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誅天 第66章 復仇者1
    余府此時燈火通明,吳管家在門口候著,見到余嚴冬歸來,連忙上前行禮,詢問厲睫玉病情。余嚴冬只是道:「我讓你辦的事情,可辦妥?」吳管家道:「已將夫人請於側廳中,不過我們搜遍全府,也不見那婢女小琴,我已派家丁們在城中去尋了。」余嚴冬皺眉道:「找不到便繼續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她出來!」說罷,逕往側廳來。側廳外,立著一名家丁,側廳中,朱顏青一臉焦急之色,坐立難安,一名侍女正在為她沏茶。

    余嚴冬心中火起,大踏步進得側廳來,朱顏青慌忙迎上來叫道:「大人,厲妹妹她怎麼樣了?」余嚴冬哼了一聲,道:「朱顏青啊朱顏青,你做的好事!」朱顏青一怔,登時愣在當場。

    余嚴冬走到上位,將昏迷的厲睫玉放於椅上,自己立於側邊環抱著她。余嚴冬輕輕端正她的頭頸,慢慢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朱顏青上前來看厲睫玉,道:「大人,厲妹妹她到底是怎麼了?」余嚴冬轉過頭來,怒氣沖沖地看著朱顏青,道:「我倒是想要問你,你拿她怎麼了?」朱顏青看著一臉怒氣的余嚴冬,愕然道:「大人何處此言,奴家……」余嚴冬道:「我且問你,玉兒本就有病在身,我要你照顧好她,你卻餵她吃了五石散?」說道「五石散」三字,余嚴冬心中不禁一陣劇痛。

    朱顏青更是一臉茫然,道:「五石散?大人你說什麼?」余嚴冬道:「你休要裝模作樣,這些日都是你在玉兒左右,連我也未曾見過她,玉兒為何會成這樣,你自己老實交代!」

    朱顏青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登時眼角含淚,道:「大人,你莫非是以為奴家害了厲妹妹?」余嚴冬道:「如何不是你?這麼多天,每日都是你給玉兒送的藥,你借送藥之便,在藥裡加了五石散,喂玉兒服下,將她害成如此模樣。若不是今日我偶然撞見,只怕是等我再見玉兒,便是陰陽永隔!你可有何話說?」朱顏青道:「大人,奴家只是每日為她送藥,可為何她今日成了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啊!」言語之時,情緒已然十分激動。余嚴冬道:「玉兒所中五石散之毒,時日已久,你每日為她送藥陪她閒聊,她既已中毒,神色有異,你如何瞧不出來?」朱顏青道:「我每日見著她,她只是些許憔悴,我只道是她患病之故,怎料到會是現在這樣子。」余嚴冬道:「狡辯!現在玉兒的婢女遍尋不著,定是你想害玉兒,怕她的婢女阻止,便將她殺了,是也不是?」

    朱顏青呆立半晌,突然哈哈大笑,眼淚滾落而下。余嚴冬看著朱顏青這樣又哭又笑的表情,心中竟然隱隱作痛,他不願再看,轉過頭去。朱顏青笑了半晌,停了下來,道:「余嚴冬,如你所說,倒是有模有樣,但我問你,我害她於我而言,有何好處?」余嚴冬一怔,登時語塞。朱顏青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嫁與你數十年,自然見不得你另有所愛,欲除她後快,是不也不是?」余嚴冬沉默不語,顯然是默認了。朱顏青道:「那我又問你,你五歲之時,我便與為你妻,但這幾十年來,你何曾當過我是你的妻子?自從你習武歸來後,我們何曾同床共寢過?我在你眼中,不過是一名自小便照顧你衣食起居的奴婢而已。試問我如此身份,與你摯愛之人,一開始便彼此差天共地,又有何爭寵可言?」

    此刻面對著面前神色悲痛的朱顏青,余嚴冬卻是啞口無言。朱顏青這番質問,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適才自己心亂如麻,一心只以為是朱顏青害了厲睫玉,此時想來,自己確實是一時蒙蔽欠缺考慮。這些年來,朱顏青對自己從無私心,自己這般想她,當真是錯上加錯。

    朱顏青見余嚴冬沉默無語,更是悲痛欲絕,發出一陣苦笑,道:「我對你,對余家盡心盡力數十年,沒想到到頭來,你卻這般看我,可笑,可笑。」

    這時,卻聽得廳外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那笑聲的主人道:「可笑,可笑,確實可笑至極。」

