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丸終於忍不住抱怨起來,哪怕他並不反感他身邊那幾個濃妝艷抹的風騷妹,特別是花子,但他對這樣的生活實在忍無可忍。
"可惜我們沒有文憑,又是外鄉人,做不了更好的事了。"
"我一年沒跟我爸聯繫了,我過得這叫什麼日子,這叫闖蕩江湖嗎,狗屁。"
大丸使勁抽著煙,他煙癮太大了。
"我看了昨天的招工報紙,有酒吧的保全,做嗎?"
賁一邊收拾著桌上的垃圾,一邊將招工的報紙扔給大丸。
"什麼酒吧,樓下的那個破酒吧,我可不想和那些癮君子和粗漢對打。"
"不,是才開的一家豪華俱樂部,月薪五萬日元,幹得好有提成,在澀谷,去試試嗎?"
"去吧,怎麼不去。"
"那得去買件像樣的衣服。"
澀谷這邊他們並不常來,這邊可是最有人氣的年輕人商圈,賁決定堅決貫徹自己的偶遇原則,花了整個上午在澀谷閒逛,直到下午才去那家酒吧應聘。
果然是家氣派的酒吧,外部裝修已很奢華,大塊的螢光幕下站立著五樽金色鷹頭人,大門做得像宮殿入口,富麗堂皇。
幾個高頭大馬身著西服的人正在搬桌子,似乎招聘已經結束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是來應聘的。"
"應聘嗎?"
身材魁梧的壯漢瞥了一眼賁和大丸。
"對。"
"侍應生和酒保的招聘還沒開始呢。"
"我們是來應聘保全的?"
"哈哈,小子你開玩笑吧。"
那壯漢輕蔑的笑笑,旁邊幾個人也跟著笑了幾聲,便不在搭理他們了。
"喂,招聘到底結束沒有啊?"
大丸見幾個人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一時怒火中燒,毫不禮貌的扯著嗓門問。
"小子,你找死嗎?"
那壯漢一下子被惹火了,走到大丸面前,其他人雖說是注意到了,當然不會把這兩個小子放在眼裡,似乎是對那壯漢的實力十分有信心。
"媽的,狗眼看人低。"
大丸瞪著那壯漢狠狠說。
"算了,我們回去吧。"
賁不想在這裡節外生枝,畢竟初來乍到,不應該引發不必要的衝突。
"臭小子,不想死就快滾!"
壯漢罵了一句,他也不想過多計較,但大丸已控制不住自己,來東京一年憋了一肚子悶氣還沒出,他用頭向那大漢猛撞去,因為個頭只及壯漢的嘴,當場那人便被撞得一嘴鮮血猛向後退。這下壯漢可怒了,像頭牛似的衝過來,賁見勢不妙,只好全力出招了,雖力量不及,但出擊便是要害,不想那壯漢竟然被打翻在地,其他人看傻眼了,這才醒悟過來這兩個小子不是泛泛之輩,全圍了上來。
"住手,幹什麼你們!"
眼看著圍攻之勢難以逆轉,惡戰在即,卻聽一聲喝止,所有人都退開了。一個身著黑色西便裝的中年人站在台階上,雙目如鷹,嘴角撅起,他擰擰鬍鬚,劍眉一挑,說不出的威嚴。他身邊站著一個與賁和大丸年齡相仿的青年,衣著時尚,英俊倜儻。
"高梨,怎麼回事?"
"唔,誤會吧,實在是抱歉,這兩個小子想來應聘保全工作。"
一個身穿黑色夾克虎背熊腰的漢子走到那中年人面前,他的名字叫高梨雨,是這家俱樂部的保全隊隊長,他的頭髮上了發蠟,順從的貼向腦後。
"保全?"
中年人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還捂著嘴巴掙扎著的壯漢,再看了一眼那兩個莽撞的小子。
"趕快收拾一下吧,高梨。"
高梨雨恭敬的點頭,一輛林肯轎車開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叔叔,我開自己的車吧。"
"晚上約了你爸吃飯,坐我的車吧,直江。"
"直江?!"
準備離開的賁忽然聽到這個姓氏,他想起了能代的毛利蒼之介,他想起了那個小子得意的家族背景,對了,就是直江,現在他和大丸可是窮得叮噹響,他需要這份工作,更需要這個機會,真正進入東京都的機會!
"先生,直江先生,我是毛利蒼之介的朋友!"
