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從君搖相期再世搖斜日荒山悲獨活卿須憐我搖此中有人搖他年遼海喜雙清
鐵姝眼看成功在即,正在趾高氣揚,冷不防一道金虹由左壁上斜射過來,魔火焰光立時被衝開一個大洞,不禁大怒。待要施為,猛又瞥見三粒紫光在魔頭口邊一閃,認出此寶來歷。暗道:「不好!」不顧再尋敵人晦氣,慌不迭連晃令牌,等要收回時,這類神魔最是凶毒,只一放出,不傷敵人決不肯回,本就倔強。霹靂子來勢迅速,已先爆炸,只聽接連三聲震天價的霹靂過處,三魔頭全被震成粉碎。那被金虹沖盪開的魔火血焰,也被震散了多半。雲中少女本來斷定自己非遭慘死不可,萬分情急之下,仍想逃遁元神。
剛剛自殺兵解,在一片青色雲光包圍之下,正待由魔火血焰中強行衝出,猛瞥見金虹電射,神雷大震,魔頭血焰全被震散,對面崖上現出一個紅衣少女,正是武昌所遇峨眉門下女弟子,不禁感愧交集。瞥見鐵姝因神魔心靈相連,經此一震,元氣大傷,竟受反應,立在當地,狀類昏迷。少女自恃功力甚深,身邊尚有兩件法寶,一面朝朱文點首示謝,一面還想去殺鐵姝報仇時,忽聽對崖又一少女清叱道:「道友還不快逃,意欲何為?」少女聞言,猛想起魔法厲害,休看仇敵暫時昏迷,仍是無法近身。何況鐵姝全身均有綠光環繞,九股血焰金叉已全飛起,環繞全身,似有靈性,左額所插金刀也已閃閃放光。知道萬動不得,只得朝著對崖拜了一拜,電也似急向遙空中遁去。
這原是瞬息間事。朱文想不到事情如此容易,見少女已經兵解,屍首也被殘餘的魔火掃中,成了白灰震散,深悔下手緩了一步。正用寶鏡消滅殘氛,忽看出鐵姝在黑煙、綠光、金叉環擁之下,如醉如癡情景,心中大喜。方想就勢除害,二次取出霹靂子待要打去,忽聽宮琳催促少女元神逃遁,同時右手也被握緊,眼前雲光一閃,耳聽:「文妹隨我快走,遲恐無及。」說時遲,那時快,人已隨同飛起,星馳電射往西南方飛去。回顧後面,並無敵蹤,卻有兩幢明霞裹著兩個少女影子,分向東、北兩方飛去,一幢已先飛入雲層之中不見。內中二女,正與自己和宮琳相貌一般無二,轉眼飛出千里之外。方要詢問,宮琳道:「魔女已得鳩盤婆真傳,你我就是敵手,此時也不宜與之一拼。我用幻影愚弄,真身已隱,就這樣,也未必生效。此女持有魔宮照形之寶,如非神魔被毀,我們早已不免。你那得勝,由於一時僥倖。她雖元氣大傷,仍非其敵。此女受愚,只是一時,不久必被發覺。不過我們前途尚還有事,只要到達地頭以前不被追上,受那九子母天魔暗算,便無大害。文妹前途珍重,遇事首要守定心神,自可化險為夷。我帶你同飛,以免破空之聲引來仇敵。飛行由我主持,你用這枚玉環放在眼前,往來路查看,就知道了。」
朱文接環,如法回視,果見魔女鐵姝化成一股黑煙,先往北方追趕,與那幻影相隔少說也有千百里,晃眼便被追上,只見魔光一晃,幻影立滅。魔女好似發現是假,在遙天空中略一停頓,撥頭又往東方追去。幻影也已出現,並還放光。兩下裡相隔更遠,追勢也較前更急,僅比先前稍緩須臾,仍被追上消滅。魔女略一停頓,又反身追來,雙方背道而馳,預計程途至少當在四千里外。可是魔女回追不久,便聞異聲淒厲,起自天邊,漸漸由遠而近。如非二女飛行神速,早被追上。宮琳隨將玉環要過,說道:「魔女必定查看我們蹤跡,不久追上,前途也將到達。
