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是最好的時光2 第二十章 (2)
    徐律師接過電話,盛方庭問了幾句話,跟律師討論了下一步的計劃,徐律師說:「對了,今天醫院通知說可以提前手術,主刀是心外科的主任方詠,聶宇晟不參與手術。過會兒方主任就來跟病人家屬談話了,或許聶宇晟會出現。」

    「他們不答應條件,這手術就先擱置。」盛方庭說,「你把電話給談靜,我來勸她。」

    談靜聽到盛方庭要她拒絕簽字手術,頓時一口回絕:「不,手術拖了這麼久了,絕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不能拿孩子的命來冒這種險。」

    「談靜,談判的時候,誰沉不住氣,誰就會輸。你心裡著急,但聶宇晟比你更著急。他是醫生,他比你更加清楚延誤手術的後果,所以他會沉不住氣。只要聶家鬆口,你就能拿到監護權,你不是想要孩子留在你身邊嗎?如果這個時候做手術,做完之後聶家把孩子藏起來,你怎麼辦?跟他們打官司?打一年半載,未必知道輸贏。就算是法院判你贏了,他們不把孩子給你,你能怎麼辦?聶家有錢有勢,在全國各地都有房產,他們隨便找個地方把孩子藏起來,你就一輩子也找不著。」

    「我不能讓孩子冒這種風險……」

    「你冷靜地想一想,這是目前唯一有效制衡聶家的方法,早一天手術,或許會少些風險,但現在孩子住在醫院裡,晚一天手術,也並不見得就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手術時間對你而言很關鍵,你不同意手術,他們就沒有辦法,他們就只能答應你的條件。」

    「我做不到……」

    「你是一個母親,為了孩子,你應該做到。」盛方庭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嚴肅,「你想失去孩子,這時候就簽字同意手術。你想孩子留在你身邊,就對聶宇晟說,除非聶家答應你的條件,否則你絕不會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我做不到……」

    「那麼想一想聶東遠,你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嗎?他是害死你父親的人,他是害死你母親的人,現在你要讓他稱心如意,就這樣把你的孩子搶走,不付出任何代價?」

    「這跟孩子做不做手術是兩碼事……」

    「聶家如果不忌憚這個孩子,你現在同意手術,將來即使你爭到了監護權,他們也不會痛快地給贍養費。聶家如果真的重視這個孩子,視他為骨肉血脈,你這時候提出任何經濟上的條件,他們都應該很快地答應你,力爭盡快讓你同意手術。很多東西是錢買不到的,這道理你懂,聶東遠也懂。」

    談靜小聲地啜泣起來,她說:「平平受了那麼多的苦……」

    「所以你以後再也不能讓他受苦了,你要為他爭取最好的一切。你別哭,也別亂了陣腳。這樣,你給對方二十四小時,如果他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簽字手術;如果他們不答應,你就給孩子辦轉院。我答應你,到時候一定幫你找一家最好的醫院,給孩子做手術。」

    談靜半信半疑,說:「這樣能行嗎?」

    「你當然不能告訴聶家,如果他們不答應你就轉院,到其他醫院給孩子做手術。算了,你還是把電話給律師,我讓律師去跟他們說。」

    談靜順從地將電話給了律師,律師跟盛方庭討論了一會兒,最後掛上電話,對談靜說:「孫太太,這件事還是我出面去辦,你什麼都不要說,如果聶家人或者聶家的律師找你,你一句話都不要說就可以了。請你放心,我們不會延誤孩子的病情,我們只是在想辦法替你和孩子爭取利益最大化。」

    談靜說:「我不需要什麼利益……」

    「監護權是最核心的利益。」徐律師安慰她,「我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能讓孩子留在你身邊。我懂得你不在意經濟上的補償,但我們需要聶家認識到代價沉重,這樣他們才會放棄監護權。」

    聶宇晟完全沒料到談靜會通過律師告知,她不同意現在手術,除非聶家放棄監護權,並補償巨額的撫養費和股權。

    聶宇晟聽到這個消息完全蒙了,聶東遠則是暴怒,很多年沒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了。聶東遠只是冷笑:「當年以為她是個黃毛丫頭,沒想到今天竟然敢來獅子大開口。」

    「這不是談靜的意思。」聶宇晟說,「她不是這種人。」

    「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認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起初她就開口問你要一百萬,我還想,行,一百萬,這錢我付了,誰叫她含辛茹苦把孩子生下來,還帶這麼大。可是你看看她,出爾反爾,漫天要價,貪得無厭。孩子在她眼裡是什麼?完全就是勒索我們的工具!」

    聶宇晟只覺得身心俱疲,他說:「爸爸,算了吧,也許談靜就是想讓我們放棄監護權。我去跟她談,監護權我不要了,盡快給孩子做手術。」

    「扯淡!她自以為攥了個寶貝在手裡,會捨得不跟我們討價還價?你不要監護權,我孫子怎麼辦?你不是說,她當時就告訴你,她不要監護權,只要我們給錢嗎?我孫子落在這種女人手裡,有什麼好日子過?跟著她遭了這麼多年的罪,到現在還被他親媽當成是搖錢樹。她不同意手術,我跟她沒完!」

    「爸……」

    「叫律師去,我給五百萬,她愛要不要。實在不行的話,我簽字做手術好了!」

    「爸爸,這不符合醫院規定……您或者是我簽字,都沒有用的……」

    「那就轉院!轉到香港去做手術好了!飛機呢?你打電話給張秘書,叫商務機待命。」

    「孩子目前的情況,根本沒辦法承受長途飛行。」聶宇晟覺得要崩潰了,「讓我去跟談靜談一談好不好?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孩子她看得比命還要重,為了孩子她什麼都肯做,我不相信她會為了錢,不同意給孩子做手術。」