賁大聲的呼喊著,半隻腳跨入車內的直江停住了身子。
"讓他過來。"
叫直江的年輕人把身邊的保鏢叫退,讓賁和大丸走到近前。
"你剛才說你是誰的朋友?"
"毛利蒼之介,能代的毛利蒼之介。"
"真的嗎,你叫什麼名字?"
"荒川賁,他是飯盛丸,你可以問問毛利,我們真的是他的朋友。"
雖說只是一面之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拿到這個工作最重要。
"唔,高梨,給他們一份表格填填,讓他們留下聯繫電話。"
"謝謝!"
"空手道不錯。"
直江笑笑,坐進了車裡。
賁欣喜若狂,拉著大丸狠狠鞠了一躬。
轎車揚長而去後,賁又拉著大丸誠懇的向高梨雨和被打傷的壯漢賠禮道歉。
"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直江問那中年人,中年人卻笑而不語。
叫直江廣賴的年輕人二十三歲,畢業於一所私立大學,精於柔術和射擊,完全繼承了其父直江貴信精明的頭腦和堅強的個性,被看作是接替其父直江貴信上杉家系第二軍團主將位置的最好人選,不過大家都覺得他太過年輕,仍需要歷練。
而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名叫宇佐美戊辰,是一名律師,另一身份是直江貴信的參謀,他和直江貴信是大學時的同窗好友。
宇佐美雖說並不直接參與家族事務,但他為上杉家出謀劃策和打點關係的時候並不少,他個人也與上杉家主公上杉端國有深厚的友誼。他和第二軍團主將直江貴信,還有上杉端國的私人秘書即最高參謀永井決五郎並稱為"上杉家臣三巨頭"。
由於第一軍團由上杉端國的大兒子上杉休虎擔任主將,所以直江貴信和宇佐美戊辰所領導的第二軍團便被視作非嫡系家臣中最強大的力量。
上杉家族的行政與生意體系完全效仿東京第一大家族武田家的模式,家族的首領被稱為"主公"即一貫黑幫組織中的"超級老闆";下設私人秘書一名,被稱為"參謀",主要負責傳達命令及聯繫各方,這一點與美國黑幫和西西里黑幫有很相似的地方,但也有區別,區別就在於作為日本黑幫的家族參謀並不能代替主公發號施令。
下面再設兩個軍團機構,處理管理、保護、綁架、暗殺等各項戰鬥指令。一般來說,第一軍團由家族嫡系人物擔當,負責主公及家族領地和主要生意的保護,而第二軍團負責外圍保護,執行戰鬥命令和開拓疆域。軍團長官被稱為主將,下有副將,但東京家族軍團會劃定管轄區域,所以他們也被稱為"區域老闆",經過發展也擁有相對獨立的經營能力。這樣的發展導致很多小的黑幫家族產生分化,"區域老闆"的實力不斷膨脹甚至超過了"超級老闆",這樣就像中央無法控制地方一樣,地方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家族勢力,甚至吃掉原先"超級老闆"的經營領域,這樣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了。
經過十多年的經營,那時的上杉家族控制著東京都北部地區。房地產、餐飲和娛樂業都又涉及,當然家族生意還包括賭博、娼妓和走私保護,這些生意為家族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依靠新宿和池袋兩大附中心區的發展,讓上杉家實力越發強大。這就讓武田家感到威脅,武田家控制著千代田區和中央區及江東區,隨著兩大家族生意上的摩擦糾葛,還有來自政治勢力及社會力量的壓力,雙方矛盾逐漸尖銳,小打小鬧不斷,如何鞏固己方勢力並求得發展成為打壓甚至消滅對方的基礎,而取得澀谷地區的控制權,就成為當務之急。
作為日本乃至亞洲潮流的發起地,澀谷是日本年輕人的天堂,這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地方,當然也有無限的商機和潛力可以挖掘,比起新宿那樣著名的夜生活聖地,更富有生命力和犯罪隱蔽性的澀谷更是上上之選,武田家甚至放掉了多久以來耿耿於懷的新宿地區,將注意力放在了彼此都涉足未深的澀谷地區。
"贏得澀谷,也就贏得了未來。"
