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的幾天裡,半導體都是悶悶不樂,整個人就像被封閉起來似的,一副委屈樣兒,好像在說:「我是一個受害者。」很少跟林思亞說話,每次不是把臉扭過去,要不然就是故意裝作要去WC的樣子趁機逃跑,實在逃不掉了,就草草說兩句糊弄過去,假裝有事要離開。弄得林思亞也沒心思上課了,天天稀里糊塗的。連章魚、老安、那個誰、酥油都察覺到了半導體的變化,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這孩子什麼時候開竅了,知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
「喂!」
半導體似乎沒聽見,只是傻傻的坐著,望著窗外,可能是在想著某件事兒。
「喂!於奕彥,我叫你呢!傻了?!」王隕琪拍著桌子叫道。
「啊?啊!誰?誰叫我?」半導體收回神,看看兩邊的人。
「我啦!你是豬頭啊!你怎麼啦?都三天了,怎麼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上個週六你不是去參加小顏顏的party了嗎?怎麼樣?」王隕琪睜著雙大眼睛,一臉好奇。
「什麼怎麼樣?」
「你廢什麼話呀!當然是感覺怎麼樣啦?」他是不是真的變白癡啦?!我可不認白癡做朋友的!!!天靈靈,地靈靈,於奕彥你快醒來!!!
「感覺?」半導體的眼睛變得黯然,勉強擠出一點微笑,「還……還……還可以吧……」
「怎麼啦?!你又不是給人送葬去了,幹嘛一臉苦相?誰又對不起你啦?!」王隕琪右手托著腮,想了想,很肯定地說:「不對呀!如果真的有人對不起你,小思亞肯定會幫你出頭的呀!」接著又略有所思地點點頭,露出兩排潔白的大牙齒。
半導體沒有說話,保持沉默,萬年冰山!!!
「對啦,說到小思亞,你們那天有沒有什麼新的發展啊?」王隕琪兩眼色迷迷的,發出一陣陣怪聲。
可半導體眼中的最後一點亮光也消失了,兩眼剩下的只有黑色。這時扁桃體走了過來,看了看半導體的模樣,哀歎了一聲,滿臉無奈的搖搖頭,又低著頭走了。半導體的腦中像翻日曆一樣,週六的那一幕幕在腦中變換著。「她和他的默契?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極力幫她?她和他說說笑笑,根本沒顧到自己?她給他夾菜?他為她擦取衣上灑落的紅酒?」半導體自我嘲笑著,臉上只是掛著一絲嘲諷的微笑,冰冷地看著桌面。
真的受刺激了!受大刺激了!!
王隕琪一看半導體的樣兒就知道出事了,早溜了!像個跟屁蟲似的跟著扁桃體,求他告訴自己週六的事。吃飯、上體育課、刷餐盒、上WC,去哪都跟著。搞得扁桃體都快準備申請後天智障補助費了,王隕琪還跟著,還厚著城牆般的臉皮,屁顛屁顛兒地跟扁桃體說:「沒事兒,沒事兒!咱都是男生!怕什麼?!」沒辦法,扁桃體只好把週六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他。王隕琪一聽後立即傻了眼,事情看來真的很嚴重很嚴重耶!
午後。
於奕彥依然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在學校的跑道上散步。四周顯得那麼安靜,似乎只能聽見半導體輕輕的歎息聲……這時從對面走過來一個人。對,是一個人,是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半導體不覺地加快了腳步……走近了,這樣的裝束,這樣的體形,都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了。那人的臉越來越清楚了!是……是……林思亞!「是她!」「是他!」兩人都停下了腳步,怔住了。三天來的第一次正面相遇。「怎麼會是她?」半導體腦中的電影放得越來越快,半導體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句話不說的掉頭,走了!!「於奕彥!」小思亞看他要走急忙追上去「於奕彥!我到底怎麼了!你幹嗎這麼多天都不理我!耍什麼酷啊?!」
「你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沒有資格再說什麼。」
「那你幹嗎不理我?!」
「我……沒事。快上課了,上去吧。」又要逃走!
