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喬布斯被逐出蘋果公司時,經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被「貶」;第二階段才是真正的離開。說這番話時,正是1985年6月底,喬布斯正處在被「貶」期,他還心存幻想,想繼續留在蘋果公司。這種精神狀態,我們在不少被迫離開公司的創始人身上都能看到。
喬布斯這種「角鬥士」型的強權人物,為了不離開自己創立的公司,非常違心地說自己「不是個以權力為導向的人」,還說「我甚至可以去清潔馬桶」,足以說明這時候的喬布斯是迷惘的。
行動指南
再強大的CEO也會遇到迷惘的時刻,只要不是迷失,這種迷惘反倒會激起更大的力量,去重新振作起來。
5月11日被流放到「西伯利亞」
我被要求搬出我的辦公室,他們在與蘋果公司大樓所在的街對面租了一棟小樓,我給它起了個綽號,叫「西伯利亞」。
我就這樣搬到了蘋果公司的對面。我想讓蘋果公司的每一位管理人員都有我的電話號碼。我知道約翰·斯卡利肯定有,所以我就給剩下的那些人挨個兒打電話,讓他們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我還告訴他們,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儘管給我打電話好了。
他們當面都有一套熱忱的說辭,但是沒有人給我打電話。我只好像往常一樣去公司工作,到了那裡後,只能接一兩個電話,打開幾封郵件看看,大部分公司管理方面的文件都不會放到我的辦公桌上了。一些人可能是因為看到我的車停在停車場裡,就過來安慰我,向我表示同情。而我會變得沮喪,並在兩三個或三四個小時內打道回府,這真的讓人很沮喪。
我這樣做了幾次,我感覺這簡直是對我精神的折磨,我就不再去了。要知道,在那裡沒有人是真的想念我。
——喬布斯1985年被「貶」後決定離開蘋果公司
背景分析
直到1985年6月,喬布斯在蘋果公司的地位雖然下降但他並未出局,他仍然代表蘋果公司發表演講。到了7月初,喬布斯人在俄羅斯時,他覺得自己得準備返回庫比提諾了,他想修補與斯卡利的關係,繼續他的新工作。不過,當他7月中旬返回蘋果公司時,他發現公司並不想要他發揮什麼作用了。他還被要求搬出辦公室。
根據《i狂人喬布斯》的記錄,當時有一個人仍對喬布斯忠心耿耿——前麥金塔電腦營銷主管默裡。緊隨喬布斯,他也搬進了喬布斯隔壁的辦公室,在這次架構重組中,默裡本來被承諾有個新職位,後來這個職務消失了。斯卡利的團隊覺得默裡不能被信任,他與喬布斯太親近了。
這段時間裡,喬布斯避開公司的工作,他開始轉移興趣點。
行動指南
失敗的療傷藥就是看更失敗的故事,當你在職業生涯中,碰到流放「西伯利亞」的情況時,不妨看看喬布斯的故事,並學習他的精神。
5月12日喪失鬥志
好像有人揍了你的胃一拳,這使你喪失鬥志,而且無法呼吸。但如果你放輕鬆,你可以再度開始呼吸。那就是我的感覺,我必須做的事是努力放鬆。這很難。我在林間走了很久,那時我真的不想同任何人講話。
——喬布斯1985年被「貶」後的心路歷程
背景分析
1985年,蘋果公司的股票價格持續下跌,最後跌至每股15美元的低點,接著,在1985年6月28日結束的那一季度,蘋果公司宣佈它的第一次虧損:賠了1720萬美元,營業收入比去年同季度下降11%。幾天後,斯卡利在蘋果公司的季報會議中,對分析師說明蘋果公司最近的業績和未來的計劃,斯卡利說:「這家公司的經營,沒有給喬布斯什麼角色,不論現在還是未來。」
這段話等於在喬布斯傷口上撒鹽,事實上,蘋果公司就是要把喬布斯逐出公司,但是對於喬布斯這種「厚臉皮」的角鬥士而言,最具殺傷力的就是讓喬布斯喪失鬥志。
斯卡利做到了,喬布斯又被狠狠地傷了一下。
行動指南
即使面臨再大的打擊,也不要喪失鬥志。但如果一家公司不能給你鬥志,那這家公司就沒有吸引力了,還是另闢蹊徑吧。
5月15日重新尋找人生的原點
我想我最擅長的是創造嶄新和有創新性的產品,那是我喜歡做的。我喜歡,也最擅長與一小群有才幹的人一起工作。那是我與AppleⅡ所做的,那也是我與麥金塔電腦所做的。
