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瑤芝對於孫南,仍未忘情,認定仇人只是朱文,與孫南無干。看出師父有點為難,乘機苦勸說:「此番結仇,乃弟子自己不好,無故生事。對敵時,孫南一味防守,並未****,仇人實是賤婢朱文,不能怪他。師父與少室主人素無嫌怨,何苦為此傷了和氣?莫如權且開恩,寬他一面,由弟子前去見他,命其獻出仇敵,或令轉告賤婢,另約時地報仇不晚。」於湘竹先是冷著一張怪臉靜聽,等快說完,冷笑罵道:「你當我怕這兩個老鬼麼?你隨我多年,難道不知我的脾氣?你那癡心妄想,直是做夢!休說事情因他而起,他又賣弄法力,破我禁法,我生平說了不能做到,只此一次。雖然愚民無知,不值計較,但容他活命,斷無此事。再如多言,休怪我不念師徒情分。」魏瑤芝知道師父反被激怒,勢在必行,無可挽回,只得罷了。
於湘竹雖然狂傲凶橫,終以多年盛名,雖不把孫南放在心上,二老卻是難鬥。又以對方隱遁神妙,一任行法查看,也不見人影。想了一想,把心一橫,二老不在便罷,如若出面,便以全力與之一拼。如若失敗,索性歸告師父余媧,約人再作報仇之計。主意打定,便往少室峰飛去。快要到達,也和孫南一樣,鼻端聞到蓮花香味,只未見到別的。當時覺著心神微動,不知無形中已為魔法所迷。身剛落地,便聽左近崖上有人說道:「鬥法應在明日,這殘廢便來,也無須理她。此時無事,我們去尋那老和尚下棋吧。」跟著,便見崖上金光一閃,飛起三條人影,內有一人似是孫南,晃眼不見。也未想自己不曾隱身,由老遠飛來,直落峰前,對方這等人物,焉有不見之理?竟誤以為敵人全數走開,正好施展,暗下毒手,事先埋伏。等明日動手,突然發難,也許連二老一網打盡,令其受傷大敗,豈非快事?
於湘竹正打著如意算盤,事完待要走去。倒是魏瑤芝覺出師父平日行事何等細心周密,今日怎會改了常態,如此輕敵?忍不住問道:「嵩山二老鬼成道多年,我們在此行法,怎會毫無警覺?適才又由那旁崖上飛起,與師父先見少室峰頂不同。」於湘竹聞言,才想起來時身形未隱,對方見如未見,果非情理。心方驚疑,忽聽孫南發話譏嘲,不由大怒,揚手先是大片白光往上飛去,師徒二人隨同飛上。孫南早有準備,忙將飛劍、法寶紛紛放出,先將身護住。然後喝道:「你無須如此撒野凶橫,有甚本領只管施展便了。」於湘竹看出對方飛劍、法寶均頗神妙,又是只守不攻,急切間無奈他何。分明是約有援兵,相持待救,嘴裡偏說大話譏嘲。
越發生氣,厲聲喝道:「無知小狗!你無非倚仗這裡是兩矮鬼的老巢,想就勢引出與我對敵;再不,便是人已約好,暗中鬧鬼。實對你說,我已布就天羅地網,向不容人在我面前放肆。今日無論是誰,只要敢出頭,我便連他一齊殺死,形神俱滅。」話未說完,便聽兩人在旁冷笑道:「不要臉的殘廢叫花,自己粗心狂妄,與人約定在此比鬥,還好意思說這樣無恥的話。姓孫的單身到此,幾曾約甚人來?他在崖上看你鬧鬼可憐,你在下面畫了半天鬼符,人家不說話,你連人影也未看出,還有臉吹大氣呢!你數百年修煉,就煉的是這雙盲眼麼?似你這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殘廢丫頭,我弟兄本不值與你計較,打算看點活把戲拉倒。你偏不要臉,口發狂言。我弟兄雖與你那敵人素昧生平,不想幫他,但是氣你不過,倒要看你有甚鬼門道?形神如何滅法?否則,你那殘廢徒弟還能活命,你卻要形神俱滅了。」
說時,於湘竹瞥見面前現出兩個年約十五六歲的道童,各穿著一身蓮花形的短裝,頭上頂著一朵金蓮花,赤著雙腳,臂腿全裸,都是星眸秀眉,面如冠玉,週身雪也似白,身材高矮,裝束相貌,全部一樣,宛如一人化身為二。每人左肩上斜插著一柄金叉,左腰掛著一個翠色魚皮寶囊,手腳均戴金環,胸前掛著一面寶鏡,大如碗口,精光四射。看去英俊美秀,宛如天府金童下降凡世。不知何時掩來,竟在禁圈之內突然出現。於湘竹哪曾受過這等惡語譏嘲,又當怒火頭上,明知來人必非弱者,竟未尋思,自恃暗中伏有法寶和極厲害的禁制,連名姓來歷均不顧得問,怒喝:「無知小狗,敢來送死!」隨說,把那瘦小枯乾、形如烏爪的怪手往外一揚,立有五道白光電射而出。同時發動埋伏,轟的一聲,眼前奇亮,大片白光銀電也似由四外飛起。
到了空中,化為數十丈高一口大鐘,將眾人全罩在內。來勢絕快,精光電耀,強烈異常。孫南看出厲害,一面用飛劍、法寶緊護全身,以防萬一;一面高呼:「二位道友,尊姓大名,仙鄉何處?」說時遲,那時快,就這晃眼之間,那五道白光首先飛到三人頭上。二童依舊談笑自若,全不在意,也未答話。只內中一個把頭上蓮花用手一按,立有數十道金碧光華,箭雨一般向上****而起,將那五道白光敵住。另一個笑道:「大哥,人說三湘貧女頗有一點鬼門道,原來就這一點伎倆,也敢猖狂,當眾現醜。我實討厭這等六根不全、短腳短手的怪相,還是早點打發她吧。」另一個答道:「我也和兄弟一樣心思,但是恩師還想把她師父冷雲仙子余媧娶來做我們的師母,還未過門,便將她徒弟殺死,日後不恨我們麼?」莫如把她這些破銅爛鐵留下作押,放她逃走,好把師母早點引來,嫁與師父,省得傷了和氣。你看如何?」
於湘竹得道多年,本來識貨。一見道童頭頂蓮花瓣上射出大片金碧光華,勢急如電,忽然想起初入師門所聞魔教中的一個異人,後來此人忽然引退,久已不聽說起,也無人知他蹤跡下落。兩童看去年輕,可是道力甚深,正與此老同一路數。如是此老門下,休說對方最善玄功變化,魔法高強,絕難傷他們分毫;即便僥倖佔了上風,定把老的引出,勢更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