    「你願意去碰釘子,就去碰釘子好了。」聶東遠下了定論,「談靜不會見你的。」

    聶宇晟根本不相信父親的話,他去病房,結果真的被律師擋了駕。律師輕言細語:「聶先生,不好意思,我的當事人不願意見你,也請你不要騷擾她。」

    聶宇晟壓根沒想到事實真如聶東遠所言,他給談靜打電話,談靜的手機也關掉了。

    他一籌莫展。倒是方主任聽說病人家屬不同意手術,派人來把他找了去,方主任心細,關上辦公室的門,才問他:「怎麼回事?突然孩子的媽就不同意手術了?」

    「她在跟我父親談判……要求我父親答應她的一些經濟條件……」

    方主任一聽,氣得只差沒有破口大罵:「有這樣當媽的嗎?拖著不手術對孩子有什麼好處?這手術我不做了!她愛拖拖著去!自己都不把孩子當親生骨肉,真是沒有人性!」

    聶宇晟覺得痛苦萬分,他不願意相信談靜的所作所為,他說:「她不是那種人,這次不知道是誰在替她出主意,她自己的話,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而且她也不會找律師……」

    「人心隔肚皮……聶宇晟啊聶宇晟,你說你是什麼眼光,跟這種女人生什麼孩子……」

    方主任看著他痛苦的樣子,不忍心再往他傷口上撒鹽了,於是歎了口氣:「她如果只是要錢,只要不過分,給她就得了,給孩子治病要緊。這種女人,真不配當媽。」

    「她不只要錢,她要我父親公司的股票——贈與部分到孩子名下。這樣在孩子成年之前,如果她是監護人……」

    「哎喲,聽得我真是糟心,這都什麼女人,這種條件都想得出來。你趕緊的,想辦法。唉,你都是惹的些什麼事,我聽著都覺得……你跟你父親商量下,這種女人,太貪得無厭了,真是……」方主任雖然生氣,可是當著聶宇晟,又不好把談靜說得太難聽。聶宇晟也明白,所以心裡越發難過。他相信這一切都不是談靜的主意,可是她步步緊逼,他簡直沒有喘息的餘地。談靜只給了二十四小時的期限,對他來說,這簡直是一顆二十四小時倒計時的定時炸彈,每一分每一秒地逝去,都讓他覺得,心驚。

    他返回聶東遠的病房,律師正在向聶東遠匯報最新的情況,談靜那邊開始聯絡車輛,看樣子是打算轉院了。

    「談得成就做手術,談不成她就把孩子藏起來。」聶東遠一瞬間,似乎老態盡露,他疲憊地說,「背後給她出主意的人,可高明得很啊!知道我們的七寸在哪裡,所以教她招招打在七寸上。這事談靜一個人是想不出來的,加上那個律師,你去打聽一下,這律師是怎麼認識談靜的?還有,談靜怎麼突然之間,就有費用請律師了?」

    東遠的法律顧問喬律師笑了笑,說道:「您不知道吧?遇上大的析產官司,律師可以免收前期費用的。只要打贏官司,或者庭外和解成功,律師馬上按當事人分得的財產,提取很高比例的律師費,差不多要到30%甚至50%。對方現在要求的補償金額和股票市值,已經是個很高的數字,對律師而言,只要這場官司打贏或者庭外和解,就可以拿幾千萬的律師費,前期的這點投入,又算什麼?」

    聶東遠笑了一聲:「原來你們這行,花頭這麼多。」

    喬律師擔任了東遠集團多年的法律顧問,跟聶東遠私交甚篤,當下也只是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是我們這行花頭多,是您的名聲太響亮了。東遠是上市公司,您又是有名的企業家,律師只要聽說,要跟您打財產官司,那錢必然不是小錢,當然樂意試一試。」

    聶東遠又笑了一聲,說:「那你看,咱們應該怎麼接招呢?」

    「上中下三策,看您用哪一策了。」

    「哦,說來聽聽。」

    「上策是,壯士斷腕。對方倚仗的也就是個孩子,您表示對孩子沒興趣了,對方自然就沒了倚仗。沒了倚仗,財產什麼的都沒得談。您表態,不要這孩子的監護權了,對方所有的如意算盤,都落了空。」

    「那中策呢?」

    「中策就是軟硬兼施。先答應對方的部分條件,用一條緩兵之計,底線是不給股權,先給錢,多一點也無妨,讓對方同意把孩子的手術做了。這個中策就是個討價還價,她漫天要價,我們落地還錢,時間可能會拖兩天,對方也有可能出花樣。」

    「那下策呢?」

    「一邊跟對方談判,一邊想辦法把手術做了。醫院的體制也是人性化的,總不能見死不救。」

    聶東遠回頭看了聶宇晟一眼,問:「怎麼樣,喬律師說的上中下三策,你想用哪個?」

    聶宇晟沒吭聲,聶東遠對喬律師說:「沒辦法,我這兒子,就是心軟。指望他,一輩子都被別人吃得死死的。你說將來我們東遠怎麼辦咯……我這一身的病,到時候眼睛一閉,他挑得起這副擔子嗎?」

    喬律師安慰道:「您也想得太遠了,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了。小聶年輕,缺少歷練,經歷得多了,見過的風浪多了,自然辦事就穩妥了。」

    「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還指望他能接手東遠?算了吧。」

    聶宇晟不能不吭聲了:「爸爸,我對東遠沒有興趣。您也說過,不會強迫我去接您的班。」

    「那我把東遠交給誰?你說!我能把東遠交給誰?」

    「爸爸,生氣對身體沒好處,而且我不想惹您生氣。」聶宇晟說,「您願意把東遠交給誰,就交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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