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蘇天天一個晚上在屋子裡打轉，轉得歐陽頭暈眼花，「你能不能不要轉啦！」
「你說寧姍姐和我爸的事，我應該告訴我媽或是寧川麼？」她實在覺得這事荒唐得無從下手。
「寧川現在在忙他爸的事，我聽說連大姨父和一起忙活，都沒那麼順利呢！」歐陽說道，「告訴他吧，他又回不來，回來忙這邊就誤了那邊。」
「他回來也不見得有什麼用。」蘇天天回道，「他心裡總覺得虧欠他姐姐的，我估計，哪怕寧姍姐真和我爸有什麼，他大概會到我媽面前懺悔謝罪也不一定會把他姐姐怎麼樣。」
「告訴舅媽吧，她現在情緒特別激動。」歐陽歪頭道，「基本就是只有一毫米引線的炸彈，一點就燃，沒時間掐滅的。你告訴她這個事，她立刻就能把憤怒分散在所有姓寧的人身上，我的直覺告訴我，她還能去讓大姨父不要幫寧川的忙。」
蘇天天徹底茫然了，「那我改怎麼辦啊？」
「做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啊，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寫得了代碼，查得出異常；殺得了木馬，翻得了圍牆；開得起好車，買得起新房；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歐陽說著還擺出一個帥氣的格鬥招式。
「我還的負責鬥我爸的小三？」蘇天天淚眼了。
「小三不分國界，不分年齡，不分性別和輩分！」歐陽扼腕道。
蘇天天就像是一個被吹足了氣又鬆開的氣球皮，不僅沒有氣，還沒什麼彈性了，徹底疲軟了，之前昂揚的鬥志瞬間被挫骨揚灰，「那好吧，我該怎麼辦呢？」
「最近舅舅在N市的新樓盤不是要開盤了麼，肯定要搞開盤儀式這種東西，舅舅現在已經向舅媽宣戰了，很明顯，如果舅媽還不讓步，舅舅肯定會帶著這個女人去參加儀式，倒那時候，事情才叫真的搞大了，別的不說，報紙新聞一登，大八卦啊！依舅媽的脾氣，那就沒挽回的餘地了。」歐陽說道，「所以在這個儀式前，你得找到寧姍和你爸，搞清楚狀況，說個明白，千萬別把事鬧大了。」
「我琢磨出來了。」蘇天天抽了抽嘴角，「我爸我媽都是在挑戰對方的極限，就和跳蹦極似的。」
「對對對……」歐陽點頭，「玩的就是心跳。」
「所以他倆輪流跳，我呢就是那根被一會抽上天一會掉下地的繩子！」蘇天天發現了真相，赤裸裸的真相。
寧川第五次從劉明家出來時，是某天的晚上，此時正是盛夏，他的襯衫浸濕了，貼在背後，濕粘粘的感覺。
他站在車子門口，沒有急著進去，想吹一吹夜晚的涼風。
顧鷗從車窗那遞出一瓶水給他，「上車吧，外面根本不涼快。」
寧川呼了口氣，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大口，「透透氣。」
「還是不行？」這幾次都是寧川單獨去的，希望可以通過講述自己父親的事，用自己誠懇的態度來感動劉明，以顧鷗的身份陪他去，反而顯得態度生硬了。今天他正好有空，就把車開到劉明家的樓下，接一下寧川，順便問問情況。
「嗯。」寧川點了點頭，覺得悶熱得難受，索性把礦泉水倒在手裡拍到臉上，洗去汗水，然後用手抹了一下臉，疲憊的雙眼似乎又恢復了精神，「改天再來！」
「你以前也是這麼努力，才會一個闖到現在這個地位的吧。」顧鷗帶著讚賞說，確實是一個大好青年啊。
「可我做的還不夠呢。」寧川淺笑了一下，「所以現在還要努力。」
他說完，向前走了幾步，想把空瓶子丟到路邊的垃圾桶裡，目光一閃，看到一樓封閉陽台掛著的深色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的少年的臉，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窗簾立刻落下，微微的顫動。
