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那邊的90後 第26章 傷心與絕望 (1)
    「孩子他媽,你就不能安靜點嗎?有完沒完啊!音樂開那麼大聲給誰聽啊!」正在書房批文件的邵逸安被正在樓上聽音樂做鍛煉的邵母吵得焦躁不安,無心工作。

    「邵逸安,這些文件是你應該拿回家做的嗎?白天那麼多時間你都幹嘛去了!前幾天我在睡覺的時候,你還不是請你那幫朋友去地下室唱歌,還唱了一整夜!吵得我都沒睡著,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夜!你現在還嫌我吵!」邵母也不甘示弱地回嚷,又因為鍛煉房在邵逸安書房的正上方,邵母又狠狠地跺了兩腳。

    「你有完沒完啊!你瞧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活像個潑婦!」邵逸安氣得把筆摔在了地上。

    樓上的音樂這時戛然而止,接著是摔門的聲音,隨後就看見一位四十多歲身著運動服的婦女咚咚地從樓上走下來,一把推開了書房的門。

    「你剛才說什麼?我像個潑婦?」邵母握著門把的手顫抖起來。

    「是!我記得剛結婚的時候,你不這樣啊,你現在比起以前真是差遠了!要不是兒子現在在念初中,我早跟你離婚了!你以為我還想呆在這個家嗎?」邵逸安「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拍著桌子大聲說。

    「好啊!離就離!反正這個家我也呆膩了!不過,你想離婚可沒那麼容易!孩子怎麼辦?你難道想把他扔給我嗎?」邵母一聽要離婚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原本在屋中安心複習的邵盟羽,聽到「離婚」兩個字,扔下手中的書,急忙從隔壁跑過來,可腳還沒站穩就聽見了邵母的話。他的內心頓時像被掏空了一般,心裡泛起悲哀:「媽媽,她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她還是那個媽媽嗎?我的媽媽怎麼會不要我呢?什麼叫扔給爸爸!難道媽媽一點也不愛我?難道她當我是個累贅!是她的包袱!」邵盟羽輕輕地走到書房的門前,從虛掩的門縫中默默地看著屋中的一切。

    「什麼叫扔給你?他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邵逸安更加地激動,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邵逸安,你給我小聲點!你難道想讓他聽見不成!」

    門口的邵盟羽咬著嘴唇,淚水湧上了眼眶模糊了他的視線,耳畔只能聽到父母吵架的聲音和自己的嗚咽聲。他緊握著拳頭,此刻他多想踹開門衝進去阻止父母,可是他同時也知道若是他真的進去了,那麼父母就肯定會離婚了。無奈之下,當他聽到爸爸的那句話時,只覺得心更酸了,更痛苦了,在心中默默地叫著爸爸。邵盟羽只好在門口傻傻地站著。

    「離婚可是你說的!孩子你讓我怎麼養!當然不能給我啦!」邵母有些焦急,一臉為難的表情突然使邵盟羽有些厭惡自己的媽媽。

    「你不養,難道就給我啊!」這句話邵逸安幾乎是嚷了出來,讓任何人都無法抗拒。

    話音剛落,邵盟羽就像墜進了萬丈深淵,身體順著牆壁滑到了地上,臉上的淚如掉線的珠子般絡繹不絕地砸在了地上,而他的心卻像掉進了地獄般痛不欲生:「原來你們都是一樣的。爸爸,你也不願意撫養我嗎?我真的讓你們這麼感到厭煩嗎?爸爸,你知不知道聽到剛才那句話時我有多麼高興,我認為至少你還是愛我的,可你們都一個樣!我的爸爸媽媽,你們都拿我當借口,你們都不願養我!為什麼……為什麼……」

    邵盟羽坐在冰冷的地上,此時的他看起來更像一個頹廢的老頭兒。他吃力地站起來,手卻扶錯了地方,受到外力的門「吱呀」地緩緩打開了。門內的人都不禁往後一躲,令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兒子正在門外對著他們靜靜地笑,那蒼白的笑容使窗外皎潔的月光都變得暗淡無光,邵盟羽的父母從未見過兒子如此狼狽的樣子,手中都捏了把汗。突然,邵盟羽拖著身體一步一步走進了屋,他每走一步,他的父母就後退一步。然而當他走到離書桌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的父母已經站在了窗邊。邵盟羽在他的父母面前絕望般地哭了起來,從他們發現他到現在,兩人什麼也沒說,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邵盟羽哭著哭著就跪在了地上,抱著頭。也不知哭了多久,邵盟羽醒來時,他只呆呆地坐著,他再也不對父母抱有任何希望。因為直到今天早上,他還是在地板上,父母都沒有管他,也沒有因為害怕他生病而把他抱到床上,儘管書房離他的房間還不到十步的距離。當邵盟羽再次推開門時,家裡已經沒人了,就連平時還在家睡懶覺的媽媽,都不見了。淚水又流了下來,這次邵盟羽沒有管它,拿起書包,家門也不鎖就離開了。「這個家真的只剩下了空殼子……」邵盟羽無助地笑了。

    醫院裡,濃郁的消毒水味道瀰漫了每個角落,衝擊著每個人的鼻子。

    七樓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裡,死寂般寧靜。

    「唔,好痛……」忽然床上的少女呻吟了一聲,腿上傳來徹骨的疼痛使她漸漸恢復了意識,她慢慢地張開了沉重的眼皮,見到的卻是白色的世界——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桌子,白色的床。「我這是在哪裡啊?」她脫口而出。