由於武田家內部的一系列變故,其實力也有所削弱,議會中也有很多議員對武田家在中央區和銀座地區的敲詐勒索感到非常光火,為重建投資者和民眾對於社會安全的信心,對武田家提起一大堆不利議案。這樣一來,地下世界紛紛預測,對澀谷控制權的爭奪,決定著上杉和武田兩大家族勢力的重新劃分,到底誰能控霸東京,說不定就由這澀谷一戰來決定了。
上杉家首先發其攻勢,一家豪華夜總會開業在即。作為上杉家的先鋒軍,直江的勢力開始入駐,宇佐美利用關係打通了開設酒吧的各個環節,高梨雨的人包下了夜總會對面公寓樓的一層,二十四小時待命,以防出現各種突發事件。緊接著宇佐美和澀谷當地的勢力接洽,威逼利誘希望把他們拉到己方。
那時的澀谷,大崎山志控制著娼妓生意,田中小野控制著賭博生意,而最難對付的是和武田家有瓜葛的麻繩折戶,他控制著澀谷的毒品生意。
"進我們公司的貨,我個人百分之三十的提成,不答應就沒什麼好談的。"
麻繩折戶根本不把宇佐美放在眼裡,心裡直罵娘。
"閣下應該知道,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我們不想涉及毒品。"
宇佐美禮貌的回應。
"那就滾吧,你是上杉家的走狗,你們那點事情我再清楚不過,快滾吧,真是惹人厭的傢伙,你以為你們可以無法無天嗎,武田家不會讓你們有好下場的。"
麻繩折戶拍著桌子把宇佐美趕出了他的辦公室。
"好吧,既然你是這樣的態度,你拒絕我們的友誼,那麼閣下請記住,你給的不是我難堪,你是在侮辱上杉家,是在侮辱上杉端國大人。"
宇佐美狠狠的看了肥胖的麻繩折戶一眼,他可不想在這個噁心的胖子面前多待哪怕一秒鐘,隨即轉身離開了。
麻繩折戶氣呼呼的喝了一杯燒酒,他喝不慣葡萄酒,他總認為那是小孩兒喝的飲料,他看著宇佐美等人從樓裡走出去,快速的上了轎車。
"糟糕!"
他心中暗叫不妙,馬上撥通了武田家的電話。
賁買了些啤酒和魚丸,穿過黑暗的過道,鼻息裡那種腐壞的味道讓他直想嘔吐,雖說在這裡呆了一年多,他還是不能習慣這樣邋遢的生活。門被插上了鎖鏈,裡面隱約看見兩個人翻來覆去,那女人的叫床聲能把房子給掀翻了。
"媽的,飯盛你這個混賬,別把你那些髒東西弄到我床上。"
"遵命!"
賁無可奈何,大丸成天嘴裡罵著那些****,幹起來可比誰都帶勁兒,完全沒有想擺脫這裡的意思了。
"202,有你的電話!"
新裝的公用電話在樓下一層,在那裡下棋的老伯負責叫電話。
"來啦。"
賁應了一聲,把東西扔在門口,下樓去接電話。
"您好,請問是荒川先生嘛。"
"在下正是。"
"您和飯盛丸先生住一起嗎?"
"唔,是的。"
"請明天來千金夜總會上班吧,你們被錄用了。"
"真的嗎,啊,實在是太感謝啦!"
賁激動得沒拿穩電話。
"喂,荒川先生,這邊有專門的職工公寓提供,所以請先生把行李一起帶過來吧。"
"啊,好的,實在感謝!"
掛了電話,賁高興得手舞足蹈,終於可以擺脫這貧民窟的喜悅讓他激動得發瘋。
"大丸,你這豬頭,我們被錄用了!"
大丸赤裸著身體衝出來,傻看了賁數秒。
"再來一遍。"
"我們被錄用了,包吃住,第一個月的起薪是三萬!"
大丸轉過頭去看正在穿衣服的妓女。
"好啦,快滾吧,給你五千,不用找啦!"
負責接待兩人的正是高梨雨,首先讓他們簽了一份承諾書。
"不用交保證金呀?"
大丸好奇的問。
"麻煩看清楚承諾書上的各項條款吧,若有違背可是要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的,這可不僅僅是錢不錢的問題啦。"
"明白!"
"這兒有兩支手機,是公司免費為你們提供的,裡面有我的電話號碼和公司一些部門的號碼。"
說完高梨雨把兩人帶到了員工間,裡面整齊的排列這儲物櫃,打開一個櫃子,裡面擺放這員工制服,對講機,膠棍和手電筒。
"這是你們的工作裝備,接下來我帶你們去公寓。"
高梨雨把他們帶進了夜總會對面的公寓大樓,這是裝修豪華的公寓樓,來東京後賁和大丸可從沒進過這麼高檔的地方,隨著電梯向上,兩人也都覺得有些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