有一天,我拿出了一張紙,寫下我最在乎的事情,我在蘋果公司10年內個人最驕傲的事情,顯然就是創造了AppleⅡ與麥金塔電腦。但是除此之外,我真正在乎的是協助成立蘋果教育基金會。我想出這個瘋狂的構想並將它轉變成一個叫「孩子不能等」(TheKidsCan'tWait)的計劃:我們計劃給全美每所學校捐一台電腦,結果我們給了加利福尼亞州每所學校一台,總計大約是一萬台電腦。
我將這兩件事情結合在一起,就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與一小群有才華的人合作創造突破性的產品與教育。
——喬布斯1985年被「貶」後的心路歷程
背景分析
喬布斯與蘋果公司從精神上分道揚鑣後,喬布斯有幾個選擇:(1)成立一個投資基金,開始創業投資人的生涯;(2)進入政壇,他甚至雇了一家政治顧問公司,但他不屬於任何政黨,並且這家顧問公司明確告訴他獨立參選要贏得選民支持會很困難;(3)重新創立一家公司。
喬布斯最後作出的選擇是重新創業,事實上,喬布斯選擇的過程,也是一個重新尋找人生原點的過程。很多時候,當我們忙於日常事務時,往往會忘記自己的原點,忘記自己的方向。就像喬布斯,他在被「貶」時才真正有時間寫下自己最在乎的事、最驕傲的事,這些東西都是他的人生原點。
喬布斯這種大起大落的傳奇經歷,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經典的案例,認真總結他的經驗教訓,可以讓我們受益匪淺。
行動指南
喬布斯這時候面對的難題是:接下來該幹什麼。要解答這個難題,就要重新找到自己的人生原點。
5月16日有尊嚴地分道揚鑣
今天早上的報紙指出蘋果公司正考慮革除我的董事長職位,我不知道這些報道的消息來源,但是它們不只誤導大眾,對我也不公平。
對於管理部門在這次事件中的行為,我本人感到悲傷與困惑,在我看來這似乎不符合蘋果公司的最佳利益。因為考慮到過去我與蘋果公司的關係,以及我仍然在蘋果公司持有大筆的股份,所以我依然深切關心蘋果公司。
我仍舊希望公司內部比較冷靜的聲音可以被聽到,一些公司代表之前表示,他們害怕我會將蘋果公司所擁有的技術運用在我的新事業上。任何這樣的疑慮都是毫無根據的,如果那個疑慮是蘋果公司對這家創業公司產生敵意的真正原因,我可以作出保證,以消除這項疑慮。
誠如你所知,公司最近的組織調整使得我沒有工作可做,甚至無從看到例行的管理報告。我只有30歲,仍然想要有貢獻與成就。
在我們一起取得所有的成就之後,我希望我們的分道揚鑣將是友善且有尊嚴的。
——喬布斯1985年9月17日遞交的辭職信
背景分析
1985年9月17日,30歲的喬布斯,蘋果公司的「產品夢想者」,以及一個角鬥士型的公司創始人,向自己的公司遞上了辭呈。這份辭呈也結束了美國公司傳奇史上一個精彩的篇章。
喬布斯遞交完辭呈後,在他的家裡,向眾多新聞界人士發表聲明,他決定破釜沉舟,並與蘋果公司恩斷義絕。喬布斯終於恢復了一個角鬥士的面目,再一次鬥志昂揚。
我們今天看喬布斯被逐出蘋果公司,可能只感覺是一個傳奇故事,但對不少人而言,這其中包含著的勇氣和抉擇,非常有價值。比如,對田溯寧來說就是如此,1995年聖誕夜前後——那是田溯寧最沮喪的時刻之一,「此前回國創業的種種不快積累在一起,在這一天試圖擊垮我。我反覆問自己,為什麼要從美國回來,為什麼要回國搞什麼互聯網?結果在自己的國家被人從飯店趕出來,自己註冊成立的公司也被人把錢騙走了。互聯網能被中國接受嗎?這麼幹下去有希望嗎?我該往何處去?」
在這樣一個聖誕夜,田溯寧想起了喬布斯。「喬布斯和他的夥伴剛開始創業時,是不是也會碰到過這樣的尷尬情景?他被驅逐出自己創立的蘋果公司時,是不是同樣沮喪?在麗都飯店門前的台階上,我想著這位大洋彼岸的英雄,這個在我想當科學家的時候就知道的人,一直激勵著我努力走下去。」
行動指南
CEO英雄的意思就是他能在非凡時刻具有非凡勇氣,作出非凡抉擇。喬布斯就是CEO英雄們學習的對象。
5月17日災難性的失敗定位
