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睡到自然醒,感覺雙臂有些麻,於是將手臂挪動了一下。身邊的兩個一絲不掛的美人兒就被驚醒,左右湊上來在秦慕白臉頰上各親了一口,嬌滴滴的喚了一聲駙馬請早,又閉上眼睛睡回籠覺了。
秦慕白輕吁了一口氣,雖然感覺內庫空虛腿有些發軟,但連日來積攢的火氣卻是一絲不剩了,說不出的愜意和舒坦。
這兩個侍婢,一個蝶兒一個蟬兒,是高陽公主最寵愛的兩個,名為主僕,實如姐妹閨蜜。到了床上,她們一個環肥一個燕瘦,一個放蕩狂野一個溫柔體貼,簡直就是冰與火的享受。
說到底,不管如何胡鬧,高陽公主一顆心兒還是全撲在秦慕白的身上。噓寒問暖自不必說,那也絕對不會讓秦慕白真受半點委屈或是憋悶。昨天攪了秦慕白的好事,高陽公主還就生怕秦慕白「記恨」了。再加上連日來秦慕白的確是不近女色,這等年紀又嗅過女人香食髓知味的陽剛男人,著實憋得辛苦。
高陽公主的確是粗中有戲胡鬧而不失分寸的女子,這正是秦慕白一直很喜歡她的地方。她寧願自己心裡不痛快,也絕不甘讓秦慕白受半分不爽,也是秦慕白一直很迷醉於她的原因。
試問,這樣的女人又有誰不喜歡?
男人嘛,說到底都是邪惡又貪婪的動物,誰不愛三妻四妾美人成群,像頭種豬一樣想拱哪株白菜就拱哪株?說什麼一夫一妻制,男人有了錢有了權,誰不拈花惹草?
之所以沒拱白菜沒有拈花若草,要麼是不敢,要麼是不能,但絕對沒有不想的。
秦慕白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色狼,但絕對是有品味有理想的色狼。妓寮裡那些千人枕萬人嘗的女人,秦慕白不鄙視不歧視,但絕不會去碰;心胸狹隘以吃醋以己任的女人,就算是天香國色迷死人不嘗命,秦慕白也絕不會去惹。
說到底,秦慕白是鐵了心不想吊死在一顆樹上,要死也多到幾顆樹上去試試。前提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逼良為娼或者逼娼為良的事情,絕對不幹。
一言以蔽之,秦慕白就是一頭口味極叼、眼高於頂偏還一嘴拱翻了幾顆極品白菜的種豬。非極品的那一類,哭著喊著讓他拱,他就偏就不樂意了。
就拿現在身邊的這兩個小婢子來說,雖是沒品沒銜沒身份沒門第,但能讓高陽公主收到身邊當閨蜜,比之後宮裡其他的三千宮娥自有出眾之處。且不說她們的容貌體態與舉止言談,能走在高陽公主身邊絕不會丟了高陽公主的人、失了她的身份,就心智圓巧與應辯對能的本事,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比。
簡而言之,這兩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婢子,當得起「才色雙修八面玲瓏」這八個大字。
那種有胸無腦呆傻癡愚的女人,秦慕白斷然會反胃。現在自己左擁右抱的兩個婢子,隨便派一個出去到州府衙門裡走一趟,那些四品五品的父母官大老爺還得上賓待之唯唯諾諾。就算是在京城裡,王公宰相們也沒人敢打她們當中隨便哪一個的主意。就好比當初自己剛剛執掌百騎之時,高陽公主身邊的侍婢可是全沒把他放在眼裡,都敢指著他的鼻子罵。
所以秦慕白拱她們的時候拱得特別起勁。一想到那些達官顯貴們面對這兩個女人時的戰戰兢兢,他就特別獸血沸騰。
邪惡的本源在那些一進一退的原始動作裡,揮霍得淋漓盡致。
他始無前例的當了一回一夜七次郎。也許,這段時間當真是憋壞了。
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沒人知道堂堂的駙馬爺居然帶著高陽公主的兩個婢女跑到了小客棧裡偷歡苟且,結果也就沒人來叨擾他們。
中午時,還是兩個侍婢先起了身,先喚小二送來了香湯伺候秦慕白洗漱罷了,再吃了些飯菜。秦慕白差她二人先行回去,自己則是神清氣爽的背剪著手招搖過市的逛到了襄陽城中,慢悠悠的找到了龐飛那裡。
「恩師,今日方才收到一封書信!」一見面龐飛就給了秦慕白一封信。不用說,看他表情就知道定然是陳妍來信。
秦慕白急忙拆看,隨信而來的還有一副漂亮精緻的花鈿,儼然是揚州仕女們的婉約風格。
信中陳妍說,她得知了秦慕白與高陽公主二人的婚訊,衷心祝賀。自己身無長物,便跟鄰里的匠人學了幾天手藝,親手做了兩枚小花鈿送給高陽公主,權當新婚賀禮。
同時信中還說,她已離開揚州,去往幽州大都督府拜會義父大人江夏王李道宗,可能會在那裡長住一段時間。
秦慕白頓時暢然若失,眼看著自己就要去揚州找她,她卻飄然而去,又去了幽州!