    余嚴冬一怔,喝道:「何人?」一手攬住厲睫玉,奪門而出。卻見月色下,一名女子一臉笑意,站在側廳對面的屋頂之上,卻不是厲睫玉的婢女小琴是誰!她在屋頂之上傲然而立,神色張狂,哪裡有半點平日裡畏畏縮縮的樣子。

    小琴看見余嚴冬抱著厲睫玉,哈哈笑道:「余嚴冬啊余嚴冬,你就算再怎麼抱著她不放,她也是個死人了,哈哈。」余嚴冬先是一驚,隨即大怒,躍上房頂來,單手來抓小琴。小琴連忙後退閃開,她竟然身有武功!但是彼此武功差天共地,她雖後退,余嚴冬手來得更快,立時便將小琴抓在手中,甩手從房頂上擲了下來。小琴重重地摔在地板之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余嚴冬落下地來,站在小琴身邊,喝道:「玉兒中毒,是你害她?」小琴半坐起來,咳嗽兩聲,抹去嘴邊血跡,笑道:「為何不是我,余嚴冬,你可記得那日豐太醫不是說小姐陰氣過盛麼,我便每日都在她的藥裡加了些許五石散,給她補充點至陽之物,豈不甚好?」余嚴冬見她嬉笑,心中絞痛。

    小琴又是笑道:「你瞧瞧,她這樣豈不是好得很麼?我每天餵她,她也渾然不覺,我就這樣看著她一天一天,一點一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哈哈,哈哈!真是快活,好快活!」余嚴冬怒道:「玉兒待你如同姐妹,你卻這般害她,你……」小琴冷笑道:「姐妹?她厲家害得我家破人亡,難道我要與仇人同為姐妹?」

    余嚴冬一怔,道:「你說什麼?」小琴哈哈一笑,傲然道:「余嚴冬,你可曾聽說過十五年前家道中落的江南王家?」

    余嚴冬並不是江南人士,但是他也知道江南王家的故事。

    十五年前,厲千翔還未在江南成名之前,江南王家乃是雄霸一方的豪族,江南有「白道看王家,黑道看天王」一說。後來江南王家的家主王愷重病身死,其膝下唯一的獨子王健也慘遭無名人殺害,王家頓時混亂不堪。當時據傳江南王家這等遭遇,正是天王幫所為,其意圖是要吞併王家的財富。而厲千翔此時正是王家所屬刺繡莊的家將,他呼眾人而起,適時而出,將王家的刺繡莊攬於手下,招募黨羽,從此厲家崛起,王家敗落。十四年前,厲千翔告知眾人他已查實王家乃是天王幫所害,揚言要為王家討公道。他以一身高超的武功,連敗天王幫眾多高手,蠶食天王幫地盤。最終在十年前,厲千翔打敗時任天王幫幫主肇中雄,天王幫勢力被徹底趕出江南。直到前些日厲千翔暴斃厲家衰敗,天王幫才重掌江南。

    余嚴冬陡然驚覺,道:「你和王家是什麼關係?」小琴大笑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王家家主王凱的小女兒王沁,我來厲家,便是要報厲千翔殺父殺兄之仇!」余嚴冬道:「王凱和王健二人死因不明,你怎知道便是厲千翔所為?」小琴冷冷道:「我父親和我哥死後,厲千翔便吞我王家的財產坐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是他卻是誰?我王家衰落,我本可隨我娘投奔遠親,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走,絕對不能走。父親和哥哥死的蹊蹺,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報仇雪恨!」余嚴冬森然道:「你在玉兒身邊,就是為了報仇?」王沁笑道:「那是自然,我趁厲家招下人之時,當做丫鬟被招進厲家,更幸運地是我居然做了厲睫玉的貼身侍女。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不敢太過張狂,隱忍了十五年。蒼天有眼,終於讓我找到了機會,我利用每日送藥之便毒殺了厲千翔,現在厲睫玉也要死在我手啦。哈哈,哈哈,快活,果真是快活得緊!」她滿臉都是猙獰的笑意,表情陰狠恐怖。十五年前,她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娃兒。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原先的生活也不過是刺刺繡逗逗鳥兒,然而就是這仇恨,竟然讓她在厲家隱忍十五年,此份意志,不知道該說是恐怖還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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