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尼珠奏功一丸獨破璇光尺傳音針告急兩矮初乘辟魔梭
三鳳聞言大怒,忙即飛劍迎戰。二鳳因金須奴早有暗示,還在遲疑,經不起三鳳連聲催促,只得也將劍光放起。冬秀中了烏金芒,正打在胯骨之間,痛癢難支,愈把來人恨入骨髓。見二鳳勉強應戰神氣,暗想:「金須奴心向外人,他夫妻是一條心。初鳳萬一再為所動,不特此仇難報,還負了許飛娘重托。幸而上次飛娘別時給有信香,三鳳又給過自己幾粒沙母,並傳了通行甬道之法。明日已是三女正壽,為何今日還不見她們同所約的人到來,難道中途有甚事兒發生不成?且不管他,權用這信香將她催來,一則多一助手,二則可以由她挾持初鳳,合力與峨眉為仇。」想到這裡,咬牙忍痛,自去行法點那信香。不提。
易靜獨戰二鳳、三鳳,始終不見眾人蹤影,料定凶多吉少,不敢大意,一面飛劍迎敵,一面仍用兜率寶傘護身,以防萬一。過了一陣,見敵人雖是異派中人,劍法卻非尋常,不另打別的主意,決難取勝。二次又將烏金芒取出,抽空暗中放出。二鳳受了金須奴再三告誡,自無傷害來人之心。那三鳳雖也奉了初鳳之命,但是心性貪狠,縱不便把敵人置於死地,也要使她吃點大虧。又因以前常聽許飛娘說起,峨眉門下多為末學新進,可是所用法寶飛劍,俱都出自仙傳,名貴非凡。先見易靜所用的寶傘,居然能將沙柱抵住,已是有些垂涎,還想看看有無別的法寶,當時未施辣手。後來又見易靜發出一絲烏光,只閃了一下,冬秀便即受了重傷,知是一件厲害法寶,越想得而甘心,時刻都在打算留神,怎樣才能奪到手內。見易靜把手一指,又是烏光一亮,忙將手中準備就的璇光尺施展出來。易靜方以為烏金芒放出去,三鳳必和冬秀一般,受傷敗逃。誰知剛一脫手,便見敵人手揚處,飛起無數層的五色光圈,飆輪電轉,飛將過來。
那一根烏金芒,只眨眼之間,竟如石投大海,捲入光圈之中,極清脆地微微響了一下,料已被折斷。剛在驚異,敵人兩道劍光忽然先後收轉,那五色光圈竟朝自己劍光飛來。才一接觸,便似磁石引針,將自己劍光吸住,其力甚大。忙運玄功,奮力將劍光收回時,已驚出一身冷汗。知道不妙,別的寶物不堪抵禦。便趁敵人陣勢沒有發動,寶傘神妙,尚足護身之際,匆匆伸手去寶囊內將七寶當中比較容易使用的牟尼散光丸取出一粒。潛神定慮,運用真元,把本身所煉先天太乙精氣,聚在左手中指之中。用大指托住那一粒黃豆大小、其紅如火、光明透亮的朱丸,口誦真訣,猛地一揚手,使中指彈了出去。便有一點溜圓火星,飛入光圈裡面,轉眼火星脹大有千百倍,只聽迅雷也似一聲爆炸,光華盡散,墜於地上。此寶專能分光破氣,異派魔教中所煉法寶本質不高,遇上便無幸理。還算璇光尺經三鳳用魔法祭煉而成,原是連山大師鎮山之寶,本是玄門奇珍,不像普通異派寶物,遇上便被炸成灰煙碎粉。日後歸到峨眉門下,仍有大用,沒有糟蹋這件至寶。
那三鳳見璇光尺雖將烏光破去,並來到手,始終也沒看出那是什麼法寶。便和二鳳一打招呼,收回飛劍,打算再用璇光尺去收敵人的劍光和那一團護身的紅雲。誰知敵人警覺,才一接觸,便將劍光收去。璇光尺的五彩光圈雖將紅雲圍住,卻吸它不動。敵人竟****為守,由遁光托住,盤膝坐在紅雲之下,閉目合睛,打起坐來。先只當是敵人知道難以脫身,想運用玄功和法寶護身,以待救兵,暗中好笑。正打算另使魔法奪寶,不想敵人倏地秀目一睜,大指和中指捏緊一粒赤紅透明的朱丸,打將出來。心想:「我這璇光尺,也不知會過多少厲害法寶,這一粒小紅朱丸,還會怎樣?」就這微一尋思的當兒,剛覺紅光耀目,有些異樣,已經射入璇光尺光圈之中,暴脹開來。三鳳雖然有些驚異,還在遲疑,不知進退。那朱丸已經爆炸,把那無量數層的光圈全部震裂,分成一絲絲的彩雲飛散消滅。那璇光尺也還了原形,琤的一聲,落到地上。
這一來,三鳳不由怒火千丈,更不暇再顧到初鳳的告誡,決計非將敵人致死不可。二次忙又施展陣法,催動三千九百六十一根赤沙神柱,將易靜圍困了個風雨不透。易靜所煉朱丸,共只七粒,煉時煞費苦心,如非勢在緊急,也決不捨得妄用。先見璇光尺那般厲害,居然一發出去,便即奏功,心中大喜,不由膽子一壯。剛剛定了定神,準備迎敵,忽然一陣罡風過去,眼前一黑,對面敵人早失蹤跡,那成千百根的透明火柱,又如亂潮一般飛湧上來。一到護身紅雲外,便即排成一個大圓圈,互相擠撞起來,聲勢比起以前還要猛烈得多。易靜也是久經大敵,知道敵人至寶被自己毀壞,仇怨愈深,這次必用最狠辣的魔法來拼。
經過了一次,只當兜率寶傘可以支持些時,依舊打定心思,盤膝坐在紅雲擁護之中。以為適才那些五彩光圈既被朱丸破去,這些發火的晶柱看似厲害,無非是陣中魔法煉成,必能奏功,便又伸手法寶囊中去取。易靜這一番揣測,彷彿有理,卻沒想到,寶物法術妙用不同。那牟尼散光丸雖能分光散霧,慣破魔教中異寶,怎奈這些晶柱全是神沙煉成,又有陣法運轉,分合無端,不論分合,俱可應用;不比別的法寶,一經將光華煙霧炸裂分散,便即不能再用。當被寶傘紅雲阻住之際,依著陣法作用,自身本來就在怒擠強軋,準備自行炸裂,化成無量數的有質火星從上下四方湧來,將那團紅雲包住,連人帶寶,煉成灰煙,哪還再經得起用法寶去炸裂,豈不更促其速?
