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147章 朝廷使者
    當即,李恪就寫了一封奏表,八百里加急快奏長安。最遲明天這時候,皇帝就能看到這份奏表。

    料理完此事,李恪和秦慕白都是一陣輕鬆。

    二人都在心中不約而同的想道:居然有人主動出手幫我們收拾了殘局,解決了最後的一點麻煩,舒坦哪!

    然後二人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象徵性的派人到三位死者的家中弔唁了一下,繼續日常的工作。

    第三天午時,朝廷的使者終於來了。

    「這下來得好快啊!」秦慕白和李恪不禁都想笑。也許,皇帝也非常急於快點把這裡的事情收拾了吧?

    來的還不是一般的宦官或是小吏,而是李世民身邊的起居郎遂良。

    起居郎,就是時常跟在皇帝身邊,用紙筆記錄皇帝一言一行的官。有點像史官,也有點像諫官,有時又是皇帝的貼身私人秘書。

    褚遂良這個人也是大有來頭的。他的父親亮,早年曾是秦王李世民府上的十八學士之一,也就是他智力團的一員。李世民登基之後,當年秦王府的舊僚基本上全都雞犬升天官居極品,深受皇帝信任。現在亮年歲已高,仍在機要智囊部門弘文館當職主事,為皇帝網羅天下文人智士。

    而遂良則是近兩年的後起之秀。虞世南官拜秘書監曾是李世民身邊的「秘書」,但他年老秩仕了,只能在後宮教教李治讀書。

    李世民酷愛虞世南的書法,少了他在身邊非常之習慣。就有人給李世民推薦遂良,說他的書法深得王羲之的精髓。李世民便將他招來現場試筆,發現果然不假,當即大喜,任命遂良為起居郎。在他身邊幫助起草聖旨、並記錄他的一言一行以便記載於史書典籍。

    所以,起居郎這個官雖然不大,卻如同一台精密儀器關鍵部位的一顆鑼絲釘,至關重要。而且,沒有人敢小看這個小小的起居郎,他幾乎是每日陪著皇帝,皇帝處理政務他多半都是知情的。說他是皇帝的心腹,毫不為過。

    李世民派了這樣的一個心腹來「宣旨」,也有點讓秦慕白和李恪出乎意料。

    無暇細想,李恪先讓遂良進了王帳。

    遂良四十上下,身形瘦長樣貌長得比較斯文秀氣,標準的儒雅書生模樣。秦慕白對他倒是比較熟悉,因此彼此都是呆在皇帝身邊的人,經常會打到照面只是沒有深交。

    遂良進來後,先公後私,當即宣讀皇帝聖旨。李恪與秦慕白以及絳州大小的官將,一起接旨。

    聖旨寫得比較長,大意其實就是對稷山洪澇「深表痛惜」,讚賞了李恪、秦慕白,尤其是絳州上下的官將辛苦救災的功勞。並在聖旨中明文給出了賞賜。李恪,恢復了之前因為畋獵過度被削去的食邑,秦慕白賞田五頃,賜正六品上階「驍騎尉」勳官(純粹只是用來表彰功勞的武官官職,與秦瓊的二品上柱國一個意思)。絳州上下官將,除了成松年與馬昆之外,都各有封賞。

    聖旨下達完畢,所有人都心頭大石落地輕吁了一口氣看來皇帝也是不準備將絳州一案深查下去了,採取了一個「息事寧人」的做法,姑息了這些可能附庸過張天賜、成松年等人的官員。

    只有秦慕白和李恪心裡清楚,皇帝這樣做,大抵不是向誰表示妥協,他姑息,但不代表他養奸。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張天賜與成松年在絳州一手遮天,不附庸他們的官員那就會「混不下去」。現在這二人已經倒了,這批官員們本來個個如同驚弓之鳥生怕殃及池魚,但現在反而得到皇帝的賞賜,慶幸之餘哪裡還有不感恩戴德,對皇帝誓死報效的?

    這樣做的好處有兩個。一來皇帝算是徹底收服了絳州所有官將的心,二來,要是真的徹查下去,將絳州大半的官員裁撤了誰能馬上頂替上來,代天巡牧治管州縣?如果出現那樣的狀況,可能比洪澇更加頭疼。所以,李世民很有可能是使了一招「緩兵之計」。先將這些人安撫下來再說,至於會不會秋後算賬日後追問,那就不得而知了。