    「你醒了?」一個男聲從房間的另一頭傳來。

    林思亞這才注意到,原來窗戶邊站著一個人,這裡好像是醫院。她開始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她和於奕彥為了陳顏大吵了一架,然後自己傷心欲絕地往樓門口走,之後突然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之後……之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等等!那這個男生是誰?」林思亞抬起頭想極力看清這個男生的樣子,可惜他逆著光,陽光遮住了他的臉,看得林思亞感覺有些暈眩,使她不得不扭過頭。

    「那條紫色薰衣草的鏈子,你……你還帶著嗎?」男生轉過頭慢慢走向林思亞。

    「鏈子!」林思亞的手急忙去摸脖子上的東西,她低頭一看,「還好沒掉。」柔和的紫色光芒照進了林思亞的眼中,使她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剎那間,林思亞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心中大驚:「他是誰?他怎麼會知道這條鏈子!是於奕彥嗎?」

    男生走到林思亞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韓……韓俊浠……你……你怎麼……」林思亞一下就認出了他,這聲音,這臉龐……

    「我的父母提前完成了工作,現在被分配到了瑞士的總公司工作,算是定了下來,我們全家以後有可能定居在那裡,以後一年回來一次。因為教育的方式和進度都不一樣,瑞士那邊的學校已經放假了,我回來看看你們,本來想明天就離開,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走了,直到那邊開學我再回去。」韓俊浠依舊是靜靜的,完全沒有老朋友相見時的那種興奮。

    林思亞覺得韓俊浠在這裡會讓自己更加害怕,開口就道:「你怎麼不回去了呢!你都要定居在瑞士了,應該很快就回去啊!叔叔阿姨一定還不知道吧!你明天回去吧!你要看我們,不都已經看到了嗎!我們都很好哇!快快樂樂的!回去吧!等到了明年放暑假,我去看你啊!」

    「夠了!林思亞你這個樣子是叫好嗎?你傷成這個樣子!於奕彥到底怎麼照顧你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腿傷有多重!把你送來時,你的褲子整個被血浸濕了,還感染了!你想嚇死我啊!」韓俊浠像一頭發怒的雄獅,把他所有的不滿都發洩了出來,他的五官都扭結到一起,好像真的被她嚇到了。

    林思亞看著被氣紅了臉的韓俊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安慰道:「好啦好啦!你瞧我這不是沒事嗎?聽你那麼說我好像還真的摔得挺嚴重的,不過謝謝你把我送到醫院來,謝謝!」

    「林思亞,你讓我怎麼辦?」韓俊浠一屁股坐在床上,手撐著頭,聲音低沉沉的。

    「什……什麼怎麼辦?我這不是沒事兒嗎?我身體好著呢!你擔心什麼?」林思亞感覺有一點心虛,支支吾吾地想糊弄過去。

    「你的身體怎麼可能沒事呢!你生病了!對吧!」

    林思亞的眼皮跳了一下,「怎麼可能,他不會知道的!」

    「我真的沒事!我怎麼可能會有血液病呢!我……」林思亞急忙摀住嘴,心裡罵道:「該死!明明是心裡想著,我怎麼說出來了!我說得那麼快,他應該沒聽到什麼吧!」

    床邊的韓俊浠站了起來冷笑:「怎麼,你終於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你生病了!」

    林思亞呆住了,看著韓俊浠心裡一陣絞痛,許久才開口:「你……你都知道了?知……知道我的事了?」

    「林思亞!你怎麼可以一個人撐這麼久!你怎麼可以誰都不說!你怎麼不告訴我啊!」韓俊浠幾乎嚷了出來。

    「你讓我怎麼做!連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都不願意去接受!你讓我怎麼告訴你們?你知道嗎,當我知道這個病時我真的想死了算了!可是……可是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身邊的一切,更不想就這樣在你們的記憶中消失!你讓我告訴誰?於奕彥嗎?那跟判他死刑有什麼兩樣!我不想讓他承受這份痛苦,我一個人就夠了!」林思亞的淚落了下來。

    「那我呢?你就不能告訴我嗎?」韓俊浠的語氣軟了下來,輕輕地問道,生怕再讓自己的語氣傷到她。

    「哼哼……告訴你?你讓我怎麼說?我曾經想像過也許你正在瑞士滿懷期待的等著我的電話,想像當你接到我的電話時你有多麼高興,但如果我自私地告訴你我的病,你也許會馬上飛回來,我不要剝奪你的快樂!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就這樣握著你送給我的項鏈在哭!」

    「為什麼?我還是不懂……難道你瞞我一輩子,我就會快樂一輩子嗎?」韓俊浠的眼中也升起了一層薄霧。

    「至少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至少我可以成功的瞞你一輩子!」林思亞開始嗚咽起來。

    「可是……」

    「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就像親人一般!比起於奕彥來,我更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知道,開開心心的活一輩子你懂不懂啊!」林思亞抑制不住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氾濫得更加猖獗,她最終倒在床上號啕大哭起來。

    韓俊浠走過去,抱住了林思亞,輕輕地拍著她,想讓她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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