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一)
********三十一年孟秋上浣之日,宜興各界謹以鮮花
庶羞之儀,致祭於
羅、廖旅長暨獨立二團陣亡將士之靈,曰:
暴敵猖獗,橫肆侵凌,囊括我國土,奴役我人民,江南地區,敵蹄所至,城鎮為墟,廬舍蕩然,燒殺淫擄,一至於極。羅、廖旅長統率所部,領導民眾,堅持江南抗戰於敵偽梅花樁內,穿插自如,粉碎敵偽多次掃蕩,不斷痛創敵寇。猶憶赤山、高莊、延陵、李山、西施塘諸役,二公親臨指揮,身先士卒,揚我神威,殲厥渠馘。為國家爭光,為民族吐氣,固已功高麟閣,澤被人間。獨立二團陣亡將士,類都江南志士,傷國運之陵夷,帳寇氛之猖獗。爰舉義旗,遂成勁旅,屢摧強敵。衡我桑梓。拼幾許熱血頭顱,建不世奇勳偉績。艱苦奮鬥,於今三載,早已邦人膾炙,有口皆碑。溯自抗戰迄今,日逾五年,端賴我民族英雄,出生入死,奠定勝利基礎,縱然敵寇窮凶極惡,亦難逞陰謀,方期驅逐日寇出中國,共襄抗建偉業。
乃塘馬一役,敵寇以五千之眾,陰謀襲擊,羅、廖二公,以少擊眾,轉戰竟日,終以寡眾懸殊,彈盡援絕,遂致身殉。噩耗傳來,萬人揮淚。嗚呼痛哉!二團連年戰鬥,青年將士,頻作光榮犧牲,「****」之役,損折尤大。王、李團長,江抗二團陣亡烈士,任大可、孫寧、周中、錢立華諸同志,先後壯烈殉國,均為民族重大損失。緬懷先烈,曷勝痛悼!嗚呼諸公為國捐軀,名垂青史。英靈不昧,浩氣長存,求仁得仁,亦復何憾。第念北望中原,風起雲湧,南瞻衡岳,狼煙復熾,而國際波濤,尤為洶湧澎湃,唯抗戰雖近勝利,而困難實多,黑暗與光明競相角逐,光明終將驅散黑暗,死者已矣,生者何堪。而今而後,當堅持團結,克服一切困難,爭取時間,準備****力量,驅彼強敵,還我河山。創造獨立自由幸福之新中國,奴完成先烈未竟之志,庶慰諸公於九泉。嗚呼!生死歧途,存亡異路,典型安仰,罄咳難聞。數年風雨同舟,而今已矣。一旦重泉訣別,永無見期。當此金風蕭瑟,聯軸飄揚,觸景傷情,能不淒然揮淚,靈如有知,來格來歆,嗚呼哀哉!尚饗。
祭文(二)
********三十一年九月二十一日慕德敬以至誠,
致祭於
羅、廖旅長及獨立二團陣亡將士之靈,曰:
敵寇侵凌,國境淪亡,屠殺同胞,實淫妻女,焚燬房屋,為人道所不忍,為國際所不容。敵寇公然為之。我淪陷區之同胞,直犬馬之不如。嗚呼慘哉!幸我羅、廖旅長,轉戰江南。
獨立二團,堅持太滆,以窳劣破殘之武裝,當銳利精良之軍備,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敵寇聞之而膽落,偽汪望風而鼠竄,使其困守據點,坐以待斃。牽制江南敵寇兵力半數以上。
最後勝利之基礎,於焉確立,何其偉耶!我淪陷區之同胞,得我羅、廖旅長,獨立二團之拯救,出諸水深火熱之中,如撥雲霧而重見天日,亦至幸矣。唯在功高德盛之下,畏之者日甚。
忌之者益眾,敵寇因畏而大舉掃蕩,頑軍因忌而專事摩擦,痛心疾首,孰有甚於此。我羅、廖旅長,及二團將士,或從容就義,或慷慨赴難,嗚呼痛哉,嗚呼偉哉!公等之死,是死於抗日,死於民族,死於國家,雖死猶生也。後死同志,本公等之精神,蹈公等之血跡,正繼續奮鬥,驅逐日寇,公等共含笑九泉矣乎。因為之歌曰,長江之南兮兮!太滆之中兮,敵寇蹂躪,直如禽獸兮!民族英雄蜂起兮!羅、廖旅長及獨立二團,百戰百勝兮!敵偽聞風而膽寒兮!或慷慨就義兮,或視死如歸兮,為國犧牲兮,無上光榮!為民解放兮,萬代歌頌!魂兮魂兮!盍歸乎來,聽我歌兮,含笑徘徊。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十六旅旅長鍾國楚,蘇皖區黨委書記、十六旅政委江渭清,蘇皖區黨委副書記鄧仲銘率幹部及部分戰士來到塘馬,召開追悼大會。
