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126章 衝突火暴
    當晚,秦慕白與李恪、權萬紀三人碰頭合議,將所有事情商量得妥當了,開始分工辦事。李恪與權萬紀設計如何公然衝突鬧犯,當然是越激烈越決裂越好。而秦慕白則是當即寫下了一封「密秦」,將這裡的大小情況、勝南侯的案情包括李恪與權萬紀吵架鬧翻的事情,都做了「匯報」。

    一台戲,三個主角,分別開始飾演不同的角色了。雖然現在賑災的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了,但案情則始終還在壓著,並沒有急於馬上捉拿勝南侯等人。既然秦慕白已經密奏皇帝了,這等大事還是等他來「決斷」好了。

    於是,秦慕白等人終於難得的清閒了一些。於是乎,李恪的風流病便發作了。兩個月獨枕獨眠,這對一個習慣了夜夜春霄的王爺來說可不好受。於是,李恪讓絳州刺史給他網羅本州縣的美女。條件還提得很清楚,一是要待字閨中沒有嫁人的,二是要自願嫁入王府作妾。不可強搶民女,更不可橫刀奪愛。

    絳州刺史成松年,盼天盼地不知道怎麼才盼來一個巴結李恪的機會,於是大刀闊斧馬不停蹄的去忙碌了,公然宣稱為吳王選妃。一時間,絳州地面上刮起一陣艷俏之風,豪門世家官員財主乃至各家各戶的人,都在奔走相告。這要是誰家的女兒嫁給了吳王……那還不是麻雀變鳳凰攀了高枝啊?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許多人都知道了。當然包括權萬紀。

    權萬紀頓時勃然大怒,衝到李恪的面前,當著秦慕白在內的許多人對他一頓指顏痛罵!

    「李恪!你安分了沒三天、辦了沒兩件好事,就臭毛病犯了!」權萬紀口不擇言,大聲罵道,「絳州剛剛遭災,百姓流離失所衣食無靠,你居然還在絳州選擇起妃來了!你身邊的女人還少嗎?是不是要在失去了田土家園和父母親人的災民當中,給你選一個姿色優佳的處子,來伺候你夜夜春霄?此情此景,你居然還想著荒淫苟且之事,你情何以堪!你對得起皇天厚土黎民百姓,你對得起朝廷對你的器重、皇帝陛下對你的信任麼?」

    「權萬紀!你反了!」這些刺耳的話是人聽到都會怒火沖天,李恪不是聖人,當眾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咆哮起來,「本王納妾,與國事何干?你休要給我定責下罪!本王這都已經說清楚了,只娶未婚未嫁之女,完全自願,名正而言順,於法理有何衝突?」

    「連孩童都學過的《孝經》,你莫非就沒讀過?」權萬紀針鋒相對火氣一點也不比李恪小,大怒喝道,「孝者,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你身為皇子,百姓就是你的衣食父母。孝經有云,父母在而不遠行。如今你父母遭災,你卻要在這等時候公然娶親納妾,是為大逆不孝!難道,百姓的死活還不如你李恪的下頭兒重要嗎?」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除了秦慕白和一些百騎將士,就連絳州刺史成松年、都尉馬昆以及許多官將都在場。大家紛紛驚愕的看著權萬紀,心中不約而同的想道這個倔老頭,發起強來真是比牛來沖,這些話實在是說得過頭了。

    秦慕白急忙上前想要勸阻,卻不料被李恪重重的一把就扒開了。

    「你放肆!」李恪大跨幾步衝到權萬紀面前,看那架式都要甩手抽人了,怒不可遏的大喝道,「權萬紀,你身為臣下,就要守著臣下的本份!如今你公然咆哮污辱於本王,實在是罪不容誅!本王念你往日的功勞苦勞,這一次就不予追究,你給我退下!」

    「李恪,你冥頑不靈不聽勸告,總有一天會壞事的!你難道這麼快就忘了安州被貶一事?」權萬紀卻沒有半分軟下來並且退下去的意思,繼續咆哮如雷,「你不修身儉行恪守己格,便離禍患不遠矣!上一次皇帝只是罷你官職削你食邑,下一次,你可能連皇子都沒得做了!」

    「反了!來人,將權萬紀給我拿下!」李恪簡直要暴跳如雷了!

    權萬紀如此公然啐罵還揭了李恪的短,這簡直就比當眾扇了他的耳光還要丟面子啊!

    在場的官將都傻了眼這下鬧大了!萬一李恪一怒之下要殺了權萬紀,那也是順理成章啊!污辱皇族、公然宣揚皇族密事,這可是借題發揮起來也夠得上殺頭的罪名了!

