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風雲 第35章
    校慶如期來臨,觀眾席上坐著幾千名觀眾,既有在職的警界精英,也有退休的警營前輩,同時還有公安部、市局的眾多領導,大家歡聚一堂,慶祝警校這個警官搖籃的50歲生日。我們全體學員穿著統一的迷彩服,歌聲初起,我們集體舞出了第一個動作,木棍敲擊地面的聲音短促有力,同時第二個動作又接踵而至。一時間操場上棍花齊飛,精彩的動作讓人目不暇接,我們全身心地表演著每一個訓練過千萬次的動作,看台上頓時響起了潮水一般經久不息的掌聲,人們不由自主地為我們吶喊歡呼,我們的付出終於迎來了豐厚的收穫,這種精神上的肯定是任何物質獎勵所不能比的。隨著表演的進行,最精彩的部分來到了。

    我們同時收起了棍花,之後統一間距立於原地。只見第一排的學員齊刷刷地伸出了右臂,第二排學員大喊一聲揮棍而下,"啪",木棍應聲而斷,看台上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呼。隨後第二排學員迅速擺開架勢,由第一排學員擊其右腿,操場上又彈射起一片斷棍,隨著一聲聲的吶喊,胡錚也將木棍在我的後背上掄斷,一陣火辣辣的感覺迅速佔領了我的背部表演大獲成功。

    退場的時候,胡錚在沸騰的掌聲中對我說:"這就完了?我還沒過癮呢。"是啊,不單大腦袋胡錚沒有過癮,我相信所有參加表演的學員都還沒過癮,而金秋10月,當我們對警校生活也還沒過癮的時候,實習卻正式開始了,我們穿著筆挺的綠色制服站在宿舍樓前的空地上,久久地凝視著周圍的一草一木,警校生活3年,終於要離開了

    "林楠,你們分到哪個派出所了?"6班的陳北湊過來問。

    "南壩河啊,你們呢?"

    "不錯啊,南壩河可是全市的優秀所,我們就不行了,我們在位於城鄉結合部的西場營派出所,聽說那裡連大飯館都少。"陳北說。

    "你丫就知道吃,到哪都先找飯館。"那大俠在一旁笑著說,"這下咱們可分開了,真不知要到何年才見啊"那大俠似乎又有些感傷。

    "別說得這麼淒涼,咱們從明天開始就是真正的警察了,等過幾天我做東請大家到片兒裡吃飯去。"陳北撇著嘴安慰大俠。

    "呵呵你這孫子還沒實習就牛起來了啊,以後管片兒裡的老百姓肯定遭殃。"我也笑了。

    "哈哈,說笑說笑,我肯定按宗旨辦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按照實習的分配計劃,我們96級學員的實習單位除了有少數的分局刑警隊名額外,剩下的基本都是派出所,207宿舍也不例外,除了秦天有幸分到刑警隊外,我們5個都被分到了位於鬧市區的南壩河派出所。這個結果讓麻雀頗感遺憾,一心想當神探的他初出警校就失去了當刑警的機會,麻雀為此多次對李主任、蕭幹事軟磨硬泡,但仍無濟於事,所以麻雀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黎勇,你怎麼了?是不是讓人給煮了?"陳北引用廣告詞說。

    "別理我,煩著呢。"麻雀沒好氣地答道,"非讓我當片兒警,唉二等警察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經麻雀這麼一說,大家都不幹了:"說什麼呢?什麼二等警察啊?你丫要不說清楚了,就大刑伺候!"眾人頓時威脅起麻雀來。

    "哎哎哎,別老變著法地拿我開刀啊,都最後一天了,你們就不能善待點我,萬一以後我當了局長,你們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不想麻雀反而嘻皮笑臉地威脅起我們來。

    "你當局長?你當局長我們早就是部長了!"大家說著拽過麻雀,之後按慣例修理了他。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麼片兒警是二等警察呢。"大腦袋胡錚對倒在草地上的麻雀說。

    麻雀對被修理也習以為常了,所以並不生氣:"沒聽過那首順口溜啊,一等警察刑警隊,各個都像黑社會;二等警察當片兒警,雞毛蒜皮特別累;三等警察巡警隊,抱著大槍車裡睡"