羅、廖首長,你們雙雙離開了這個世界,在你們倒下的一剎那,你們的腦海裡,殘存的思維是戰鬥!戰鬥!戰鬥!消滅日寇!消滅日寇!由於離開了生命的平台,思維不復存在,你們無法知曉、你們已無法感知你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也許你們對未來作過各種各樣的猜測和憧憬、勾勒和描繪……在生命的平台上,現實的世界正如你們所堅信的那樣,日寇終於被趕出中國,苦難的民族獲得了解放與自由,也正如你們所企盼的那樣,你們的理想也得到了實現,領袖毛澤東終於在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在天安門城樓上宣佈新中國的成立,中國人民終於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你們沒有看到這一天,但你們堅信有這麼一天,事實上,這一天很快地就來到了,如果你們能看到這一天,你們會像許許多多為了民族解放、社會的生存付出血汗的倖存者一樣,淚水飛濺,激動萬分。從生命的平台上看,你們未能看到這一天是天大的遺憾,但從另一面看,任何人離開了生命的平台,世界於他而言不再具有意義,有意義的是在生命的世界裡,你們把你們最寶貴的東西留在了生命的世界裡,並被具有生命的人所傳承,從這一點看,具有無限的意義。
你們倒下了,軍部即刻發出電報「羅、廖兩同志,為我黨我軍之優秀老幹部,為黨為革命奮鬥十餘年,忠實,堅定,勇敢,負責,艱苦締造蘇南根據地,卓著功績,羅、廖兩同志壯烈犧牲,全軍一致追悼,昭彰先烈」。
七師師長張鼎丞在翌年一月十日在《八路軍軍政雜誌》第四卷第一期發表文章《悼羅忠毅、廖海濤兩同志殉國》以寄托自己不盡的哀思,至於你的老戰友老部下,更是著文不斷,肖斌於一九四六年六月十三、十四日延安《解放日報》第四版刊文《血灑塘馬》,熱情歌頌了你們的戰鬥精神,王紹傑著文《學習羅忠毅、廖海濤兩同志》,方克強著文《羅司令印象記》,楊洪才著文《追悼廖海濤同志》,同樣表達了不盡的哀思,至於李明在你們犧牲一週年之際,便作詞《浪淘沙·塘馬週年祭》作為輓聯,高掛於你們的遺像兩側……著文悼念者不一而足……至於戰士、群眾的悼念活動更是不勝枚舉,旅部在白馬橋的悼念活動,一九四二年九月二十一日,在宜興閘口毛市村,獨立二團和宜武太三縣行政委員會隆重舉行追悼大會。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旅部重回塘馬召開追悼大會,地方上的群眾各種悼念活動比比皆是……這足夠說明二公及諸先烈精神之偉大,足以促發後人奮進向上,甚至日寇也以隆重的葬禮來安葬你們。
然而,你們無法知曉,建國後,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你們在官方報道的視野中漸漸消失,這如一團霧水,使許多人感到不解,至今在歷史研究和紀念館館展中似乎在迴避二公及那氣壯山河的血戰……
然而在民間,你們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月明星稀的晚上,蘇南的小孩們在房前屋後演「官兵抓強盜」的遊戲時,常常演出打鬼子的遊戲,而有許多小孩會呼出你們的大名,衝向扮演日軍的小孩進行「廝殺」,許多小孩高呼「羅、廖司令」的大名,他們以為羅、廖是一人,至於經歷過那段歲月的人,他們在飯後茶餘談起你們,都會湧起無限的崇敬之意,表達對你們的不盡思念,那是出於真心,是在毫無組織的情況下出現的,至於在清明節,他們會紛紛走向塘馬戰鬥烈士陵園和你們二人在別橋的陵園去祭掃,以寄托自己的哀思。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曾有人建議把你們的墳墓遷到雨花台,百姓們不同意,他們希望你們靜靜地安息在你們戰鬥過的土地上,這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