    秦慕白一時為難,咬了咬牙走到二人中間:「殿下,權先生,二位都且息怒……人多眼雜,何不私下去說?」

    「你閉嘴!」權萬紀和李恪同時大喝。秦慕白一怔,得,我討了個沒趣,我不說了。

    這一下,沒人敢來勸了。連百騎使秦慕白都討了沒趣,絳州刺史又算個什麼玩藝,敢出這種風頭嗎?比絳州刺史官小的,就更不用說了。

    「秦慕白,你怎麼還愣著?將這個口出穢言的惡徒,給本王拿下!」李恪怒氣難消,一屁股坐下來,重重的拍著桌几暴喝道。

    「哼!我權萬紀做了你的老師,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拿吧,最好是一刀將我殺了才乾脆!」權萬紀強著脖子扭過臉,不屑的冷哼道,「全我忠義之名,流芳百世。而你吳王李恪,必定被今人後人罵得體無完膚!」

    秦慕白擺了擺手:「來人,請權先生下去歇息著。」

    幾名百騎將士上前,左右拉拽將權萬紀拖走了。一邊退去,權萬紀還在一邊罵不絕口餘音裊裊。

    滿堂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吭聲。李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匹夫!欺我太甚!本王敬他是我的老師,已經忍他許久了。沒想到他竟變得如此放肆!」李恪一巴掌掃到桌几上,一桌兒的杯盞全都落到了地上,摔得光當作響支離破碎,茶水也溢了滿地。

    秦慕白暗中對著成松年等人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

    眾人心領神會,紛紛拱手拜別,也沒人多說一句。秦慕白待他們走光,急忙跟出來又將他們叫到別院,叮囑道:「今日之事萬不可洩露半句出去!事關皇家威儀,諸位還是小心為上。」

    眾官將唯唯諾諾的應承了,紛紛退去。刺史成松年將秦慕白請到靜處,小心的問道:「秦將軍,卑職愚昧想請教一下將軍……這樣一鬧,給殿下選妃的事情,是否還要進行了?」

    秦慕白頓時臉色驟變怒瞪了他一眼:「難道你也認為,吳王殿下的下頭兒,比百姓的死活加上皇家的顏面,都要更重要麼?」

    「卑職不敢、卑職不敢!」成松年頓時慌急的連連拱手,「卑職知道怎麼做了,卑職告退!」

    送走了這一大批的官將,秦慕白方才輕吁一口氣。

    這一場戲演得,太逼真了。連自己剛才都替權萬紀捏了一把汗。如果李恪是個暴戾之人,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一刀宰了權萬紀,那連律法也沒什麼好說的,皇帝也頂多罵李恪幾句。污辱皇族,那可是十惡罪之一呀,罪同欺君犯上。

    這事兒,應該是做到位了。對李恪與權萬紀這兩個好演員,真該頒個奧斯卡金像獎給他們才行。

    回到原處,四下已經沒了旁人,秦慕白就看到李恪獨自坐在那裡按著額頭苦笑。

    「慕白啊……我可是從來也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而且,對像還是我的老師權萬紀。」李恪苦笑的搖頭,「應該差不多,能行了吧?能騙得過那些俗吏們了麼?」

    「何止是他們,連我都幾乎要被騙了。」秦慕白也笑道,「此事成矣。接下來,就是等我將這份密奏送到長安,然後聽憑皇帝陛下來發落勝南侯等人了。不出意料的話,皇帝肯定會先將我等招回,問個究竟了再謀定而後動。到時候我們三人各執一辭,皇帝心中卻自會有一竿稱,能判斷誰在說真話,誰在說謊。殿下,到時候你可要死活不認賬,堅決認定此事與勝南侯無關,竭力掩護太子。直到皇帝拿出確鑿的證據,你再不得己認錯請罪。」

    「嗯,好。」李恪輕吁了一口氣,「這一次如果不是你和權萬紀,按我以前的性子和辦事習慣,肯定早就雷霆萬鈞的將勝南侯、成松年等人拿下了。這樣一來,事情必然不可收拾。這一次,可是多虧你了。」

    「殿下不必客氣。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秦慕白微笑道,「再說了,我欠你的太多了。偶爾幫你做一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李恪略一怔,然後呵呵的笑道:「這麼你還是在報恩了?」

    「不盡然是。」秦慕白笑道,「殿下不僅對我有提攜照顧之恩,也是我的知己好友麼!為朋友兩肋插刀再所不辭,更何況是幫上舉手之勞的小忙呢?」

    「哈哈,兩肋插刀是吧!」李恪大笑,「我不用你這麼做。你只幫我另外一個小忙就好。」

    「何事?」

    「喬裝改扮,陪我到一個地方走一趟!」

    「不去!」秦慕白頓時心頭一窘大搖其頭,「我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沒一絲的興趣!」

    「哈哈,你想到哪裡去了?你以為我真的色慾攻心了麼?」李恪神秘一笑,低聲說道,「我還有一個重大的疑點沒有弄清楚,就是記錄築堤款往來進項的帳薄,如今何在。因此,我想星夜出城,親審稷山主薄廖立榮!」

    秦慕白略擰了一下眉頭,說道:「殿下,此事還是我去吧。你樹大招風而且顯眼,萬一成松年他們來此找你卻不見人,定然心中懷疑。你留在這裡坐鎮,我帶幾個心腹兄弟連夜出城去走一趟。」

    李恪略作尋思,點頭:「也好,速去速回!順便,代我去一趟祝成文的墳上燒些紙錢。昨夜我夢到他了,一身是血的對我喊冤,形狀極為可怖!也許是日有所思吧,我總認為他是死得冤枉。再者,他死了這麼久也沒一個人來祭奠過他,怪可憐的。」

    「好,那我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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