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卓立灼將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沒進包廂,要了大廳裡的台位,喧囂的DJ舞曲,不停衝擊耳膜。
身邊的其它位置,三五成群,杯盞滿滿,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舞池裡燈光閃爍,無數妖嬈的身影,放肆的扭動著身軀。
耳裡能聽到,眼睛能看到,舌尖能感覺到,證明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
「一起喝一杯?」
卓立灼瞇著眼睛打量眼前的來人,濃濃的煙熏妝,眼影太重,粉底不薄,根本看不出真實面孔。
女人笑靨如花,見沙發上的人沒有拒絕,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空酒杯,自顧自的倒起酒來,82年的拉菲,喝的起的人,身價自然不凡。
「滾!」卓立灼懶得起身,微張著嘴,從牙縫裡擠出聲來,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夠她聽見。
「什麼!」女人以為自己聽錯,手一抖,酒灑出來。
卓立灼闔上眼睛,揮揮手,現在他連一個字都省了。
「你!」女人氣的騰的一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牙齒咬的咯崩響。跩什麼,跩不也一樣有煩惱,真跩的話就不用來買醉了。她觀察他很久了,連酒吧裡的經理都對他唯唯喏喏,估計得罪不起,雖然很鬱悶,卻也不敢太發作,只能不甘心的咬著牙,扭著腰踩著高跟鞋轉身離去。
「你準備就這樣一直喝下去?」女人剛走遠,安少東就晃著身子過來了,端起女人剛剛倒好的酒,抿了兩口,「公司不管,事情也不做!」語氣裡夾帶著怨氣。
「沒!」卓立灼一動不動,懶懶的敷衍,喝的剛剛好,微微醺,很舒服,不想被打擾。
「前幾天醉死在包廂裡,今天倒好,換這裡來了!」安少東對他的態度見怪不怪,搖搖頭。
「嗯!」
「你這是在買醉嗎?」
「不是,喝一點,腦袋暈暈的,沒那麼想她!真喝高了,哪裡還能說話!」自欺欺人,喝再多,也控制不住牽掛和思念。
安少東無語,將他的酒杯也滿上,「起來,我陪你!」
「好!」卓立灼咕嘟一聲從沙發裡爬了起來,舉起杯子跟他碰了碰,一飲而盡。
「聽孟蔚林說,那個孤兒院條件很簡陋,一幢樓再加一個院子,幾十個孩子的衣食起居全在那裡面!」安少東說的漫不經心,「天熱了沒有空調,天冷了沒有暖氣!」
「噢!」卓立灼彷彿聽的很認真,配合的點點頭。
「要不要我們也去轉一轉,獻獻愛心什麼的!」熱心提議,念念不忘,見個面緩一緩,多大點事,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再說吧!」心裡百味俱全,怨恨自己,給她帶來這麼多的傷害,哪裡還有足夠的勇氣再出現在她面前。
「來!干了!」安少東舉杯,
「嗯!」那就一醉方休,希望能在夢裡相會。
不說話,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桌邊的空酒瓶多了起來。
喝這種悶酒,最不痛快,也容易醉,安少東有些撐不住了,在自己還算清醒之前,打電話叫來了齊驥。
齊驥到了酒吧看了看情形,什麼也沒說,扶起已經不能自行行走的安少東塞進自己的車裡,再攔了輛出租車吩咐司機送卓立灼回家。
夜深了,雪停了,風把雲吹散開去,天空月朗星稀。
寂寥的房間,卓立灼一個人落寞的站在寬大的陽台上,燈光把影子拉的老長。
對酒精有些麻木了,越想醉越不容易醉,可是心要怎麼才能麻木,才能不痛,才能斷了想念。
現在的局面是自己想要的嗎?當真相水落石出,真的給自己交待了嗎?當她坐著孟蔚林的車離開,真的下定決定放手了嗎?傷害太多,鴻溝太深,真的沒有辦法逾越了嗎?
他頹唐的抓了抓頭髮,髮型早亂了,依在陽台的護欄上,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沿著落地窗緩緩坐下,他知道自己的心!捨不得,捨不得再也看不到她的笑或哭,捨不得她去別人懷裡撒嬌,捨不得她將自己徹底的趕出記憶裡……
可是,她已經做了選擇,遠離,不要他。
她還好嗎?很想她,深入骨髓!
他無力的耷拉著肩膀,抬頭看天,黑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徹底迷失方向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的是什麼?到底要怎麼做?
搖搖晃晃起身,一步一步朝屋裡走去……
轉眼到了農曆新年,院子裡自然熱鬧非凡,還來了好幾個大學生義工。
吃過年夜飯,孩子們洗乾淨手,跟著院長義工們在大大的活動室裡,拼起幾張大桌子,一起動手包起了餃子。林夏看他們忙的熱火朝天,也想幫把手,剛包了一個,卻被嫌棄包的太醜,被眾人轟到一邊休息去了。
悻悻然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忙碌,有些無趣,雙手****口袋,指尖突然觸到硬硬的東西,呀!差點忘記了,那是大清早去外面換好的零錢,十塊的新鈔,準備給孩子們包紅包的。錢不多,心意最重要嘛!
找到事做了,不過得偷偷做,她興沖沖的轉身出門。
鎮上守歲有開燈的習慣,說是妖魔鬼怪見到了燈火會繞行,院長於是叫孩子們把樓上樓下的燈都打開了,燈火通明,映的院子外都亮堂堂的一片。
卓立灼靠著車窗,眼睛緊緊的盯著院裡,一樓有扇門突然被打開,有人走了出來,呼吸一滯,是她,旋即站直了身子。
頭髮被風吹亂了,林夏抬起頭捋了捋,一眼望見院門口,一閃一閃的車燈。
隔著院子的大鐵門,遙遙相望。
林夏腳步滯了半晌,走了過去,拉開鐵門,那也是一道心門。
卓立灼屏住呼吸,看著日思夜念的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邁進,血氣上湧,心口抑不住砰砰跳了起來。
一個胳膊的距離,他伸手一撈,將人緊緊的擁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