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所準備的下一代電腦。
——喬布斯20世紀80年代給NeXT電腦確定的戰略定位
背景分析
1988年10月,NeXT電腦首次推出。在首髮式上,喬布斯稱NeXT電腦只針對大學和學院銷售。公司用於促銷的T恤衫上也印著「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所準備的下一代電腦」。但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失敗的戰略。
在當時,NeXT推出的電腦稱得上是「最獨特」的Unix電腦產品,售價只要6000美元,配置了摩托羅拉公司的Motorola33-MHz68030處理器。但令人遺憾的是,這款電腦卻沒有配置任何軟件,對於用戶來說,實際上等於花錢買了價值6000美元的磚頭。除此之外,如果加上激光打印機和一些必要的外置設備,NeXT電腦的總價將超過10000美元,價格高得離譜。
另一方面,公司向研究中心的實驗室和學術機構的計算機中心銷售電腦也非常困難。因為不少IT界的大公司免費或以低於成本的價格向大學提供電腦,以促進公司的產品成為新標準,這樣一來,NeXT電腦的市場變得十分狹小。
據說,NeXT公司的銷售員和營銷經理經常講一個笑話:
提問:什麼是和高等教育握手?
回答:一隻伸出的手,手掌張開,等待捐贈。
行動指南
對任何人而言,最大的失敗都莫過於定位的失敗,喬布斯也不例外。作為一家個人電腦公司的靈魂級人物,喬布斯卻在一個專業市場面前敗北。
5月18日讓喬布斯提心吊膽的12月
喬布斯一到12月就過得提心吊膽,我也一直很怕12月。
喬布斯簡直心神不寧。由於皮克斯公司巨大的債務,他害怕不能保住NeXT公司。皮克斯公司和NeXT公司是同時創建的,但顯然,他更愛NeXT公司。
——一位高級經理在喬布斯1990年12月準備賣掉皮克斯公司時的回憶
背景分析
1990年的12月之所以讓喬布斯提心吊膽,主要是當聖誕節臨近時,他要面對一年中那些令人失望的經營數字和結果。
1989年、1990年對喬布斯而言是痛苦的年份,儘管隆重推出了富有開創性、外觀迷人的NeXT電腦,來自媒體的吹捧和掌聲不斷,還有大眾媒體大量的「電腦金童捲土重來」式的報道,但NeXT電腦還是失敗了。
兩次投資的失敗,讓喬布斯的資金快要耗盡。皮克斯公司是個無底洞,喬布斯花1000萬美元買下的公司,數年之後,它的負債額度高達5000萬美元,短短的4年中他丟掉了6000萬美元。相比之下,喬布斯的NeXT公司沒有那麼慘,他自己只投資了1200萬美元,更多的資金來自外部:羅斯·佩羅個人投資了2000萬美元,佳能公司投資了1億美元。
喬布斯在皮克斯和NeXT公司中總共投下了7200萬美元的資金,剩下2500萬美元的個人財產作為儲蓄。作個假設,如果喬布斯只持有蘋果公司的股票,他的財富將超過4.5億美元。
最重要的是,他的信心備受打擊,喬布斯手下的一位員工回憶說:「喬布斯對任何事都失去了信心。」
行動指南
創業之路一定不只充滿鮮花和掌聲,總會有最讓你提心吊膽的時刻,讓你陷入聖誕前夜的黑暗,就像1990年12月的喬布斯。但即便在這種時刻,也要抱定日後必將成功的信念,決不放棄。
5月19日NeXT關閉工廠
(記者問:「這是不是說NeXT倒閉了?」)
「我不想接受這次採訪,」喬布斯有氣無力地說,「不想!」
——喬布斯1993年2月10日宣佈關閉NeXT工廠時這樣拒絕記者的採訪
背景分析
1993年2月10日,NeXT宣佈關閉工廠,拆掉電腦,解雇絕大多數員工。喬布斯又一次面臨失敗,而且是全面潰敗。
1993年5月25日,喬布斯計劃在位於舊金山馬斯孔尼中心舉行的NeXT年度例會上作戰略陳述,講述他的公司復興計劃。媒體卻一點也不給他面子,這一天的《華爾街日報》在頭版上對喬布斯進行了報道以及奚落,報道中說喬布斯「高高在上,但一頭栽了下來」,「好鬥地想要證明他在電腦行業仍是有所謂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