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安倩望著秘書檯前堆積如山的文件頭大如牛,還有電腦裡的N份郵件、指示和命令等著要處理,心底不僅哀歎,今日事最好今日畢,今日不畢,她現在的狀況就是偷懶最後的下場!
林夏出了車禍,不能指望了,卓董事長脾氣也見長的厲害,整天板著一張臉,跟座冰山似的,自己一個人恨不得劈開當兩個人使!內線電話響起,她順手接了起來。
「安助理,我要的報表呢?」冰山淡漠的聲音傳了過來,氣場很強,音量也不低,看來耐性已經被磨光了,
「這就送進來!」安倩砰的一聲掛掉電話,從文件堆裡翻了半天,打開來看了看,好像是的這個,哪裡還有時間認真查看,捧起來就屁顛屁顛朝辦公室送。
「卓董,您要的報告!」她小心翼翼將手裡的東西遞到某人面前,
卓立灼頭也沒抬,直接接了過去,打開來翻了翻,聲音瞬間又冷了幾度,「安助理,你是沒聽清我的話,還是根本就沒帶腦子來上班!」大手一揮,文件夾落到安倩腳邊,
「董!董事長!」安倩當場被嚇的腦袋發懵,顫悠悠的彎下腰將文件夾撿了起來,低著頭,不敢再吱聲。
「我要的是東方新城的預售報表,不是碧玉鉑宮的銷售報表,如果安助理還拿錯,明天就不用再出現在聯志的辦公大樓了!」卓立灼不悅的揚揚眉,說出的話,一點也不近人情。
「是!是!我這就出去拿!」安倩打著哆嗦退出辦公室,衝到秘書檯前,一頭埋進文件堆裡,
「HI!美女!」安少東手裡握著個文件袋站在秘書檯前,笑的特別妖孽。
「安先生,請問有事嗎?」他是董室長辦公室的常客,之前還在流沙一起泡過吧!兩個人算比較熟了,安倩聽到他的聲音迅速的從文件堆裡抬起頭,有些狼狽的撫了撫額頭的亂髮,眨著星星眼,笑的沒心沒肺,
「幫我把這份文件交給卓董!」安少東笑嘻嘻晃了晃手裡的文件袋,遞到安倩面前,
「不去!」拒絕的乾淨利落,
「喲!甜心吃火藥了!」他瞇了瞇狹長的桃花眼,表情很奸詐,
「是裡面的人吃了火藥!」安倩扁了扁嘴,對著辦公室抬了抬下巴,
「呃!這樣!」他撓了撓後腦勺,看了看手裡的文件袋,「好安倩,幫忙送一下,我會報答你的!」死皮賴臉的粘上她了,他可不想送枚炸彈進去,珍愛生命,遠離危險。
「說了,不去!」安倩根本不買帳,雖然她對帥哥一向沒有自制力和免疫力,但是,直覺告訴她,安少東手裡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跟卓董可是好哥們,有著鐵打般感情的他都萎萎縮縮不敢送,那她送進去,指不定會死無全屍!
「真不送?」安少東灰頭土臉的繼續堅持,「幫我送送,反正你也有材料要送,夾在其它材料中間,一把扔到辦公桌上,趕緊撤出來就是,我保證你能全身而退!」
安倩牙齒咬的咯崩響,就知道這傢伙沒安好心!心底暗暗慶幸,任何時候,理智一些應該會活的久一些,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低下頭,繼續尋找冰山要的報表。
安少東見她真的打定主意不幫忙了,聳聳肩無奈的捏著文件袋,慢悠悠的朝辦公室晃去。
「卓子,驥子叫我給你的!」安少東指了指手裡的紙袋,沉吟了下,「從孟蔚林嘴裡的那家醫院裡找到的!」說完遞了過去。
「是什麼?」卓立灼愣了愣,起身接了過來,慢慢走到沙發前,
「住院登記表!孟蔚林說的都是真的,林夏真的小產大出血過!後來,一直由個叫許霆的醫生幫她調理,不過,效果貌似一般,林夏身子一直還弱的很,並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安少東安靜的跟在他身後,「不過,不是意外流產,是用了藥!」
「什麼藥?」卓立灼彎腰將紙袋放到身前的茶几上,並沒有打開的意思,
「米非司酮,確切的說,就是墮胎藥!」安少東盯住眼前的卓立灼,看到他的身子明顯輕顫了一下,「你還是沒去看她嗎?」
「嗯!」卓立灼面無表情的揉了揉眉心,坐了下來,
「你想好了,真的確定要把四年前的事翻出來?」
「嗯!」
「驥子說,上次查到的那份電話記錄,貌似有些用,其實我覺得,人是沈冰找的,直接問她便好!」
「嗯!」還是簡短的一個字,
「真打算翻出來,所有當事人都必須面對的,去看看她吧!沒有解不開的結!」
「嗯!」
安少東搖搖頭,卓立灼擺明了是不想多說,算了,他能夠理解,心愛的人受到這種傷害,任誰都會不好受。
「我先走了,一會去醫院打一轉!她恢復的不錯!」趁他還沒打開袋子之前,還是先行離開比較妙,他記得很清楚,登記表父親那一欄,工工整整寫著孟蔚林三個字。
