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世敏將摩托車在大廈附近停好,對著摩托車鏡看了看自己的形象,他覺得自己今天雖然不是很精神,但是也還不算太糟糕,頹廢如果能夠算一種魅力的話,今天,他依舊魅力十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一座大廈都喜歡將一樓的空間盡可能的放大,還有天花板也是那種超乎想像般的高,一個人站在一樓的中間,望望頭頂,感覺星星不用多久就會在鍾微笑招著混亂的手走出來,人類的思想結晶會讓某一些人不知所措,甚至單憑視覺就可以造成迷失之感。
仇世敏沒有讓自己在這些偉大的建築中迷失,他走進了電梯,電梯裡人不少,看上去都是上班一族的裝扮,這些人為了生活而整天遵規守紀,每天都在工作中疲於奔命,受著資本家的壓迫,只為了能夠賺取那點微薄的收入。自己跟他們不同,至少不用像他們那樣受約於公司的條條框框,連遲個到都害怕會被炒魷魚。仇世敏當初之所以離開警隊,就是不想受到約束,在警隊裡,你必須沒有任何的條件的對上司的命令進行服從,而這,幾乎足以讓他喪失自己的個性和對於案件的判斷能力,於是,他在警隊憋屈了三年後,就離開了警隊,但是還是幹著跟警隊有或多或少關聯的工作,作為偵探,他有自己的原則,幫人家去抓情婦那種工作,他是不會做的,他最感興趣的就是那種跟罪惡有關的事件,第一,充滿了挑戰性,第二可以為社會出一點點微薄的力量,說得高尚一點,就是「為民除害」。
電梯在三樓停了下來,進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仇世敏一眼看去,感覺有一種熟悉感,他記得自己在夢中見到的那個絡腮鬍子,就跟眼前所見到的這個差不多,這是第一感覺,他的第一感覺是從來不會錯的,這是一個偵探所必須具備的判斷事物第一感覺的一個素質。
絡腮鬍子男人走進電梯後,轉過身,面對著電梯門,背對著仇世敏,仇世敏一直盯著他看,如果不是面前還有幾個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仇世敏早就走上去,然後會藉故好好的將其端詳一番。但是現在,暫時不能這麼做,因為這只是自己的一個感覺而已,更何況是一種純粹的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的感覺判斷,就算自己走過去,也最終確認他就是自己在夢中所見到的那個人,那又能怎樣?
這時,仇世敏產生了另外一個想法,他要給那個男人來一張照片,就對著他的臉,要實踐這個想法,難度不是很大,這麼想著,仇世敏立刻掏出他那部五百萬像素的手機,然後隔著前面的兩個人,在他們完全沒有覺察的情況下,迅速伸手過去捏了一下那個站在前面的絡腮鬍子的屁股,那傢伙立刻回過了頭,就在這時,仇世敏在對著已經準備好的手機暗中按下了快門,從下到上角度給了那個傢伙的臉部一張特寫。
絡腮鬍子看看身後的人,大家都沒有出聲,他也無法知道剛才究竟是誰的惡作劇,於是又扭轉了頭。電梯來到第36的時候停了下來,絡腮鬍子走了出去,在電梯門重新關上前,仇世敏看到了這一樓層懸掛著一個有關藝術展覽的橫幅。莫非這傢伙是搞藝術的?難道跟自己夢境裡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夢境中的內容又一次出現在仇世敏的腦海中,他又開始感覺到了迷惑,為什麼在絡腮鬍子走後,鍾林苟又會戴著口罩出現?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那麼那把刻著「鍾」字的刀子又該怎麼解釋?是絡腮鬍子從那個小偷手裡奪過來的,如果絡腮鬍子不是鍾林苟的話,他為什麼要將刀子故意藏在那個地方?或者小偷也姓「鍾」,所以刀子上才刻著那個鐘字?
思考無益,至少就現在電梯裡的思考,無法讓仇世敏的思路有一個清晰的方向,或許他所見到的那個絡腮鬍子只是眾多的絡腮鬍子中的一個罷了,基本上很多絡腮鬍子的傢伙長得都是差不多的,這種情況沒什麼值得奇怪,如果自己貿貿然的就將他當成了殺人犯,那也未免太過兒戲了,有時,你必須對自己的判斷抱有一定的懷疑態度。
這麼想著,仇世敏又打了一個哈欠,這一次,他這個哈欠不僅是因為習慣,也有著睏倦的成分。
電梯的門開了,43樓到了,仇世敏走了出來,往杜優的辦公室方向走去,他的思想開始轉移到那封他還不知道究竟寫著什麼內容的信件。
在秘書趙麗華甜美的笑容下,仇世敏走到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只見杜優從桌面上抬起頭來,她剛才趴在桌面上睡著了。
「你在睡覺?」仇世敏問,他看到了杜優臉上睏倦的表情。
「累了,就順便趴在這休息一下。」杜優說,她的聲音也攜帶著疲態。
「你怎麼不回家休息?」仇世敏問。
「不想回家。」杜優說。
「你還在為那件事而傷心?」
「沒有,我只是還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關,我總覺得他的死跟我有關。」杜優在一種很明顯的自我埋怨情緒中說話。
「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想,可能你有很多事情還是蒙在鼓裡的。」仇世敏說,他知道杜優肯定還不知道鄭東明在「皇冠假日酒店」裡的風流韻事。
「你說什麼?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杜優的眼神裡透露出驚訝的光芒,她不知道仇世敏將會告訴她怎樣的秘密。
「你知道鄭東明是皇冠假日酒店裡的VIP會員嗎?」仇世敏問,在他認為,有些事情,如果自己不跟杜優說的話,那麼她這一輩子都有可能不會知道,而這些對於他還有警局裡的人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所以,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關鍵是在於它對於哪些人而言。
「什麼?這很正常啊。」杜優說,在杜優心裡覺得,上流社會的人經常出入高級酒店,成為那裡的會員,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所說的那種VIP是指桑拿部的VIP。」仇世敏說。
這時,杜優才恍如如夢初醒,她斷然沒有想到平日風度翩翩的鄭東明居然是一個這樣的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怎麼知道的?」杜優問。
「酒店裡有錄像,他走了之後,第二天,和他呆在一個房間的那個女的,就死在了那個房間裡。」
「你是說昨天晚上新聞中報道的那個?」
「沒錯,在皇冠假日酒店的745房,當時鄭東明就是在那個房間裡開的房,他進去沒多久後,那個女的也進去了,然後第二天,她就被發現死在了房間裡。」
「你的意思是,那女的是酒店裡的工作者?」
「嗯。酒店桑拿部的高級小姐。」仇世敏點了點頭。
杜優沒有再說話,她的思想來到了鄭東明身上,這個曾經自己的枕邊人,這個自己差點就要交付終身的男人,他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而在這之前,他每一次在進入酒店享受其他女人的時候,都肯定對自己說了一些非常漂亮的謊話,而自己卻每一次都對他的謊言深信不疑,杜優沒有想到這個表面看起來儀表堂堂的正人君子,暗地裡卻是個如此骯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