「你難道真要我自己去問邵盟羽嗎?幹嗎躲我!」
「你……你可以,去吧!他也許會告訴你吧,也許吧。」
「你!你到底怎麼了?」小思亞急了,扯著半導體的衣角,搖擺著他的胳膊。
「夠了!」
「你快說!」
「夠了!!」
「說!」
「我說夠了!!!!!!!」
這一下,半導體幾乎嚷起來了,嚇得小思亞往後一縮,雙手鬆開了他的胳膊,自然地垂下來。半導體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舉動,又輕歎了一聲。小思亞的眼中,慢慢黯淡了下來,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這聲音輕如羽毛,飄進半導體的耳中。於是,小思亞轉身,「這件事,我一定會問扁桃體的。我……先去上課了,再見。」那一刻,半導體是那麼無力。
「邵盟羽!!」小思亞用最快的速度衝進班裡,說真的,當初測跑步的時候都沒這麼快的速度。「扁桃體!半導體到底怎麼了?!怎麼整天像個神經病似的!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不理我!!」扁桃體被嚇著了,心裡暗罵:「這個死丫頭,怎麼能把半導體的醜事說出來呢!敗類!!」「你快說呀!!」小思亞似乎也被氣怒了。「不好意思。」扁桃體一臉尷尬地說了一句,「死丫頭,你跟我出去!出去我跟你說!」說罷,拉著林思亞就往外走。看到這一舉動,班上的其他人都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不然幹嘛這麼興師動眾,三個都出去了!
「喂!」
「幹嘛?」
「你快說!你說只要我跟你出來你就說的!」
「說什麼?」
「於奕彥為什麼會生氣?」小思亞故意把「生氣」二字加重了口氣。
「因為你啊!笨!」
「我?」一臉問號,很醜吧……
「是啊!」還不懂?
我沒招他啊!瞎誹什麼謗呀!
「你真不懂?」
「不懂!」
「天!就是因為小顏顏Party那天,你和韓俊浠太……半導體心裡不平衡!你明白了吧?!」其實我也挺不平衡的!從你和半導體成為比我們還親的時候!我就已經很不平衡了!
「他……」不是吧!
「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他……你!你明白麼?」豬頭轉世,都已經這麼說了,你要還不明白,你就去撞牆吧!
「我和韓俊浠,很好。」有點沮喪,半導體你是白癡嗎?
「我先走了。」小思亞生澀地說了一聲,消失在了走廊。
「一樓的樓道真是黑壓壓一片呀。一絲光線都闖不進來,我在這裡不是正好嗎。」半導體放學後沒有走,一個人留下來,對著不再潔白如雪的牆,把頭埋得很低。「於奕彥。」一個聲音輕輕傳進他的耳朵。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是她。但有股力量牽引著他。終於,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終於逃不過去了嗎?」他恐懼。
「半導體,我……」
不要說。
「我知道原因了。」
原因?她要告訴我她的真正的心意了嗎?會是我想要的那個答案嗎?
「我……我……其實……」
我真的不想聽。不知道有時候比知道好。
半導體他起身,竟然轉過去,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她終於不叫我了嗎?
「我和韓俊浠只是很好的朋友。」小思亞試圖挽留。
腳步聲消失了。
「我們只是一起長大,經常這樣玩鬧在一起。」小思亞的手指頭變得青白,捏皺了衣服,「沒有什麼別的。」
「是嗎?」半導體又憂又喜地轉過身子,凝望著小思亞。
「是。」
「你能保證嗎?」你能保證嗎?能保證的話就不會把眼睛低下去了……
「我……」
「韓俊浠也許喜歡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早就看出來了吧!
「那你呢?」
「他對我來說,只是很好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我呢?」說啊,你會怎麼回答我呢?
「你……」小思亞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了驚慌,「你……沒想過……」
怎麼這麼誠實!!真的沒想過嗎?
小思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靜地看著半導體。
「於奕彥,我現在不想為了這種問題把自己搞得坐立不安,但韓俊浠的事……他這次會來小顏顏的party是個意外,是他父母正好歇假帶他回來看看,昨天就已經飛回上海了。所以……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半導體的口氣明顯輕鬆了許多,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因為我喜歡你,但你不知道。
「真的?!」小思亞的眼中流露出了按耐不住的驚喜。
「我告訴你林思亞!我要追你!」
與此同時,靜校鈴歡快的奏響,「叮鈴鈴,叮鈴鈴……」
「什麼?!」小思亞奇怪的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半導體又恢復以前陽光燦爛的樣子,向林思亞奔了過來,拉住了她的胳膊,傻傻地罵了句:「笨蛋!靜校啦!趕快走啦,我可不想睡在這裡!!!」
「誰是笨蛋啊?!你又復活了吧你!」小思亞掐著半導體的胳膊。
兩人又吵了起來,沒有顧及到任何一個人,從學校一直吵到分開。
「喂!你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呀?」小思亞好奇又心急地問。
「不告訴你!!」
「你到底說什麼?」
「放心,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那是什麼時候?!」
「自己猜!」
「猜不出來!!你快說!!!」
「笨蛋!!!」
「於奕彥,你已經罵了我兩次笨蛋了!!!你又復活了?!早知道就不要找你和你說!!!哼!!!!」
「可你已經說了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