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學武功!我要學武功!厲蕪荒整天都充斥著這個念頭,直到木人傑將他領進一個溶洞,厲蕪荒方才真正接觸到了天機門玄妙的武學。
這是在天機峰中的一個天然溶洞,溶洞深不見盡頭,洞內鐘乳倒掛,這樣的溶洞在川西並不少見,但卻絕對是世間所有溶洞中最不平凡的一個。溶洞進口的山壁上龍飛鳳舞地刻著兩字:「玄機」,在洞內,通明的油燈所映射的光芒下,照出了刻在在溶洞洞壁之上的天機門武學。
木人傑怕了拍厲蕪荒的肩膀,憨憨地笑道:「師弟,本兄愚鈍,卻也不知道如何教授你武功。我想只有帶你來這個武學密洞了,天機門的玄妙武學基本都在這裡,只有靠你自己參悟了。」
厲蕪荒站在溶洞裡,看著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畫,怔怔地念道:「觀心訣:氣定在乾坤,神遊於天地。念及蒼穹,眼觀而有形,心觀而無色……」手足隨著畫在洞壁上的人形漸漸地揮動起來。
木人傑看著沉醉的厲蕪荒,微微一笑,向洞的深處走。洞越到深處刻在洞壁上的武學也就越精妙高深,木人傑已習武多年,領悟的層次自然在洞的深處。
厲蕪荒手舞足蹈,醉心於洞壁之上的武學,他覺得自己罔若置身世外,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消於無形,他的世界裡只有武功,只有武功!這般精妙的武學他只覺得學得一日,都比以前自己學武百日所獲益的更多。一連數日,厲蕪荒除了吃飯睡覺都泡在玄機洞裡。吃飯的間隙厲蕪荒會問木人傑他所不能理解的東西,木人傑都細細為他解惑。厲蕪荒也問過木人傑自己何時才能變得像眾位師兄一樣強,木人傑尷尬地笑笑,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以前我們幾位師兄弟都是一起練著練著,時間久了武功自然就好了。」
如此這般到得第十日,小師妹凰遐秋在玄機洞內找到厲蕪荒,道:「小師弟,我們下上去玩吧,這樣待在山上好枯燥啊。」厲蕪荒頭也不回地道:「我不想去,我想多點時間鑽研武學……」凰遐秋眨了眨眼,道:「今天離這不遠的鎮上可是廟會哦,好多好玩的,好多好吃的,吃了這麼久的粗茶淡飯,你一定嘴饞了吧!」厲蕪荒道:「師姐你自己去吧,我感覺自己正在要緊的關頭呢。」凰遐秋道:「小師弟啊,學武最忌盲目冒進,你想速成是不可能的,所以休息個把天的有什麼嘛。」厲蕪荒只是笑笑,卻也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凰遐秋哼了一聲,道:「一個二個都是癡人,武功嘛學學就好了,幹嘛整得那麼累,你不去玩我自己去。」
秦筱潔每隔半月就來查看厲蕪荒的武功,結果隨著練武的時間越來越長,厲蕪荒的武功進步速度非常之快。每當厲蕪荒和木人傑拆招完畢,秦筱潔探厲蕪荒的脈息,微笑道:「蕪荒,你的內功進展也是十分可喜,你切記內功乃是學之根本,要想學好招數,內功修為每天切記不可落下。」
待到第五次,厲蕪荒與木人傑對拆完畢。秦筱潔照常查驗厲蕪荒的脈息,卻皺了皺眉頭,道:「蕪荒,你每日的內力修習可有落下?」厲蕪荒道:「徒兒心中謹記師娘教誨,決計不敢偷懶。」秦筱潔道:「那就好。」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厲蕪荒也沒細想秦筱潔為何會有如此反應,他的腦裡現在只充斥著對武學的渴求。凰遐秋察覺到母親的疑惑,道:「娘,師弟他怎麼了?」秦筱潔微微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感覺蕪荒的脈象有些不對,人傑,你來探一探你師弟的脈象。」
