」
嘎小子的頭點得像雞啄米,「爸爸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我會做個乖乖的好孩子的。」
下了火車坐專車,當嘎小子跟著爸爸走下專車時,他發現了許多穿白軍衣的解放軍叔叔在夾道歡迎著爸爸。
嘎小子的問題來了,他皺著眉頭問:「爸爸,這些叔叔為什麼穿白色的軍衣啊?」嘎小子看看爸爸身上的綠軍衣,又看看路兩旁那些叔叔的白軍衣,不明白解放軍叔叔的衣服為什麼不一樣。
「這是海軍叔叔的著裝,陸海空三軍的著裝都不一樣,陸軍全部為黃綠色,海軍夏天為白色冬天為藍色,而空軍上衣則為黃綠色,褲子為藍色。」
爸爸邊解釋,邊高興地笑著,向歡迎他的海軍叔叔們揮著手。
「原來是這樣!」嘎小子禁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還是那套黃綠色的迷彩服,他感覺迷彩服比海軍叔叔和爸爸身上穿的軍衣好看多了,於是他好不得意地學著爸爸的樣,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邁開大步緊緊地跟在爸爸身後。
「多精神的一個小兵!他是誰?」
不知是哪個海軍叔叔嚷了一句,興奮得嘎小子連忙朝那個方向瞟了一眼,居然也學著爸爸的樣子朝那個海軍叔叔揮了揮手,並告訴對方:「我是我爸的兒子啊。」
隊伍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快樂的笑聲。
嘎小子走得更加得意了。
當天下午,爸爸就帶著嘎小子去看了大海,並下海游泳。
嘎小子被海水嗆了好幾口,不過他都沒吱聲,他覺得勇敢的男孩子是不怕被海水嗆的,他甚至還得意地想,不被海水嗆,能說明自己下海了嗎?再說,免費地嘗嘗海水的鹹味也是件很好的事兒啊!
第二天,爸爸按照海軍基地的計劃,做他的報告去了,而嘎小子則被安排給一個穿軍衣的機器人來照顧。
機器人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嘎小子一番,然後非常友善地對嘎小子說:「嘎小子,從現在起就由我來照顧你,你小我大,你得叫我叔叔。」顯然,機器人對叔叔兩個字的涵義非常在乎。
「什麼——?叫你叔叔?」望著個頭與自己差不了許多的機器人,嘎小子哈哈大笑起來,「難道你會比我大?」嘎小子使勁地踮著腳尖,讓自己比機器人高出一點。
機器人很嚴肅地說:「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智慧不是由年齡來決定的,所以你得叫我叔叔。」
「不可能不可能!」嘎小子的頭搖得像個撥郎鼓,「我絕不會喊你叔叔的。」
「為什麼小孩子都不喜歡叫我叔叔?」機器人難過地低下頭。
嘎小子覺得自己有些殘忍,於是轉動了一下眼珠說:「這樣吧,我叫你笛爾卡好不好?他是我最崇拜的朋友。」嘎小子想起了爸爸部隊陳列室裡的那個機器人。
機器人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唉,真倒霉,看樣子我這一輩子也做不成叔叔了,好吧,能做一個你最崇拜的朋友也算不錯了。」機器人回答著,然後又問:「今天嘎小子想去哪裡?笛爾卡帶你去海底世界看魚好不好?」
「不好!」嘎小子立刻反對,「我不想看魚,我要上軍艦。」
「這……」笛爾卡為難了。
嘎小子還在搖著頭,「除了軍艦我哪裡都不去。」
笛爾卡無奈地偏著頭想了想說:「那我們去海邊吧,在海邊就能看到大軍艦。」
嘎小子繼續反對著,「不要,我要上軍艦,我才不要看軍艦哪。」來到海軍基地不讓上軍艦,對嘎小子來說,是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了。
「哇,你這個小鬼真不好纏,軍艦哪是隨便上的。」笛爾卡使勁兒地搖著頭,一副為難的樣子,但他很快便興奮起來,「有了有了,嘎小子,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在哪裡就能上軍艦。」
「真的?」嘎小子興奮了,他一下子蹦起來,拉著笛爾卡的手,就催他:「快走快走,我要上軍艦,我要到駕駛室去開軍艦。」
笛爾卡被嘎小子拽得趔趔趄趄,他不停地說著:「慢點慢點,我要摔跤了……」
笛爾卡帶著嘎小子來到了海軍博物館。
一來到海軍博物館,嘎小子就驚歎地張大了嘴瞪大了眼,「哇——,想不到還有比爸爸部隊的陳列室大出這麼多的博物館!」
「當然!」笛爾卡得意地點著頭,「保你過夠船癮。」