    眾官將們領了封賞,紛紛歡喜而去,王帳中僅留下李恪、秦慕白和遂良三人。

    「先生千里奔波定是勞累了,何不歇息?小王讓人給你安排一處軍帳,你先草草住下如何?」李恪客氣的說道。

    「殿下太過客氣了。微臣奉皇命辦差,不敢言及辛苦。」遂良彎腰拱手回禮,謙恭的回話。

    李恪點頭笑了笑,問道:「遂良身為父皇的近臣,臨行之時父皇可曾托你給小王捎帶了口諭?」

    「口諭沒有,密旨有一封。」遂良正色道,「吳王殿下,接旨吧!」

    「微臣接旨!」

    遂良從懷中拿出一封書箋遞給李恪。李恪接了下來,拆開後看了一眼,頓時面露驚詫神色。

    秦慕白和遂良也跟著疑惑了起來,卻沒有去問密旨中寫了什麼。既然是密旨,哪裡有旁人追問的道理。

    「先生,父皇密旨中命你暫代絳州刺史一職,並會馬上派御史欽差前來,著你助欽差一併調查張天賜等人的死因。」李恪說道。

    「陛下如此安排的?」遂良略微驚訝了片刻,當即拱手拜訥,「微臣遵旨!」

    「秦慕白,陛下密旨,著你暫代馬昆絳州府折衝都尉一職,繼續率領這些兵馬救助災民修築堤壩。若有任何異動,可先斬後奏!」李恪又收到。

    「微臣領旨!」秦慕白抱拳應諾,心忖:皇帝的招數還真是層出不窮!

    「至於本王……即刻動身前往長安。」李恪輕擰了一下眉頭,面露憂鬱之色,說道,「還必須帶上被我押在牢中的權萬紀……」

    李恪的話這麼一說,遂良和秦慕白就都明白了皇帝這是要將李恪調回,文事交給遂良這個剛派來的心腹近臣,武事交給秦慕白臨時處理,不許李恪管這裡的事情了!

    因為此前李恪與權萬紀大鬧一場事情,秦慕白可是密奏給皇帝知道了的。而且李恪隱匿張天賜的事情不報,這個皇帝也是知道了的。看來,李恪回朝之後很有可能被皇帝「修理」!

    李恪、秦慕白、權萬紀三人很早就設定好的結局,終於快要出現了。絳州案塵埃落定,李恪被當眾封賞之後,也該回去到皇帝那裡「領罪」了。

    當下,李恪顯得有點憂心忡忡,徘徊了數步,對遂良問道:「先生,父皇為何要在這時突然將我調離呢?」

    「陛下的用意,微臣也不知曉。」遂良搖搖頭,顯然是不想跟李恪多說什麼。如果連保密都做不到,那也就不叫「秘書」了。

    其實李恪與秦慕白心裡都清楚,皇帝之所以派遂良前來接管絳州,那就表示他一定對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是知情的,而且是一定聽授了皇帝的聖意,前來辦事。否則,以絳州之地現在的敏感與緊張,以李世民之謹慎,是不可能派一個糊塗人來料理後事的。

    李恪這樣故意問一問遂良,是為了把戲演得真逼真一點,顯得自己很是彷徨和心虛罷了。

    「君令如山,我只好即刻動身前往長安了!」李恪擰了擰眉頭,如同自言自語般輕聲道,「也不知道,是禍是福啊……」

    秦慕白接過話來說道:「殿下至從來到絳州之後,夙興夜寐忙於賑災撫民,就算沒有功能也有苦勞。皇帝陛下心如明鏡一向賞罰分明,肯定是宣殿下回朝之後再行加封進賞的。」

    「但願如此吧!」李恪苦笑一聲,「至從上次被彈劾之後,我現在就有點像是驚弓之鳥。前不久我一時衝動之下將權萬紀給關押了起來,其實後來我也很後悔這麼做。雖然權萬紀言語過份衝撞了我,但他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我好,而且畢竟是我老師。我這樣做,的確是有點不尊師不重道了。」

    「殿下何必想這麼多,去了長安不就知曉了?」

    「也是,也是。」

    秦慕白和李恪,就像是演雙簧似的一問一答,非要弄得知情的遂良干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實話實說吧,洩露聖意,那他肯定是吃罪不起的;瞞著不告訴李恪吧,日後李恪想起來肯定記恨上他!

    真是兩難哪!

    「咳……」遂良輕咳了一聲吸引過二人的注意力,微笑道,「殿下其實不必過分憂慮。雖然你在關押權萬紀這件事情上做得有點過火,但總的來說,至從你到了絳州之後都是表現很不錯的,皇帝不只一次的當著眾臣之面,誇你呢!」

    「是麼?那本王就放心回長安了,哈哈!」李恪爽朗的大笑,與秦慕白二人之間暗遞個眼色,同時在心中罵道:褚遂良也是條狐狸,有話非要藏著掖著。他雖然是說了一句好像眾人皆知、無關緊要的廢話,但卻有暗中提醒李恪「有驚無險」的意思。

    這個遂良,也是個聰明人哪!

    這齣戲雖然百折千回鬧騰個沒完,但好在結局並沒有出現大的偏差,就如同李恪、秦慕白與權萬紀三人之前就籌劃好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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