一旁的木人傑上前探摸厲蕪荒的脈象,略一觸摸便哈哈笑道:「師娘,師弟脈象剛健沉穩,中氣十足,我瞧著正是內力大進的顯現啊!」秦筱潔道:「如此甚好。」神色之中卻是依舊蘊含著些不放心的意味,她心想,自己也許是多慮了吧。
木人傑道:「師娘,師弟十分勤奮,武功進步實在是很快很難得,要是師傅他老人家在世,肯定高興地不得了。」秦筱潔微笑著點頭稱是,眉間卻閃過一絲哀傷。木人傑心地純善,乃是無心之言,但卻也點出了秦筱潔心中的痛處。厲蕪荒卻已察覺到,心下一轉,道:「師娘,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已然岔開話題。
秦筱潔道:「蕪荒你便講出來罷。」厲蕪荒笑道:「師娘,我來這裡已經數月了,每次都是與師兄拆招,卻不知道師娘你的武功如何……」他偷偷看著秦筱潔的神情,希望她有所表示。木人傑聽得厲蕪荒這般說,也是露出好奇的表情,道:「師娘,自從你嫁給師傅之後,我也是沒再見過你的武功啦!」
秦筱潔輕笑道:「是要想見見師娘我的武功麼?好,你們既有此念,人傑,你來與我拆招吧。」言罷已飛身落在空地之上,木人傑一臉欣喜,道:「好,師娘,徒兒得罪了。」腳下步伐踏出,向秦筱潔躬身行了一禮,隨即便一拳向秦筱潔轟來。
自從那日金頂之戰後,木人傑每日習武不休,一直想與人比試以試武功進展,但卻苦於再也沒有人與他切磋。凰遐秋和厲蕪荒雖然與他拆招,但彼此差距太大,木人傑每次都不能運用內力,唯恐傷及二人。這般拆招猶如隔靴搔癢,讓木人傑百般無奈。此時秦筱潔與其切磋武學,她的武功造詣自非凰遐秋、厲蕪荒二人可比,木人傑大可不必束手束腳,興奮之餘一上來便用上了八成的勁力。
這一拳拳風凜冽,呼嘯而來,秦筱潔心裡一驚,道沒想到十年之久,以前那個武功差勁的八弟子內力也如此強猛了。她不敢怠慢,雙足一錯,飄身讓過,拳風奔騰而去,將竹林的青竹沖得嘩嘩直響。木人傑一拳擊出,方才醒悟自己用力過猛了,這般便不是在同門比試,而是在生死相搏了。木人傑尷尬一笑,第二招使出,內力已經收斂些了。
厲蕪荒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的招式往來,木人傑攻勢兇猛,氣勁澎湃,他的武功套路與厲蕪荒所見的湯莫問相比招式相對較為樸實,勝在渾厚的內勁。木人傑的體內彷彿有源源無窮的力量在支撐著他內力的消耗,他頻發內勁卻絲毫不顯疲態。
相反秦筱潔卻勝在武功精妙飄逸,她白色的身影上下翻飛,宛若一隻振翅的蝴蝶,優雅自若。秦筱潔的步法讓厲蕪荒尤為驚歎,她看似漫不經心地每一步,都巧巧地避開了木人傑的攻勢,有時她雙手揮舞,看似微弱的動作卻卸去了木人傑剛猛的內力。
二人雖然師出同門,卻是全然不同的武功路數,讓厲蕪荒又是好奇又是驚訝,這包含著天機門眾多武學的「玄機」,到底蘊藏著多少玄機需要他去參悟呢?
一旁的凰遐秋見厲蕪荒瞧得癡了,一把擰在厲蕪荒的胳膊上。厲蕪荒差點就慘叫出聲,忍者痛楚疑惑地看著凰遐秋,道:「你擰我做什麼?」凰遐秋咯咯地笑著,對厲蕪荒附耳道:「師弟,你來這裡這麼久了,本師姐看你那麼癡迷,也不知道你練得咋樣了,不如我們來比試比試?」聽到比試,厲蕪荒心裡登時歡喜不已,他何嘗不想試試自己新近學習的東西到底施展開來又如何效果,與師兄拆招淡然無趣,哪有像師兄和師娘這般比試自在?