卓立灼直到他完全走出辦公室後,才重回到辦公桌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將文件袋放了進去,緊接著反鎖起來。
拿起車鑰匙,起身離開。
「卓董,您要的報表!」安倩剛邁進辦公室,就看見他準備出去,拿著文件夾趕忙提醒道,
「放桌上!」他不冷不熱的丟下一句話,頭也沒回的走進電梯。
「爸爸,我回濱城了!」卓立灼把車停在路邊,偎在座位裡,握著手機,盯著窗外車來車往的街道。
「嗯!晚上一家人吃頓飯吧!」神色淡漠,
「在外面吃吧!我來安排,訂到位置我通知您的秘書就好!」
「嗯,掛了,您先忙!」電話掛斷,他打轉方向盤,將自己重新匯入車流裡。
吃飯的地方訂在城西的關家,名字雖然不怎麼地,可是牌子卻很響,私房菜,只接受預約,聽說已經是百年老店了,辦這家店的廚子之前在皇宮裡當個御廚,當然,現在已經不在了,只是手藝傳了下來。
四合院子,包廂裝修的古色古香,四方的紅木八仙桌配著寬大的太師椅,卓立灼看起來總感覺怪怪的,算了,老頭子喜歡這樣的地方。
剛點燃一支煙,耳邊就傳來敲門的聲音。
「進來!」他懶懶的應了一聲,時間還早,請的人沒那麼快到。
「卓少您難得賞光!」餐廳經理一臉諂媚夾著菜單走了進來,「今晚要些什麼菜?」
「老爺子的口味你應該瞭解的,按照他平時喜歡的準備吧!」今天晚上,吃什麼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夫人過來嗎?」經理問的更加小心,
「嗯!」不帶一絲情緒,
「我這就去準備!」經理已經從一開始的彬彬有禮變的有些誠惶誠恐,見他沒有反對,抹了抹額前的汗,趕忙退了出來,他得馬上交待下去,包廂裡的人開罪不起,得小心招待著。
門重新被掩上,卓立灼緩緩的抽著煙,任那薄薄的煙霧在眼間縈繞不散。
很多東西,越想著不是,可它偏偏就是,任你怎麼避,最終卻是避無可避,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不管如何,身邊的人因為他而出手傷害了最無辜的人,代價肯定會有的,多大多難多痛,兩邊他都得擔當。
「你這孩子,在家吃飯才舒服嘛!幹嘛勞神傷財的跑外面來折騰!」卓母沈文玉滿臉欣喜走了進來,嘴裡卻不忘嗔怪道,
「孩子的心意,你好好吃就是!」卓稼祥輕斥道,一家三口,單獨外出吃飯的次數,少的可以掰著指頭數出來,心底暗湧襲來,表面卻依然不動聲色,
「爸媽坐吧!」卓立灼移開桌邊的太師椅,引著他倆入座,順帶交待一旁的服務生,開始上菜。
菜色不錯,做的也很精緻,卓立灼沒有胃口,就在桌上陪著,稍稍動了動筷子。
卓稼祥吃的很專注,整個過程幾乎沒開過口,只偶爾抬起筷子幫身旁的沈文玉夾了幾樣菜。
沈文玉似乎也感覺到氣氛比較沉,悶悶的吃著,也不說話。
「爸!我跟沈冰分開了!」卓立灼表情自然,似乎說著極小的一件事情,
「嗯!」卓稼祥點點頭,沒表態,繼續吃飯,
「立灼,你!」沈文玉捏著筷子的手,微微抖了抖,
「爸,沈家跟卓氏的合作,以後都交給我吧!」卓立灼起身給父親杯盞裡的鐵觀音滿上,卓稼祥是看過大風大浪的人,知子莫若父,所以,他不想在自己父親面前裝模作樣,什麼想法什麼目的他直接攤開,他相信父親能懂他。
「嗯!」卓稼祥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擦嘴,
「立灼,你想做什麼?」沈文玉臉色泛青,顫著嗓子問,兒子從小對她就很疏離,而且越大越看不懂。
「媽媽,您很不喜歡林夏嗎?」卓立灼沒接她的話,扭過頭,問的很輕很緩,
「我!」沈文玉一時語結,怔怔的望著兒子,問題切換的太快,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您不喜歡她,跟我說就是,你想要什麼樣的媳婦告訴我就是,為什麼要找人傷害她呢?」卓立灼眼裡滿滿的都是痛,雖然眼前的母親不像別人家的媽媽那樣慈愛可親,從小對他就莫明苛刻,可是那是斬不斷的血緣,她是愛他的,只是方式不一樣。可是,她不應該把愛變成習慣當成借口,希望他接受她安排的一切,甚至以愛為名,傷害無辜的人,這樣的愛,太沉重,太可怕,他要不來。
「我!」沈文玉低下頭,不接話,
「是這樣嗎?」卓稼祥終於接過話來,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稼祥,不是的!當時沈冰跟我講了他倆的事,我怕她看上的是我們家立灼的背景,她一個孤兒,哪能配的上我們立灼,所以就提議給點錢再嚇唬一下她,讓她知而難退算了!」沈文玉連連擺手,有些發慌,「我沒有找過人,從頭到尾都沒插手這件事!」
