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行了不遠,凰遐秋道:「木頭師兄,我真覺得你不像你自己。」木人傑笑道:「小師妹,別說你覺得我不像我,連我自己都覺得我不像我。」凰遐秋笑道:「你說這句話倒是蠻像你的。」秦筱潔道:「人傑,你師傅不是要你終身守在天機峰麼,你又為何會下山來?」
凰遐秋拉住木人傑的衣角,道:「木頭師兄,我瞧你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不許隱瞞,快快從實招來!」木人傑卻是向秦筱潔道:「師娘,我倒是想問你一件事,我二師哥他是不是……」秦筱潔還未回答,凰遐秋已然搶先道:「木頭師兄,你是說諸葛無期吧?他前些日可就死了呢。」
木人傑虎軀一震,神色隨即黯然下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是了是了,其實我也知道,只是不願相信……」凰遐秋道:「你從哪裡知道的?」木人傑道:「那天,就是師娘和小師妹你們兩人下山去之後的幾天,到底是第幾天,我也記不得了。我像往常一樣給師傅的墳前除了草,離開之時,卻發現天空中北斗七星具現,可是二師哥的天權星已經變得沒了光芒……」凰遐秋道:「那便是諸葛無期死的那天了。」木人傑又道:「我只見二師哥的天命星黯淡下來,已能猜到二師哥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唉,我這一生中,除了師傅,就是二師哥最親了……」
厲蕪荒聽木人傑說來,不禁想起那日三姐厲念喬追隨諸葛無期而去的場景,心中又是一陣傷感。
凰遐秋道:「呀呀呀,木頭師兄你說什麼二師哥最親,哼哼,我們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都不覺得與我們親切啊?」木人傑一怔,道:「親切啊,怎麼不親切,師娘親切,小師妹也親切,小師弟親切,師兄弟們都親切,只不過,只不過二師哥真的就要親切多那麼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凰遐秋登時咯咯笑道:「木頭師兄,我瞧你還是木頭師兄,雖然不像了,但還是沒變。」秦筱潔道:「秋兒且莫調皮,等你師兄說吧。」
木人傑道:「那日我見二師哥的天權星有異,心中擔心二師哥,晚飯也沒心情吃了,便躺在床上睡覺,但也是睡不著的。那時我真想下山去找二師哥,但師傅有命,是不准我下山的。其實就算是去找,我又去哪裡找二師哥呢。我就想師娘和小師妹是接到二師哥的信,已經前去找二師哥了,有師娘去,我還有很放心的。可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我迷迷糊糊間,忽然聽見有人在窗外大笑,分明是個男子的聲音。我當時就嚇了一大跳,這天機峰上竟然還有別人,難道是來了什麼敵人?我就爬起來,開門來瞧,卻見門外的院子裡,一名白髮飄飄的老頭兒正端坐在石桌之前,放聲大笑。」
凰遐秋奇道:「白頭髮的老頭子,是什麼樣子?」木人傑道:「就是穿著一件白衫子,白頭髮長長的,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凰遐秋道:「我們天機峰幾時出現過這樣一個人了,這個白髮老頭倒是誰?」
眾人都是瞧著木人傑,等他下文,厲蕪荒卻是心想:「八師兄所說的,應該就是相助我的那個白髮老者?」但是木人傑口拙,說來模糊,厲蕪荒也不敢肯定。
木人傑道:「我自然也是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憑空出現在這裡,哪裡不讓人懷疑。我便叫他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那老頭只是大笑,還說什麼他早已等我多年。我心想我又不認識你,你等我做什麼。便上前去要接近他,結果他轉身便走。我見他神神秘秘,自然不會放他溜走,就追他而去。可這老頭好高的輕功,我根本追不上他。不一會兒,他竟然帶著我來到玄機洞前。我急忙叫他玄機洞不可亂闖!但是這老頭還是大笑著進了玄機洞。等我追進玄機洞時,他已經不見了。我覺得好生奇怪,心想他定是進了玄機洞深處了,心想我們天機門的武學秘洞,怎麼能讓外人進來偷學武功,我也就往洞的深處走去找他。可是……可是玄機洞今夜,卻是十分奇怪,我並未點亮火把,但是洞中卻是紫光繚繞,把洞照得像是白天一樣。」
聽到這裡,眾人都是稱奇,凰遐秋向秦筱潔道:「娘,木頭師兄說什麼紫光繚繞,是天劫劍嗎?我記得天劫劍就是發出的紫光。」秦筱潔點頭道:「玄機洞中,唯天劫劍終年瀰漫紫光。若如人傑所說,紫光亮若白晝,一定是天劫劍出了什麼問題。」
木人傑點頭道:「是,等我走到最後,發現真的是天劫神劍的紫光,不過不知為何,今日天劫神劍不僅紫光暴漲,而且露出地面的那一截抖動不止,搖搖晃晃的,我感覺……感覺就好像是天劫神劍是想要從地裡蹦出來一樣。」
凰遐秋笑道:「木頭師兄你真有意思,劍又不是活物,你卻把天劫劍說得像是有生命一般。」龍嘯松道:「小師妹,若說尋常兵器,那的確是平凡死物,但有些兵器卻是自具靈性,便似有了生命之物,這些兵器,便是神兵。」
龍嘯松所言的確屬實,世間大部分的兵器,都是尋常金屬所製,做工也是粗糙,難有出彩之處。在這些兵器之上,便有一部分兵器或者是用料考究,或者是做工精細,已全然不同於尋常兵刃,這些兵器,方才能配得上一個「好」字。但這些兵器縱然再堅固、再鋒利,但也與尋常兵器一樣,也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再「好」,也只是武者手中的工具而已。
但是世間卻有一些兵器,被稱為神兵。這些神兵,都有其獨到之處,或者是因其用料非凡本身便已納日月精華,如余嚴冬的「玄虎」折扇扇骨取自神獸玄冰白虎,方才獨具玄冰白虎之魄,方才常年散發寒氣;或者是百年難遇的鑄造者傾注心血,鑄造的手段高超非凡鬼斧神工,如龍嘯鬆手中歐冶子所鑄名劍「巨闕」、花無淚家傳神槍「天涯」,「巨闕」威力無匹震天撼地,「天涯」變化多端暗藏玄機;或者是兵器完全被鑄造者愛恨情仇所染,更寄予了鑄造者的靈魂,如戰國時冠絕天下的名劍「干將」「莫邪」,干將與莫邪投入爐中,方才鑄得雙劍,雙劍其實已經烙下了兩人的靈魂;更或者是因為後天外力所致,發生蛻變,如鄧破軍所持「鬼泣」,因死在其下的鬼魂太多,鬼氣壓制,冤魂附在「鬼泣」上,恨意難消,方才形成這般詭異的「鬼泣」神兵。
其實神兵的成因並不僅此幾點,還有多種多樣的原因,數也數不完。但神兵成因不同,卻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便是已然超越了兵器完全被人類所支配這個特點。神兵自具靈性,只有被其認可的主人,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威力。但凡神兵,莫不是通靈之物,能與其真主隨心而動,隨念而發,雖無生命,卻勝似生命。神兵自然也分高下等級,人力所成的比之天地造就的,肯定便要差上一級。而天劫神劍這等據傳是從天地初分時,便已隱匿在天機峰中,讓這些天機門弟子有所參悟的神物,自然該是天下無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