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爺子拿豪爽的笑容以及數著那十來塊錢零錢時安然的樣子,乾哥不禁想起了自己,自己等到像老爺子這樣七老八十的時候是否也能像這般淡然,亦或者說是超脫,是否也能自己捫心自問對著自己的良心豪爽的說一聲「在一輩子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父母!盡忠報國行孝愛家,人生的兩件大事兒都辦到了,值了!」是否能這般淡然,乾哥不知道,乾哥也想不了那麼遠,但乾哥知道的是自己這輩子一定不會留下什麼遺憾。
「老先生,今天生意怎麼樣?一會還去買嗎?」乾哥看著老先生把錢整理整齊了之後放進了兜裡的布袋子裡詢問道。
「呵呵,買,要不這麼早回家也沒有什麼事,趁著自己還能動給自己攢點棺材本錢,要不然以後老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嘍……」老爺子微笑著回答道,雖然說的那麼悲觀,但是乾哥卻從他的口氣中聽不出半點悲觀的樣子。
「您,您的子女呢老先生?也在平原市嗎?」乾哥繼續問道。
「呵呵,什麼子女啊,都老了,一輩子都是一個人,那個年代啊,想我這樣的叛徒敵特整天的除了被批鬥還是被批鬥,女人不躲著我就不錯了,還想娶媳婦呢,簡直和白日做夢沒什麼區別,再說了我們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那個時候叫剝削貧苦老百姓的資本家,我的父母都經常挨整,能活著就不錯了,哪還敢有那個想法啊,還有我這條殘腿,走路都不利索,指望什麼養家餬口啊!」老爺子回想著那些激盪的歲月娓娓道來,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那條殘腿。
「老爺子,您真的挺偉大的,我年歲小,但是我沒承認過幾個人,但您是爺們,純爺們,如果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到時候我給你養老送終,保準讓您走的體體面面的……」乾哥聽了老爺子這七八十年的滄桑的一聲對老爺子說道,乾哥既然說了自己就能做到,在乾哥的心裡絕對不會讓一個好人吃虧,這是乾哥的原則,更何況是老爺子這個讓自己佩服的人呢,他有權利也有資格安享晚年。
「呵呵,謝謝你了小伙子,你別那些穿的花花綠綠的年輕人強多了,至少還沒嫌我一個糟老頭子髒,還能坐在這兒陪我說會話,這樣我就知足了,人老了,就喜歡嘮叨,唯恐哪天自己要是說不出來就再也說不出來了,什麼養老啊送終啊,都是一些身外之物,我老頭子不講究這些,一輩子沒幹過什麼虧心事就連死也是快快樂樂的,你要是不嫌我這個老爺子煩的話有時間就來找我糟老頭子說說話,我就在平原的大街小巷裡轉悠,你只要一來準能碰到,要是萬一哪天找不到我了,那我就走了,走了也挺好,乾乾淨淨的……」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聽著老爺子連死的看得如此之淡,乾哥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強忍著沒讓淚水在老爺子面前流下來。
「您放心吧老先生,我只要有時間一定會來向您請教問題的,就您老這個身體好心態,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乾哥點了點頭對老爺子保證道,乾哥沒有說什麼資助老爺子或者幫老爺子的話,因為乾哥知道,像老爺子這種個性耿直,樂觀豁達的人,首先不會被物質所羈絆,其次他是那種「凍死迎風站,餓死不偷人」的爺們,乾哥之所以這麼瞭解老爺子,因為乾哥也是那種人,乾哥在老爺子身上彷彿看到了五六十年後的自己。
「哈哈,好,好,這個時代像你這樣的小伙子可是不多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小伙子,我這個糟老頭子也該忙活去了……」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費力的站起身揉了揉那條坐麻了的右腿,然後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那輛破三輪車旁邊然後推著三輪車一瘸一拐的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往後衝乾哥擺了擺手。
乾哥看著老爺子佝僂的背影,突然覺得那個背影很偉大,一點也沒有瞧不起或者可憐的意思,通過這一番交談,乾哥發現這個一無所有的老爺子比那些都退休了還賴在位上不下來吃著國家的喝著國家的住著國際的蛀蟲們強了不止一百倍,甚至一千倍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真正的爺們,一個爺們有什麼好可憐的,就算是他去乞討他仍然是個爺們!真正可憐的是那些一輩子沒幹過什麼人事兒還耀武揚威的虛偽的人。
乾哥後來專門在軍隊的檔案館裡查過,老爺子的那枚「****義勇」勳章頒發於民國二十九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四零年的冬天,當時整個國民革命軍第二戰區為了獎勵奮勇殺敵的將士只頒發了十枚「****義勇」勳章,除了老爺子之外,剩下的九名獲得此榮譽的軍人除了去世的之外,現在在世的最低的級別是陸軍少將,當乾哥在重新回憶起這段歷史的時候,不禁感慨歲月的無情,人生就是這般,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是你有選擇權,人生不過是一種意見,選擇權最終在我們手裡,就像是收破爛的老爺子那般,人生是他自己選擇的,因此就算是老無所依收破爛自己養活自己他也無怨無悔,人,這輩子最難的就是當你老了的時候回首這一輩子敢拍著胸脯說自己這一輩子無怨無悔!