惟恐萬一有失,如見異聲追近,速將你那霹靂子再取二三丸朝後打去,魔女禁受不住,定必逃退。雷火一散,仍要追來。此寶珍貴,浪費可惜,萬不可以數枚同發。方纔之言,務要謹記。」朱文聞言,猛想宮琳方纔所說,似有分手之意。依言取出霹靂子,正想問故,身後異聲已越來越近。回顧黑煙如箭,疾駛飛來,相隔只十數里。忙將手一揚,一點紫光星飛而出,只聽霹靂一聲,黑煙震散了好些,一溜精碧魔光正朝來路****退去,一晃不見。隨聽宮琳邊飛邊道:「文妹不合回顧,這一耽延,被她追近,她又受了重傷。反正仇恨已成,且等將來再說吧。」話剛說完,異聲又由身後追來。朱文更不怠慢,反手一霹靂子打將出去,迅雷震過,又是一聲厲嘯晃蕩遙空,聽出逃勢更遠,底下也不再有聲息。
方覺魔女知難而退,也許不會再追,忽聽宮琳急呼:「文妹留意!」猛瞥見身後碧光一晃,後心一涼,雖在法寶防身之下,也現出一點警兆。宮琳仍帶自己飛行更急。由不得回頭一看,魔女不見,只有一片碧色光影緊隨在後,快要罩上身來。剛想再用霹靂子朝後打去,倏地眼前一亮。宮琳立時把飛雲止住,現出身形。耳聽哭嘯之聲,比先前所聞更要淒厲刺耳。百忙中定睛一看,一道寬約十丈、長約數十百丈的黃光,已由當空倒掛下來。光中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白髮銀髯,手持白玉拂塵的紅衣老人,阻住去路。同時身後碧光中現出魔女鐵姝,滿頭鮮血淋漓,上身翠葉雲肩已經脫去,露出****酥胸。身上釘著九個白髮紅睛,其大如拳的骷髏頭骨,神情更是慘厲。鐵姝戟指老人,厲聲喝道:「我今日受人暗算,毀了神魔,又遭愚弄,傷耗了不少元氣,此仇非報不可。如不將仇人形神攝去,我那九子母天魔豈肯甘休?你我異教同源,平日井河不犯,你已隱蔽多年,何故為了外人逞強出頭?莫非真要和我一拼不成?」
話未說完,紅衣老人笑道:「老夫阿修羅宮主者,雖不故意為善,從未無故害人。你們赤身教煉上幾個死人骨頭,攝些凶魂厲魄,便欲稱雄,豈能與我相提並論?這兩個女孩,老夫與她們另有因果,尚須了斷,如何能容你帶去?我也知你邪魔消亡,身受反應,元氣大傷,又吃魔頭反噬,十分痛苦,須用極大法力始能解免,復原仍須三百年後。此是你逞強行兇,自作自受。方才初遇,如肯服低,求我解救,也還可以助你脫困。你竟敢無禮,口出不遜。我看在你師父鳩盤婆面上,饒你一命,趁早逃回,求你師父解免。再如多言,命就不保了。」說罷,將手中玉拂塵往外一揮,喝聲:「去吧!」魔女沒想到老人閉關數百年,已具正邪兩家之長,法力高強,不可思議,重創新敗之餘,如何能敵。怒吼一聲,仍想施展天魔解體大法,與敵一拼。老人拂塵彈處,立有一片黃光將魔女裹住,身不由己,跌跌翻翻,往東北方天空中飛去。同時聞得遠遠異聲厲嘯,喝道:「老不死的!你我以前也有數面之緣,此事雖是我徒兒不好,如何下此煞手,不留絲毫情面?」話未說完,老人已接口喝道:「無恥老乞婆!你自創邪教,為我魔教丟人,也配與我理論?如不服氣,我在火雲嶺神劍峰阿修宮等你,隨時尋我便了。」遠遠聽見異聲大怒答道:「老賊休狂!我如非近日身有要事,此時便容你不得,且便宜你多活些時。」說罷,便無聲息。
