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帶著陽光,她突然覺得心臟有點刺痛,低下頭「嗯」了一聲。
胡亂睡了一覺後,許風帶她去吃了物美價廉的旋轉壽司,然後在外面閒逛,買了超大杯的水果酸奶,兩個坐在街角一邊慢慢地喝,她打算就這麼打發時間,等到三點然後去遙生說的西餐廳面試。
因為據遙生是說是沒人手忙不過來,所以找她幫忙,所以她覺得應該是在商場地下那種很忙亂的快餐廳,到了才發現那裡竟離她住的地方很近,環境也很好,似乎挺高檔的,而且根本看不出來急缺人手的樣子,這令思可站在門口時,不由有點膽怯了。
她讓許風在外面等她,而自己強裝鎮定,一個人走進去找他們老闆。
服務生一開始以為她是客人,後來也覺得不對勁,樣子很困惑地問道:「老闆不在,你有事跟我們經理說,行嗎?」
「啊,好的。」思可連忙點頭。
等她見到餐廳經理,說明來意之後,對方想了想,隨即露出瞭然的表情。
那是一位戴眼鏡的女性,中等身材,氣質卻很優雅,看著她說:「你就是遙生的朋友吧?我是他姑姑,他跟我說過你。我們週末的確很需要人手,正在招收工讀生。」餐廳經理對她微笑說道,聽她說起遙生,也適當化解了她的緊張。然後,她便跟思可說了具體的工作時間和薪水。
每個週末工作兩天,每天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這樣每月只工作八天的工資就幾乎能抵上她在便利店打一個月的通宵工。
她簡直就像做夢一樣,一個勁兒地向人家道謝。
等走了出來,才想起最應該道謝的人是遙生才對,不著痕跡地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又沒有讓她感到尷尬。他們不過是只有點頭之交的鄰居而已,思可明知道自己不應該有什麼妄想的,但卻還是忍不住一陣陣高興。
一時激動打了遙生的電話,結果卻是占線,最後只好發了一條短信過去說:謝謝你。
這時,許風接了個電話,跑來跟她說要去酒吧等什麼人,她看到許風的臉,莫明有些慌亂,便迅速地收起了手機。
「要等誰啊?」
「是遙生……」許風的話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她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現在還是喜歡他嗎?」
她怔了怔,臉上一陣熱,變得很不自在。
這個問題叫她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剛才童光打電話來約我們一起去玩,可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讓你們碰面,不然你一看到遙生,就又要兩眼發直了。」他也收起了手機,有點不高興似的說著。
「我沒有對著他兩眼發直吧……你怎麼這麼誇張。」思可被他說得一陣尷尬。
她和許風之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只是普通朋友罷了,也許要比普通朋友多一點……於是一但說到這些話題,只會變得加倍不自在了。
「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他的話,我可以幫你啊找機會,你想當他女朋友,要不要跟他說?」許風托著下巴,臉上一星半點笑容都沒有,「你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嗎?他喜歡那種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又聽話的,就是樣樣都要好。他的身邊有這麼多女生,卻都沒有一個真的放在心上,你又覺得自己哪一點比別人特別呢?說來聽聽。」
這話中帶刺,咄咄逼人,許風突然變得這麼尖銳,令思可一時間不知所措了。
「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她急得說話都不大順暢,「我說過,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在嚮往著而已。
並不是非要進入他的生命中,只是想著他,思念他,然後借此消磨時光,安慰自己。哪怕永遠只是這樣也無所謂。
他把她的每一點反應都看在眼裡,看她又急又氣,這麼無助可憐的樣子,令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算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他轉過身,有些洩氣地說。
「你可真無聊,這一點也不好笑。」她用力皺著眉。
「你這人可真麻煩……」許風原本是想說「我都主動低頭了,你還要怎麼樣」的。
他從來不會哄人,也沒什麼耐性,心裡一火想掉頭就走,然而腳步都踏了出去卻又有些捨不得……他還在猶豫,倒是思可已經先掉頭走了。
「那你就不要理我啊!」
他頓時心慌了,連忙追上去,很努力地露出笑容,雙手用力抓著她的肩膀:「對不起,我錯了……真的,我不胡說了。」
她還是沒理他。
「笑一下吧,都是我不好。」他去碰她的臉,用從未有過的語氣討好著,順手還插了朋友一刀,「其實遙生也沒什麼好的,一點也不適合你,你還是喜歡我吧!」
他絞盡腦汁,說了很多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說的肉麻話,總覺得她一生氣,就真的會不再理他了。
剛開始相處,如果習慣了遷就和低頭,那麼接下來一直都是造就和低頭。
情動的時候好像一天就是一輩子,稍有陰影便天崩地塌,他簡直想要唾棄自己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思可只是被他說尷尬,也不是真的很生氣,被他好聲好氣哄了一會兒,慢慢地就開始感動了。
這個人是真的很在乎她,是真的需要她的……哪怕只有現在。
血管注入熱水,冰凍一點點融化。
她繃著臉,裝出一副勉強原諒他的樣子,又因為感動,被他拉手也不掙扎,十指交握著,掌心相貼漸漸發汗,臉上溫度也越來越熱。
然後,許風帶思可去了一家叫「SORA」的酒吧。
和之前去看遙生的酒吧完全不一樣,顯然是高檔多了。燈光冷淡卻顯得非常時尚,外面有個小小的衣帽間,外套和圍巾都有專門寄放的地方。她一走進去便迷糊了,燈光壓下來,頓時連方向都分辨不清。轉了一會走到一個巨大的圓柱體鏡子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洗手台,又轉了半天,才被許風找到,拉著她的手往反方向走,來到吧檯附近的一個位子。
音樂聲很吵,要貼著耳朵喊話才能聽見彼此的聲音,她有點受不了。可許風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直到坐下來,也不肯鬆開。
童光的目光落在他們緊握的手上,充滿暖昧地眼睛笑了笑,又衝著許風用力擠眼睛,在他耳邊說:「果然被你追到手了!飛速啊!」
許風裝著沒聽到。
遙生就坐在對面,似乎對她和許風結伴出現一點不意外,只對她笑了笑。他身上白色的襯衣一塵不染,眼珠烏黑,眼神清明,嘴角帶著一抹微笑,在酒吧紫紅的光線下,比平時更有距離感。
思可不由有些低落,即使他就坐在自己眼前,也還是覺得他們並沒有生活同一個空間。
手機振動起來,她終於有機會放開許風的手,低頭一看,竟然是遙生發來的短信: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