的確,博物館裡的圖片、模型,令嘎小子看了個不亦樂乎。上課時老師讓嘎小子背個課文,嘎小子都覺得自己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背下來,但令人驚奇的是,這些圖片、模型上的軍艦名字嘎小子居然毫不費力就全背了下來,什麼美國「羅斯福」號航空母艦,能載各種作戰飛機81架和直升機6架,它還參加過1991年的海灣作戰呢;什麼法國「可畏」級彈道導彈核艦艇,它有4具魚雷管可以發射魚雷,它還裝備了32枚導彈呢;當然,嘎小子記住的多著了,有美國「弗吉尼亞」級核動力導彈巡洋艦、美國「衣阿華」級戰列艦、英國42型驅逐艦、意大利「狼」級護衛艦、法國「暴風」級船塢登陸艦、英國「佈雷肯」號掃雷艦……
直到從博物館出來,嘎小子嘴裡還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些軍艦的名稱,笛爾卡被嘎小子的執著感動了,他不禁對嘎小子說:「看你這麼喜歡軍艦,等你走時我送你一個軍艦的模型好不好?」
「什麼樣軍艦模型?」嘎小子興奮地問。
笛爾卡眨著眼睛說:「我有一個巡洋艦的模型,可漂亮了,一直沒捨得送人,送給你吧。」
「那多不好。」嘎小子假裝推辭著。
笛爾卡很大度地說:「那有什麼?朋友嗎!」
嘎小子欣喜地握住了笛爾卡的手,「那我先謝謝你了。」
笛爾卡開心地笑起來,笑過之後問道:「不知你看過電影《甲午風雲》沒有?」
嘎小子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笛爾卡又問:「那你知不知道鄧世昌與他的「致遠」號?」
鄧世昌,嘎小子聽爸爸說過,他是一個愛國將士,但「致遠」號,嘎小子就不知道了,於是他又搖了搖頭。
「那你想聽有關鄧世昌與『致遠』號的故事嗎?」笛爾卡問。
嘎小子就愛聽故事,他立即高興地點頭。
笛爾卡邊走邊說:「這兩天如果有時間,我一定得帶你去看看《甲午風雲》這部電影,不過,現在我只能給你講了。」
嘎小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笛爾卡,你快講給我聽吧。」
笛爾卡便不慌不忙地給嘎小子講起來:「《甲午風雲》裡,鄧世昌指揮的那艘『致遠』號軍艦和日軍前鋒隊指揮艦『吉野』號都是巡洋艦,它最早產生於18世紀末,是一種多用途戰艦。」
「那麼現在『致遠』號哪去了?」嘎小子記的剛才看到的巡洋艦裡並沒有一艘叫『致遠』號的。
笛爾卡的表情頓時凝重起來:「說起來那是一個悲劇,那還是1894年的事了,日本艦隊向中國的北洋艦隊進行了突然襲擊。當北洋艦隊發現敵艦後立即迎戰。鄧世昌一馬當先,指揮著『致遠』號巡洋艦衝鋒陷陣,用猛烈的炮火轟擊日本軍艦,一下子就把日本的兩艘軍艦打得冒著濃煙烈火逃跑了。」
「哇,鄧世昌真偉大。」嘎小子聽得入了迷。
「是啊,但剩下的日本軍艦也包圍了丁汝昌的水師旗艦『定遠』號,並一下子擊中了它。當鄧世昌看到『定遠』號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時,萬分著急,當機立斷,下令『致遠』號開足馬力,衝到『定遠』號之前,奮勇地去跟日艦廝殺,以援救『定遠』號旗艦。」
也許是想起了那段戰事,笛爾卡的聲音都變得沉重起來:
「『致遠』號衝進敵艦包圍後,一下子就吸引了敵艦的炮火,頓時就受到了日艦炮火的猛烈襲擊,連中數彈,『致遠』號受傷多處,艦身也開始傾斜,情況非常危急,這時,鄧世昌把牙一咬,把辮子往脖子上一繞,大喊一聲:『衝過去把敵艦撞沉!』」
嘎小子擔心地問:「這不是同歸於盡嗎?」
「是啊!」笛爾卡點著頭,「鄧世昌知道自己的巡洋艦不行了,他就是要用一艦抵一艦。日本『吉野』號一看『致遠』號帶著濃煙烈火向他衝來,嚇得急忙轉舵向外逃跑,同時發射了數枚魚雷。」
「『致遠』號呢?」嘎小子急了。
笛爾卡歎了一口氣說:「只聽轟隆一聲,『致遠』號當即就被魚雷命中,鍋爐爆炸了,艦體破裂了,『致遠』號失去機動,歪歪扭扭向水下沉沒。」
「鄧世昌呢?他有沒有死?」嘎小子很關心鄧世昌的命運。
笛爾卡繼續說:「鄧世昌被魚雷爆炸的氣浪從駕駛台拋到了海裡。這時,有一艘中國的魚雷快艇衝過來救他,但鄧世昌不願意活著,他誓與『致遠』號同命運,共存亡。只見他把辮子咬在嘴裡,抱住前來救他的愛犬,一塊淹沒在波濤裡。」
笛爾卡說到這裡,嘎小子已經泣不成聲了,「這麼……這麼好的人為什麼……為什麼要死呢?」
笛爾卡幫嘎小子擦著眼淚,很難過地說:「鄧世昌和『致遠』號巡洋艦雖然沒有了,但鄧世昌和『致遠』號的名字卻世世代代銘刻在中國人民的心中。」
嘎小子抽泣著:「我不會忘記鄧世昌和他的『致遠』號的。」
笛爾卡笑了,立即轉移嘎小子的注意力,他指了指海港說:「我們到海港了,你不是想上軍艦嗎?你看那裡!」
嘎小子臉上還掛著淚花,但一看到那艘停在港灣的潛艇,卻又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