    "你丫這都從哪兒聽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胡錚說。

    "哪聽來的你就別管了,反正還是當刑警威風。掏槍,抓人,不許動!"麻雀說著神經兮兮地模擬持槍動作,逗得我們不禁發笑。

    "就你這乾巴瘦樣兒的小身板,要真當了刑警還不讓人撅巴了。"那大俠笑著譏諷麻雀。

    "嘿,你別看咱哥們兒瘦,到處都是腱子肉。"麻雀繃著小胳膊說。

    "就你這樣的還是去安康醫院吧,估計那裡的病人能喜歡你。"我實在受不了他這副自吹自擂的模樣。

    "去你的雙木林,和你丫分在一個派出所是我今生最大的恥辱!"麻雀做了一個鬼臉。

    正在這時李主任和蕭幹事走了過來,分隊長吹響了集合哨,我們知道二位領導一定又要教育我們了。

    "同學們,今天是你們在警校學校的最後一天,從明天開始你們就要在各自不同的崗位上進行實習了,你們將把3年來在警校所學的知識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去。一線的工作艱巨複雜,你們肩負的是保衛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重任,因此你們決不能有任何的麻痺大意,任何一次疏忽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你們出了警校就不再是一名警校學員,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是一名人民警察了"李主任嚴肅地叮囑我們,語氣裡充滿了對我們的希望。

    李主任講完後,蕭幹事也補充說:"到實習單位後,大家一定要牢記自己的身份,一定要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在此我再重申幾條要求。第一、實習期間決不允許單獨行動,一切行動必須聽從實習單位的指揮,外出工作必須有正式民警帶領,不然馬上取消實習資格;第二、實習期間不允許動車,你們雖然許多人學了車本,但駕駛公安車輛必須持內部准駕證,如果出了問題必將影響到你們的畢業分配;第三、你們要處理好工作和學習的矛盾,要明白實習的目的,決不能一味地重工作而荒廢學習;第四"

    蕭幹事不厭其煩地強調著紀律,而我們卻聽得有些麻木,基本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實習的誘惑和衝出學校的慾望早就把我們的心思帶到了校外,蕭幹事此刻就是再有本領,也攏不住我們躁動的心。

    "什麼啊"麻雀在身旁不屑一顧地輕聲說,"'一旦實習就全重來',警校學的東西根本就沒什麼用,蕭幹事就會瞎白話。"

    而蕭幹事不管我們能不能聽得進去,依然逐字逐句地重複著紀律:"一切不符合規定的行動都會造成潛在的危機。記得有一位其他警校的年輕學員,為了抓獲一名持刀搶劫的罪犯獨自追捕而身中數刀壯烈犧牲,我們沒有權利在此評論一位英雄的壯烈事跡,但你們一定要牢記:先要保護自己,才能去打擊敵人,國家培養你們可不是讓你們輕易獻出生命。那位年輕學員的精神固然可嘉,但他的犧牲卻是可以避免的,每一個失敗的案例都是用一條寶貴的生命換來的,你們一定要吸取前人的經驗教訓,嚴格細緻地按規定辦事,只有這樣才能成為真正做到保護人民、打擊犯罪。"蕭幹事語重心長地說。

    "咱們再唱一次隊歌吧。"最後蕭幹事提議說,"林楠,出列。"

    我走出了隊列,面前的同學是如此熟悉,我們在一起度過了這生命中最美好卻也最艱苦的3年,我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去拚搏去努力,今天我們卻將離開這個綠色的校園,離開這個灑滿我們汗水、淚水甚至血水的校園,我不禁感到一陣酸澀。在我的指揮下,96級1隊全體學員唱起了隊歌:

    我們懷著共同理想走到了一起,

    帶著幾分憧憬幾分稚氣穿上橄欖綠,

    稍息立正隊列看起,高喊一二一,

    這是我們堅定的作風和嚴明的紀律。

    啊啊九六一,

    你的凝聚力讓金盾更光輝。

    啊啊九六一,

    你為公安事業貢獻力量。

    今天我們奮發學習,明天去為祖國站崗,

    堅定勤奮求實嚴名,校訓時刻記在心裡。

    歌聲飄揚在警校的上空,唱歌的人們也似乎都在默默地向警校道別,淚水流淌在每個人的眼睛裡和心裡,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小蔓與秦天分在了同一個刑警隊,這個消息讓我煩惱不已,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這種感覺,也許任何的詞語都顯得不夠貼切。與小蔓的即將分離讓我頓感空蕩,我該如何繼續這段多災多難的感情呢?