朱文聽那異聲若遠若近,搖曳雲空,十分刺耳,知是赤身教主鳩盤婆所發。老人從未見過,雖疑是矮叟朱梅柬帖所說的人,因見身無邪氣,宮琳立在一旁神色自若,又覺不似,拿他不准。方想:「此老何人,法力這高?」待要開口詢問,老人已轉向二女說道:「我本不值與後生小輩為難,無如你們師長對我冒犯,為此將你二人擒回魔宮。或是你們師長親來解救,與我一見高下;或是你們本身道力堅定,不為我欲界六魔所困,也可以無事。乖乖隨我回山,免得動手。」朱文天性剛烈,遇敵不計利害,聞言氣道:「你想必是屍毗老人了。我師父從未提過你,有甚仇恨?」話未說完,老人厲聲喝道:「賤婢竟然知我來歷,還敢無禮?即此已犯我的戒條,萬萬容你不得。」說時揚手一片黃光,罩向二女身上。朱文立覺身子一緊,連護身寶光全被黃光裹住,往上飛起。一時情急,頓忘利害,手中恰剩了兩粒霹靂子,匆匆不暇尋思,口喝:「老魔頭休狂!你且嘗嘗神雷厲害。」揚手兩丸神雷早打出去。耳聽宮琳急呼:「文妹!不可造次。」想起柬帖之言,心中一動,神雷已經爆發,竟將黃光震散,身上一輕,心中大喜。
屍毗老人自恃法力,一時大意,明知朱文持有專破魔光之寶,沒想到人已被擒攝起,竟會這樣膽大,作那困獸之鬥。如非功力高深,這兩雷便吃不住。就這樣,元氣也受了點損傷,不由大怒。正待二次施為,朱文身已脫出黃光之外,見老人二次現身,知他魔法甚高,來去如電。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與之一拼。」左手天遁鏡剛發出百丈金虹,往前衝去,二次又取霹靂子要發時,宮琳忽又二次急呼:「文妹!此是應有劫難,千萬不可恃強,法寶白送。」自從黃光上身,朱文便不見宮琳人影,這時忽見宮琳現身急呼,剛要趕往會合,宮琳身形又隱。同時眼前一暗,伸手不見五指。只聽罡風呼呼亂響,甚是勁急,只不吹上身來,也不見人。
心終不死,又用天遁鏡向前照看,不知怎的,鏡光忽然減退好些,護身寶光更全失了靈效,一片混茫,什麼也看不見。試用霹靂子打將出去,豆大一點紫光,微微晃動,宛如石投大海,無影無蹤。隨聽雷聲微微一震,相隔甚遠,知道無效。這一急真非小可。萬般無奈之中,只得回鏡自照,護住全身。身上仙衣忽發紫色祥光,想起女仙之言,心中略寬。幾次想要回飛,左右衝突,俱都無效,始終不能衝出黑影之外。宮琳早已不見蹤跡,連聲呼喚,均無回音。自知柬帖之言已驗,因為語焉不詳,只知對頭名叫屍毗老人,自己該有一場劫難,雖有仙衣、寶鏡、朱環防身,仍須格外謹慎,應變神速,方可免害,別的全未提及。正在愁急,隔不多時,眼前一花,暗去明來,身子已落在主人魔宮法台之上。
這地方乃是屍毗老人所設天欲宮魔陣最凶險之處。朱文如非性剛冒失,老人本心只為出氣,不想傷害這些少年男女性命。因朱文辭色不遜,又用神雷震散魔光,由此激怒,立意將她困禁法台之上,欲使受那魔火焚身,金刀刺體的毒刑。不料朱文雖然該有這場劫難,近日行動冒失,改了常度,一經入困,立時警覺。一到法台之上,忽然福至心靈,自知不妙,先把仙衣妙用施展出來,紫光立即大盛。剛護住全身,台上已經發火,魔火熊熊,帶著千百把金刀,由四面潮湧而來,頭上又現出一朵畝許大的血蓮花,由花瓣上射出萬道魔火,朝頂壓到。幸而朱文事前有了戒備,見勢不佳,天遁鏡、朱環已早飛將起來,護住頭身,才保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