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誅天 第120章 禽獸1
    鄧破軍早已換好一身官差服裝在院中等他,見他穿了身官服,登時道:「你穿這狗官的衣服做啥!」余嚴冬笑道:「我自有用處,你隨我前去糧庫。」鄧破軍提起那胡縣官的頭來,道:「那這狗官的頭呢!」余嚴冬道:「你且提著,倒也有用處。」

    兩人施展輕功,一路到得糧庫門口,糧庫還是一如既往的嘈雜喧鬧。那李軍官眼見得兩人飛簷走壁而來,登時如臨大敵,大喝道:「哪裡來的賊人,糧庫重地,不容亂闖!」余嚴冬向鄧破軍低聲道:「將頭扔出去。」鄧破軍依言擲出,那頭顱骨碌碌滾到李軍官腳下。李軍官定睛一看,卻見竟是胡縣官的頭,登時大驚,拔出刀來正要下令。余嚴冬卻落在糧庫門口的旗桿上,從懷中掏出那枚皇帝趙恆給他的通行令牌舉將起來,向李軍官喝道:「這是聖上御賜金牌,本官乃朝廷治災欽差!汴河水災難民流離,胡縣官拒不開倉賑災,罪不可赦,現已格殺之!本官現命你們速速開倉放糧賑災,若有半點遲疑,格殺勿論!」余嚴冬話音未落,落在另一邊的鄧破軍大喝一聲,一掌擊出,正向糧倉。掌力石破天驚處,將糧倉也轟塌了半邊,眾軍士見得這般神力,一個個嚇得是面無人色,都是瞧向李軍官。既有上頭下來的命令,李軍官如釋重負,連忙下令道:「開倉放糧!」

    李軍官一聲令下,眾難民都是興奮得大叫起來。士兵拉開柵欄,難民們便向糧倉中湧進。李軍官連忙指揮手下士兵維持秩序,不讓難民亂套。眾難民向著旗桿上的余嚴冬都是拜道:「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余嚴冬見這些難民向自己下拜,心中想起自己被革職抄家,渾然不是滋味,躍起離開糧庫了去。

    鄧破軍也是施展輕功跟了上來,向余嚴冬道:「二哥,那些人叫你青天大老爺,多快意的事,你為何這麼快便走了?」余嚴冬微微一笑,道:「我這所謂令牌雖然的確是聖上御賜,卻不過是個通行令牌而已,而且我這官服是縣官的衣服,你何曾見過如此低官位的欽差?適才我一番搶白,不容官兵們反應過來,若是再待下去露了馬腳,反而壞了事了。」鄧破軍聽言,登時哈哈大笑道:「二哥,你的確是真有本事,大師哥沒說錯!」余嚴冬道:「我也是希望你看到這些後能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殺人就能解決的。」

    鄧破軍虎軀一震,一把拉住余嚴冬,兩人在一間屋子的房頂上停了下來。余嚴冬不明所以,奇道:「五弟,你……」誰知鄧破軍閃身到他身前,立時便向他雙膝跪下,叩首道:「二哥,以前是我看錯你啦,做弟弟的這就向你磕頭認錯!」余嚴冬見他竟然向自己行這般大禮,道:「使不得,我如何能受你如此大禮!」連忙拉鄧破軍起來,鄧破軍卻執意不起,道:「你做哥哥的,如何受不得弟弟這般大禮。做弟弟從來都是只求痛快殺了了事,今日見到哥哥所作所為,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介莽夫而已!」

    余嚴冬見鄧破軍這般,心中登時百感交集,道:「莽夫,莽夫,哈哈,弟弟是莽夫一個,哥哥我處處失意,又何曾不是愚人一個?」他後退一步,也是向鄧破軍跪下,鄧破軍大驚道:「哥哥你怎可向我叩拜?」余嚴冬笑道:「哥哥我要是能如你這般風風火火,從不拖泥帶水,又豈會成為愚人一個?」鄧破軍一愣,隨即也是哈哈大笑。兩人一個道「愚人」,一個道「莽夫」,都是相視大笑,形若癲狂。大笑聲中,余嚴冬卻是熱淚盈眶,他心中似乎從來也未曾如今日這般輕鬆過。