    各單位的車紛紛開到了停車場,同學們也一批批地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我目送著那些逐漸遠去的熟悉身影,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如今我就要離開了,南壩河派出所的"依維柯"就停在那裡,綠色的校園是那麼安靜祥和,我們身上的綠色也依然明亮鮮艷。胡錚他們已上了車,而我鼓了鼓勇氣,還是向小蔓和秦天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蔓,祝你一切順利。"我沒頭沒尾地蹦出了一句。雖然在此之前我想了千百種與小蔓道別的場景,但此時根本沒有勇氣去實現。

    "嗯也祝你實習順利。"小蔓眨著大眼睛微笑著說,那樣子竟然和初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我我"我結結巴巴地說。

    "你怎麼了?想說什麼,我在聽"小蔓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東西。

    "我"我深呼吸了一下,"我想說,我"

    "小蔓,刑警隊在催了。"秦天不合時宜地走了過來,"再不走,人家該有意見了,快點吧,我幫你拿東西。"

    小蔓尷尬地衝我笑了一下:"林楠,咱們後會有期吧"

    "嗯我想說的也是這個,後會有期"我傻傻地衝她揮了揮手,那表情一定十分難看。

    "再見"小蔓說著提起了行李,隨著秦天一起向校門的方向走去,她就這樣離開了我的視線,離開了我的生活。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小蔓的背影,一步步離我而去。

    "林楠,就等你了!"麻雀的呼喊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稍作猶豫,提起重重的行李堅定地向"依維柯"走去

    車窗外的世界迅速向後退去,眼前的景色越來越陌生。開車的是一個40多歲的二級警督,他身材臃腫,把制服撐得圓圓滾滾,確實是個老警察的樣兒。他只自顧自地開車,並不同我們交流,這讓我們不禁感到有些緊張。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另一個二級警督就顯得和藹多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靳,叫靳建國,是南壩河派出所的副所長,開車的這位是所裡的張警長,今天咱們第一次見面,以後會逐漸熟悉的,希望你們能盡快適應派出所的工作環境。現在時間不早了,一會兒先回所裡,然後我帶你們出去吃飯。"靳所長說。

    "嗯"我們只是傻傻地點頭,連謝謝都沒說。

    "你們幾個都叫什麼名字啊?"靳所長問。

    "我叫那海濤。""我叫艾維維。""我叫"大家各自通名報姓,卻依然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

    "啊,你們5個都是一個班的嗎?"靳所長又問。

    "是"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呵呵,"靳所長不禁笑了起來,"別緊張別緊張,到派出所工作可不能還是學生樣兒啊。我也是警校畢業的,86級,比你們早了10屆,論起來也算是你們師兄了,到了所裡好好幹,別給咱警校丟臉。"靳所長一樂,臉上都是皺紋。

    "嗯"我們依然異口同聲。

    南壩河派出所坐落在繁華的鬧市區裡,四周高樓林立,因為臨一條壩河而得名。我們拿著重重的行李,隨靳所長走了進去。

    派出所裡人頭攢動,辦戶口的、辦暫住證的、報案的、咨詢問題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我們拿著大包小包,在人群的夾縫中穿行。人們紛紛投來新奇的目光,看著我們這些入營的新兵。

    "哎,這是咱們所兒新來的學員,以後有幫手了。"靳所長衝著坐在值班室的警察說。

    "啊,那好那好,我說靳所怎麼今天氣色這麼好呢,充實新力量了啊"那個警察笑著回答。

    "別臭貧!好好值你的班。"靳所長指了一下他對我們說,"這是你們胡師傅,是咱們所的治安民警。"

    "胡師傅好"我們畢恭畢敬地說。

    "好好好,師傅好著呢"胡師傅笑著回答。眼前這個人就是我們的第一任師傅,胡永昌。

    不一會兒我們到了宿舍,靳所讓我們先收拾東西,半個小時後帶我們出去吃飯。我看著這間只有3個上下鋪的屋子,一時感到悵然若失。這場景讓我想起了3年前張克剛來時蠻橫的樣子,如果他沒被開除,此時也應該和我們在一起但一切過去的事情就再也不可能改變。此時身邊的環境是如此陌生,就連瓶子裡的小愛也吱吱地叫個不停,派出所的生活匆匆來臨,快得讓我們興奮卻也慌張。

    "咱們這就算是實習了?"大腦袋胡錚傻傻地問。

    "是吧"我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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