厲蕪荒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好,要是我贏了你,可不要耍賴。」凰遐秋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你也不顛顛自己的份量,才學了幾天就這樣自信,打得你掉眼淚可別怪我。」凰遐秋看了看秦筱潔和木人傑,確定他們沒有聽見,隨即輕聲道:「你才入門不久,真正的比試娘肯定不會同意的,我們偷偷地比試,切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厲蕪荒點點頭,凰遐秋伸出右手,小指勾住厲蕪荒的左手小指,道:「今晚二更咱們林子裡比試,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誰說出去誰是小狗。」
厲蕪荒看著凰遐秋認真的表情,不禁發笑。面前這個少女雖然武功不弱,還有些許蠻橫,但是骨子裡還是和那些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有什麼區別呢?
待得秦筱潔和木人傑比試了上百招之後,二人誰也佔不了優勢,便都停了下來。秦筱潔微微笑道:「人傑,這十年你的武功進步得很多啊,比起十年前你大師兄也未遑多讓啊。」木人傑摸摸後腦勺,道:「要是我也能有大師兄那樣的悟性就好了,這樣的話師傅也不會等我十六了才收我為徒。」
與他的眾位師兄相比,木人傑的性格樸實,天賦排在眾人最末,悟性也不高。天機門歷史上還從未出過這般資質平庸的弟子。凰離波本來不想收他,但後來感應到北斗的啟示,方才收他為徒。可惜木人傑由於天資所限,雖然自身努力良多,卻也進展緩慢。
當晚二更天,厲蕪荒輕輕爬身起來,溜出門外,只為赴白天所定下的竹林之約。竹林裡凰遐秋已經等待多時了,皎潔的月光從竹林的間隙中投下,灑在她的臉上。厲蕪荒怔怔地看了一眼,不禁有些癡醉。凰遐秋倒是渾然未覺,盈盈笑道:「小師弟,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厲蕪荒道:「師姐的約定,我哪敢不來呢。」
凰遐秋道:「我們這般白白地比試沒有意思呢,不如我們來賭點東西如何?」厲蕪荒心道你比我高出了也不知道多少,這賭肯定是要輸的嘛,但臉上還是故作平常,道:「師姐想賭什麼呢?」
凰遐秋咯咯一笑,道:「要是我贏了,你以後就要陪我玩,要是你贏了,我就教你武功,怎麼樣?」厲蕪荒道:「你都決定好了,我想改又怎麼可能呢?」凰遐秋道:「知道就好,師弟,我可進攻了。」說著便躍上前來,雙手捏了劍訣,便向厲蕪荒點落。厲蕪荒雖然是最近才學習天機門的武功,但是畢竟以前學習過武功,意識還在,雙臂一擋,接下了凰遐秋的攻勢,二人交錯進攻,幾招之間卻難分高下,反而是厲蕪荒更佔些許優勢。
原來凰遐秋雖然學武多年,但是由於偏安一隅,疏於實戰。而厲蕪荒自幼便時常與人相爭,實戰經驗較為豐富,動作反而比凰遐秋更迅捷。
隨著兩人的交手,厲蕪荒似乎已置身另外一邊,他的眼前開始回放起他在玄機洞內所看到的那些圖畫、那些文字。這些他日思夜想的東西曆歷在目,漸漸地,厲蕪荒已經將這些招式施展開了。他覺得自己內勁正洶湧地向外湧出,丹田里似乎有一種裡在向外拉扯著他的內力,讓他倍感興奮。
兩人再戰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凰遐秋見厲蕪荒的身形一晃,中門露出了破綻,不禁笑道:「師弟,你輸了!」說著的同時化劍為掌,輕輕一掌拍在厲蕪荒的胸口。她正要高興地想再說什麼打擊厲蕪荒的話,厲蕪荒的身形突然踉踉蹌蹌地向後倒退幾步,哇地一口鮮血吐出,緊接著便向後栽倒下去。
凰遐秋大驚失色,叫道:「師弟!」她輕柔的一掌,怎料到卻重傷了厲蕪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凰遐秋雖然不明白為何,卻還是迅速扶住了暈倒的厲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