我們普通人可能會覺得老爺子可憐,你看人家那九位,都是將軍人上人了,當初的起點都是相同的,落差怎麼這麼大呢,嗟歎一番,可是我們誰有知道他們到底哪個過的更舒坦,或者說誰的人生價值更大,這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只要隨心就好了,至少在乾哥的眼裡老爺子是幸福的。
乾哥之所以在這一刻回想起這段往事就是想說明一個問題,人啊,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人生價值和責任,正如孔子所說「人生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到老了的時候你就得服老,一些名利物質啊該放棄的就趕緊放棄,你就是再賴著也搬不進棺材裡,你就是搬進棺材裡了也帶不到另一個世界裡去!
「嘯乾,你就說咱該怎麼辦吧?」胡德彪聽完乾哥描繪的宏偉藍圖之後胸膛裡也激情四射的很,彷彿年輕了二十來歲似的迫不及待的詢問道,衝出東山,馳騁華夏,這八個字光聽著都讓他熱血沸騰了。
「呵呵,別急彪爺,咱現在不是已經把兄弟們放出去了嘛,放心吧,昌城早晚是咱的,東山也早晚是咱的,做事兒要等時機,咱要等得就是最好的時機……」乾哥看著胡德彪迫不及待的樣子微笑著回答道。
「哥,你還真打算大干啊,不過我喜歡,我就喜歡你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那才是你乾哥,當初我讓你留在京城你不留,看到了吧,最終你還不是走上了了這條道,這條道才是適合你的道,你天生就不是那種平淡的人,有你的地方也保準平靜不了!你放心吧哥,在京城都沒有人敢跟咱叫板,甭說這個小小的昌城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你直接去找我三叔就行,到時候你什麼話不用說直接把老爺子搬出來就行,他雖然沒見過你,但是也知道你……」楊風聽完乾哥的話簡直比誰都興奮,因為在他心裡乾哥就應該是那種馳騁疆場,叱吒商壇的牛逼人物,因此他一聽乾哥要往東山省的省城昌城發展,興奮著把自己的三叔東山省政法委書記楊寶華搬了出來。
「哈哈,你放心吧風子,到時候保準少麻煩不了三叔……「乾哥聽了楊風的話之後大笑著說道,他記得自己還欠楊風的三叔楊寶華一個人情呢,過一陣子去省城的時候得還上,那還是自己剛回家的時候被千野縣副縣長趙天普父子陷害抓進局子裡時楊風打電話給他三叔楊寶華,楊寶華又打電話知會平原市市委書記張勳,雖然說他沒有直接幫忙,但是人家也出力了,乾哥是那種受人滴水之恩,甘當湧泉相報的人,從來不欠別人什麼,這是乾哥做人的原則。
正當乾哥,胡德彪,歐陽誠,秦中昊,楊風五個大老爺們在包房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談笑風生的時候,人家陳虎在洞房花燭夜正爽著呢,平時天天睡在一張床上的陳虎和燕姐兩個人,在這洞房花燭夜裡不知咋的就像是小媳婦新姑爺似的,還生分起來了呢,陳虎喝了點酒醉眼曚曨的看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燕姐,雙手伸出去又縮回來,伸出去又縮回來,這樣反反覆覆了三四次都捨不得去撫摸燕姐的臉……
看著陳虎扭扭捏捏就像是個娘們似的,燕姐都有點急了,羞紅了臉嗔怒道:「你今晚到底怎麼了?」
「我……我,我今天太幸福了,太激動了,十年了燕兒,整整十年了,我陳虎終於把你娶了,咱倆終於是夫妻了,可以名正言順的過日子了!我太激動了,十年來我做夢夢到這兒我都能樂醒,我……」陳虎一個大老爺們結結巴巴的說著說著竟然像個孩子似的抱著燕姐嗚嗚的哭起來了,是啊,十年,說起來很短,不過兩個字,可是過起來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