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局長王干與三陪小姐在公安局單位門口"暴光"的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省公安廳下發了關於王干停職反省接受調查的通知。
市紀委請示鄭書記,鄭書記的態度,黨紀國法高於一切,人民公安幹警的形象高於一切,實事求是,依法辦事,絕不姑息養奸。王干在談話中情緒極為激動,他一再強調這次嫖娼是"被動"的,他是在喝了酒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稀里糊塗被酒店小姐引誘的,甚至他懷疑這是有人預謀的。
王干說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幾天前,鄰縣破獲了一起文物倒賣案,案犯是本市人。據案犯供認,他是從一個建築工頭那裡買來的文物,這個工頭他不認得,知道他是工頭也是在交易時"代工"無意洩露的。在交易談價徵求工頭意見的時候,代工曾給工頭打過一個電話,問賣的錢能不能把一個弟兄的工傷問題解決了,結果遭到對方一頓臭罵。代工打完電話很生氣,他好像忘了自己當時的"代工"身份,說,我們從地下挖出來的,成了他的了,他說了,就這個價,不行我這就走人。專家鑒定,文物確實是剛出土的,但不是一般文物,屬於三級文物。從第一手交易價格看,賣方也確實對文物不是很懂,也可能是急於出手。鄰縣公安想查清提供貨源的那個"工頭",發送派專人請本市公安部門協查的傳真。
王幹不是被要查的那個"工頭"所吸引,而是被倒賣文物的案犯吸引了。這使他想起幾年前本市一起最大的盜墓案,據專家推測,如果罪犯盜有所獲,那可都是三級以上的珍貴文物,其價值不可估量。案發以後,除了一個空空的墓穴,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此案一直沒有進展,成了一個無頭案,也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以至於他對所有案件都有"文物"情結,總在想是不是能從其他案件中連帶出文物案件的線索。可是,幾年過去了,"文物"犯罪的呼吸在本市停止了,停止得連個普通文物倒賣的小犯也沒有。對於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文化名城來說,這似乎有些不正常。作為刑警大隊長出身的他,有一種敏感或者直覺,那批被盜的文物還沒有走出去,罪犯為了萬無一失,在本市掐斷了所有"文物氣息",立即"休眠"起來。鄰縣發來本市案犯倒賣文物的傳真,他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半夜裡突然叫上司機連夜趕往鄰縣。
他徵得鄰縣公安部門的同意,決定連夜突審,不巧的是,罪犯在提審的時候突然昏倒,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只好作罷。憑著職業的敏感,罪犯昏得很不是時候,為了爭分奪秒,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到了鄰縣城外,他讓司機一人開車回來,自己悄悄返回城裡,就近找到一家不是政府招待所性質的酒店住了下來。
為了保證第二天有個旺盛的精力,他草草洗漱以後便睡了。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好像一直在夢中,他好像接過色情服務小姐的電話,被他罵了一通,還好像有人敲門,出來一看沒人,然後喝了一杯水,吸了一顆煙再後來,他好像回到家裡,開門的是他老婆,老婆好像比以往漂亮,他也比以往想與老婆那個,結果就那個了,與老婆正在興頭上,突然被鄰縣公安逮個正著,這才發現不是在家裡,身邊的女人也不是自己的老婆。
經查,酒店小姐就是酒店小姐,沒有黑社會背景。那天她剛從一個客戶房間出來,突然被兩個戴墨鏡的神秘男人攔住了去路,問她是那方面的小姐嗎?她當然不承認。那兩個人笑了笑,其中一個人掏出一沓錢,看上去不下三五千,舉在她面前說,是小姐就拿著,去315房間,別的事不用你問,用你的糖衣肉蛋完成"睡"的任務就行了。她根本不知裡面是什麼人,一大沓子錢,太有誘惑力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睡一覺嗎?酒店小姐講起來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她說,沒想到這個男人太厲害了,我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勇猛的男人,真要命,他是不是吃了興奮藥啊?
是誰給省公安廳打的電話?王干有三個疑點提請立案審查,自己身邊的人?鄰縣同行系統?有人早已暗中跟蹤?
紀委領導向鄭書記徵求意見,鄭書記說,水渾了越攪越渾,立什麼案?他還嫌丟人不夠嗎?向省公安廳如實審報,能內部解決的內部解決。
省公安廳的態度是,撤職反省,降級使用。王干下派到農村一個鄉鎮派出所當所長。自從王干有了桃色新聞,妻子一直沒跟他好臉色。王干是個性格內向的人,有些事情在他心裡壓著,只有自己擔著,是不能與家人多說的。多年了,為了家人的安全,在家裡他從不談工作的事,在妻子和女兒心目中,王幹不是威武剛強的公安局長,而是一個善解人意、關心體貼、事無鉅細的好丈夫好父親,一個愛家的平平凡凡的人。
再說,這樣的事越描越黑,特別是在敏感的公安系統,即使抓住證人給自己正名昭雪,有些負面影響也不會立即煙消雲散。他有一種預感,事情沒這麼簡單,他似乎感到周圍的一切都不可信起來,有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隱藏在他四周,正在左右他扭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