    就在兩人身後不遠處,正站著那小雷音寺主持方丈至誠大師。至誠看著這兩人的狂態,面帶微笑,雙手合什念道:「阿彌陀佛!」

    卻說那日花無淚和耶律文靜殺了追兵之後,便不再向北,而是折返南回。耶律書函再次派出的追兵果然沒料到兩人竟會南去,還是向北追去,自然是無功而返。

    兩人一路向南,不日便來到了雁門關前。此時耶律書函所統遼國大軍早已進關攻入大宋境內,這雁門關也落入了遼人掌控。花無淚與耶律文靜也不闖關,翻上雁門關旁的山峰,尋了處僻靜的洞穴安歇,只待耶律書函回師,便能在半路截殺之。

    耶律文靜那日說要傳花無淚「天機錄」下卷,果然所言非虛。這「天機錄」上下兩卷分歸於凰離波與東方青龍二人,上卷重在練氣,下卷重在練招。但凡武功修行,莫不是以內功先行再習招數。若招數精通內功不足,那便好比花架子,外表瞧來精巧好看,卻全然不堪一擊;但若內功深厚招數簡單,那便好比蠻牛,空有一身力量卻無從使出。這內功招數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花無淚往日只修習過「天機錄」上卷,如今再得耶律文靜傳授下卷,自然是水到渠成,武功一日千里。

    只是兩人雖然每日都是一人教授武功,一人依言修習,相互間對話並不少,但除開武功,兩人之間幾無其他話題。

    就這般過了五日,花無淚外出獵食歸來,卻是神色不快。耶律文靜見他神色有異,便道:「小弟,何事不快?」花無淚冷冷道:「我聽到消息,耶律書函與我大宋達成和談,如你所願,已經撤兵班師回來了。」耶律文靜聽言喜形於色。花無淚冷冷道:「你有何高興可言?」耶律文靜道:「耶律書函本想滅掉宋朝,但又怕我回去向父王告他反叛。父王若是出兵南京,耶律書函便沒了退路,只得保全實力回來,與父王一決生死。哈哈,他既回來,便是他的死期到了!」花無淚冷冷道:「他回來的越快,你的死期便是愈近!」

    耶律文靜登時微笑道:「小弟,到那時,你真的捨得殺我?」那笑容甜美親切,花無淚看著耶律文靜深邃的雙眼,心中卻覺不是滋味,自己真的要殺了她?兩人之間關係錯綜複雜恩怨交錯,花無淚理也理不清。

    耶律文靜又道:「小弟,你為何不回答我?」花無淚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提起天涯出洞去了。

    又過了三日,耶律書函的大軍終於到來了。花無淚帶著耶律文靜站在山崖上,兩人遙遙看著大軍出得雁門關來。耶律書函的大軍排成長蛇陣,錦旗招展,浩浩蕩蕩地向北而去。前軍過去之後不久,中軍到來。卻見那中軍之中,正是耶律書函。雖然相距甚遠,但是那等趾高氣揚的樣子,不是耶律書函還能有誰。耶律書函的身後,卻是跟著十幾架車簾低垂的馬車。雖然馬蹄聲嘈雜,但以花無淚和耶律文靜的內力,還是能聽見這些車裡傳出來的女子啜泣聲。

    耶律文靜冷笑道:「耶律書函這個淫棍,也不知又從宋朝搜刮了多少美女服侍他。這淫棍這般耀武揚威,卻不知今夜,便是他的死期!」

    是夜,月黑風高,耶律書函所在中軍正在雁門關外五里安營,既然進了遼國境內,眾遼兵連日征戰的緊張心情終於放鬆下來。大營中篝火明亮,不時傳來遼兵的笑聲和放歌聲,其間不時夾雜著女子的慘叫聲。卻不知能有幾人想起這紮營地,正是那日雁門關大敗,遼軍屠殺宋軍大營之處。遼兵狂笑聲中,風聲嗚咽,也不知是不是宋軍亡魂在風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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