遙遙萬里,何時再得相見?
「哎……」秦慕白髮自肺腑的長歎了一聲。
拱白菜,與愛一個人,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境。
連秦慕白自己也覺得秦慕白這人挺混蛋的,拱了一顆又一顆白菜,還對另一些白菜牽腸掛肚魂牽夢縈。
得不到與已失去,為何真就那麼讓人落入偏執念念不忘?
「我也就是俗人一個,畢竟還是境界不夠。回長安後,找清善大師說說禪……」秦慕白如此暗忖道。
「恩師,要不我派幾個得力心腹之人,去幽州走一趟?」龐飛不失時機的說道。
這正是龐飛最聰明也一直挺得秦慕白歡心的地方。不僅僅是能簡單的「投其所好」,而且能投得恰到好處。許多事情,秦慕白明明在想卻不便去說,他卻能一針見血的提出方策。而且,從來都是出十分力,辦十二分的事。交給他的事情,除了放心,還可以期待驚喜。
秦慕白也動心了。
但沉思了半晌後,他搖了搖頭,說道:「自會有相見之日。現在就不必找她了。我眼看就要與高陽公主成親,這時候將她找來,算什麼?」
「嗯。」龐飛沒有多言,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道,「恩師,拙荊聽說恩師來了,非要親自下廚請恩師到寒舍小酌兩杯,以答謝恩師再造之德與當初的主婚成全之恩。」
秦慕白不禁一笑:「好,晚飯就到你府上解決了。你派個人去媚娘那裡送個信,說我今天被幾個襄州的官員逮著了脫不開身,正應酬呢!煬帝陵之遊改為明日好了。」
「是。學生親自去。」龐飛會心的一笑,低聲道,「學生就說,恩師今日一起床就被他們堵在了這裡,實在脫不開身。」
「去吧。」秦慕白摸了摸鼻子,不禁有些好笑。心忖,一會兒你要是當著高陽公主這麼胡說八道,她非弄死你。全世界都不知道我昨夜幹了什麼,高陽公主可是一清二楚。她現在正犯天葵脾氣火爆中,你可得悠著點。
縱使龐飛再聰明,也一時無法從秦慕白帶著一絲詭壞氣息的笑意之中品讀出什麼危險信號。雖是有些狐疑,但他也未作多想,自認為想了也沒用,秦慕白的心思若是他能揣透了,那他們的身份就會是師徒了。於是他收拾了一下便往武媚娘府上去了。
秦慕白難得清靜的獨坐了一會兒,拿著陳妍寄來的信和花鈿反覆的翻看了一陣,腦海裡不斷的浮現陳妍的面孔,和她後背那只色彩斑瀾張揚到了極致的孔雀刺青。
許久後,秦慕白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大概就是自己為何一直懷念並迷戀陳妍的原因。
也許,只有在她面前時,秦慕白才是秦慕白,而不是將軍,駙馬,蘭州軍政新星,朝堂新貴或是秦家三公子這麼多複雜的身份。
陳妍的身邊,是他的一方淨土,讓他回歸本色。除了是她的男人,我什麼也不是……所以,秦慕白和她在一起能夠拋棄一切雜念與紛擾,平靜而安寧。像個小男人,享受簡單的田園之樂與天然的夫妻恩愛。
人,就是這麼賤俗的動物。小人物努力攀爬無非是想呼吸頭頂的空氣;正到爬了上去,回身一望,又渴望腳踏土壤享受地面的簡單與踏實。
取捨之間,皆是痛。
秦慕白收好陳妍的信,雖不是為賦新辭強說愁,卻實實在在的歎息了一聲,輕吟道:「陳妍,如果哪天我因為渴望地面而返璞歸真了,你會在我落地的地方,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