卓稼祥凝重的搖搖頭,「你連人家的身世背景都調查過了,還敢說沒有上心,還敢說沒有插手?」
「稼祥,我真是只是隨口說說的,畢竟她跟立灼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我再不待見她,也不會做什麼,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只是後來她突然消失了,立灼發瘋一樣的找,我才想肯定是出事了,私下裡也問過沈冰,她說只是找了幾個地痞嚇唬了一下她!」沈文玉面色通紅的解釋。
「找到林夏了嗎?她的情況怎麼樣?」卓稼祥不理會她,問向卓立灼,面試那天她反應機靈,專業知識掌握的也很過硬,知道自己是卓立灼的父親時,態度不卑不亢,謙虛謹慎,現在這樣有骨氣的女孩子很少見了,他打心眼裡還是很欣賞她的。
「在醫院!九死一生!」卓立灼難過的扭過頭,不看他們,「媽媽,您都不知道,她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孩子,積極向上,開朗樂觀,對未來充滿希望,就因為她是孤兒,所以她活的比其它人更辛苦更艱難。可是再苦再難她也不會自暴自棄,很知足很感恩,呆在她身邊,整個人都會被她感染,她會讓人覺得,世界很美好,活著很美好,所有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您是怎麼就狠下心來,傷害這麼單純善良的一個人!」
「卓立灼,身為母親,不論對你做什麼,出發點都是好的,你怎麼能這樣跟自己的母親說話!」沈文玉似乎很不滿意兒子一邊倒的情感,顧不得身旁的卓稼祥,怒氣沖沖指責道,「我就是不喜歡你跟這樣的女孩子交往,她能給你什麼,她能幫你什麼,你跟她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自己的兒子自己也不瞭解嗎?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讓我們操過心,他什麼時候讓我們失過望,孩子很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只有他自己最瞭解他到底想要什麼!」卓稼祥厲聲喝道,
「就是因為你平時對他要求低,讓他散漫慣了,自由慣了,你看看別個家的孩子,哪個不是名校海歸。當初你不聽我的,非要任他發展,看看他現在什麼樣子,現在為了一個女孩子,居然開始尋起我的不對了!」沈文玉很不服氣的爭辯,「再說了,沈冰對她做過什麼,那是沈冰自己的主意,尋根究底,還不是你自己跟沈冰折騰不清,雖然我稍提了一下,只能說對她的行為有一點影響,但是,那又能決定什麼,關鍵還是在沈冰身上!」
「您還真是一點愧疚的心思都沒有呀!」卓立灼苦笑一聲,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沈冰的性子我也還算瞭解,是,就算您不說,她也可能會對林夏下手。可是,您稍提的那一下,卻成了她的定心丸,是您給她打了針強心劑,讓她更加明目張膽起來,下手又快又狠,除了沒敢要林夏的命,能做的她都做了!」
「那你說說,沈冰到底對林夏做了些什麼,如果真有那麼十惡不赦,我讓沈冰去跟林夏賠不是,要多少賠償,她開口就是了!」
「媽媽,不要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更不要看輕別人,這根本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再多的錢也贈償不了你們對林夏的傷害!」桌下的雙手,握成拳,緊了又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生生的疼。
說了這麼多,眼前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有錯,多說無益,深吸一口氣,他篤定的揚揚眉,「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不過,您放心吧!沈家是您的本家,我不會像沈冰那樣,做的那麼狠那麼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