也是易靜不該遭劫。第二次伸手法寶囊中取那朱丸時,因見四圍火柱勢盛,護身紅雲大有擠壓得不能動轉之勢,心內一慌,恰巧摸著一根子母傳音針,正在囊中自行跳躍,不禁心中一動,暗想:「來時匆忙,又值老父神遊靈空,不曾問過所行成敗。自己自從昔年在阿薩河畔吃了鳩盤婆大虧,回山煉寶報仇。父親知道後,特地費了五年工夫,煉成了兩件異寶,一件便是子母傳音針,所有易氏門中子女門人,各賜一根,以備異日遇見危難時求救之需,無論是被什麼天羅地網、鐵壁銅牆困住,只須將此寶往上下一擲,便即發出隱隱雷聲,飛回玄龜殿去,哪怕相隔萬里,瞬息可至。並且此寶經父親與使用諸人刺過心血祭煉,能預知警兆。如今在囊中跳動,必然有異。
此針一到,老父即派自己人用那另一件法寶來救,萬無一失。自己多年不曾出山,尚未用過。今日同來諸人俱都失蹤,兩個大敵卻都在此,眼前形勢,越看越無把握,說不定凶多吉少。聽說鳩盤婆為了對付自己,也煉了不少邪法異寶。這內陣未破一處,已用去一粒朱丸,照此前進,怎堪設想?何不先行脫身,到了甬道外面,看看眾人是否逃出陣去,再作計較?如若不見他們,必已失陷陣內,那就急速回轉玄龜殿,見了父親,問明破陣之法,一面與峨眉送信,再行會合前來,豈非事出萬全?」想到這裡,還是求救快些,忙將針取出,朝上一比,又朝地下一擲。那針果然靈驗非凡,想是地下行較難,等易靜一離手,竟掉轉頭,往上飛去,一線金光一閃,便從火雲中飛逝。
易靜平素與長兄易晟之妻綠鬢仙娘韋青青本來姑嫂不和,所學道法宗派也各有不同,所以易靜除每隔三年回家省親外,輕易也不願在玄龜殿多住。這日易氏弟兄闖了禍,韋青青正在殿中,得了警信出來,她也深知峨眉派的厲害;況且曲在自己孩子,不該無故開釁。來人如有傷害,公婆神遊回來,必要怪罪。只因護犢情深,飛劍被毀,有些小忿。又知峨眉門下異寶甚多,想給敵人一個儆戒,逼他討饒,答應賠償,再行放他上路。當時雖將來人用陣法困住,也曾囑咐易氏弟兄謹慎行事,並未敢下毒手。誰知英瓊、輕雲二人劍光迥異尋常,陣法只能阻她們前進,不能損傷分毫。末後英瓊飛劍追敵,易氏弟兄還幾遭不測。恰值易靜趕來,解圍之後,易鼎自知把事做錯,還不怎樣。
易震素來淘氣喜事,逕直逃回殿去,朝乃母訴苦。易靜猜有口舌,恐外人見笑,忙催英瓊、輕雲二人先走,自己暫留,與她理論。韋青青二次聞報追出,因是易靜將來人放走,越發氣惱。易靜見她不知輕重利害,更成心慪她道:「峨眉掌教以下,與爹爹不少至交,優曇姑姑屢有仙諭,你不是不知道。適才你母子用陣法將人困住,我如來遲一步,鼎、震二侄豈不受了重傷?來的兩位道友,乃峨眉小一輩中有名人物,今因奉命有事南海,說好的,紫雲宮法寶甚多,她二人得勝回來,自會看我情面賠你。你打量人家怕你麼?你也無須不服氣,如有本領,且待峨眉五府開闢,群仙盛會之後,我自會陪了她們,瞞著爹爹母親,約了地方,與你見個高下如何?」兩下爭論了幾句,韋青青一怒回殿,易靜也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