「怎麼了？」顧鷗見他失神的忘著劉明家的陽台，叫了他一聲。
寧川回神應了一聲，又忍不住看了看陽台，窗簾已經恢復了靜止。他上了車，車子開上了馬路，他皺眉，「顧叔叔，我去了劉明家很多次，每次他妻子進出裡屋都關門，我以為是人家的臥房，不便給客人看見，可是剛才我才注意到，那間屋子的陽台靠著路口，窗簾一直拉著，總不至於臥室連窗簾都不能拉開吧。」
「以前也是嗎？」顧鷗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以前沒有放在心上，今天這麼一想，以前倒也是這樣，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天晴還是陰雨，好像連窗戶都沒開過呢。」寧川認真的想了一下，「而且……剛才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一個是十八九歲大男孩的臉，和他妻子倒挺像的，有些哀傷的樣子。」
「劉明有這麼大的孩子也不奇怪。」顧鷗說，「不過你去了這麼多次，一次也沒見著？」
「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寧川說，「我還就是剛才才注意到的，這麼大的男孩子，難道整天就關在那個不開窗不開門的屋子裡？」
「虐待兒童？」顧鷗疑惑了。
「大消息！」顧鷗打電話給寧川時，語氣裡帶著興奮，「劉明確實有個兒子，叫劉江，今年十九歲，去年參加的高考，但是在高考第二天從考場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車禍，被壓斷了雙腿，成了殘疾人，只能坐在輪椅上，估計是因為這個受了刺激，所以把自己關在家裡。」
「這樣啊……」寧川想起那張臉龐，確實有種非常人的哀愁感，「真是可惜了。不過這消息對我們好像沒有什麼用啊。」
「正好相反！」顧鷗提高了語調，「我覺得這事聽起來也挺奇怪的，跑去一查，結果發現，劉江出事的時候，正好是劉明的審判期！」
「這……」寧川疑惑了。
顧鷗提點道，「你想想，劉明的經濟案就算不找辯護律師，什麼都承認，完全不申訴，處罰金也只還一個最低標準，那麼判的刑就是判三緩五。但是他以前幫了趙剛那麼大的忙，加上後來又陞官又發財的，沒理由還是判三緩五啊，一點都沒減刑啊。」
「這倒也是。」寧川皺起了眉頭。
「你來想想，有什麼可能性可以使這個故事全部變得合理起來呢。」顧鷗看好這個年輕人，所以故意讓他自己想。
「啊！」寧川眼睛一亮，他想，也許不全相同，但是類似的遭遇可以讓這個少年明白他，理解他，或許，還可以幫助他……
蘇天天迫不得已溜回到了自家的別墅，花園裡的雜草已經超過了觀賞植物的高度，游泳池在烈日下幹得快要開裂了，一看這個情況，就知道家裡最近沒有客人，林阿姨又偷懶了。
回來前她打了電話，家裡沒人家，這說明她爸不在家，林阿姨八成睡覺了。
用鑰匙打開門，蘇天天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子，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像是做賊似的，立刻挺直了腰板。就算她爸在家，此時的自己，也是正義的化身。
搖醒了在床上酣睡的林阿姨，蘇天天問道，「我爸呢？」
「小姐……」林阿姨看著她，眼裡泛出點點淚花，「你終於回來了！」
「我們不在家，你怎麼看起來那麼憂傷啊？」蘇天天疑惑了，林阿姨不是一向喜歡沒人在家可以偷懶的麼。
林阿姨痛苦的搖頭，「一開始是很舒服啦，什麼都不用做。可是時間長了，也很無聊啊，小姐，你也知道，做一個每天在家無所事事的懶人，也很辛苦的！」
「那是那是……」蘇天天點頭，她也是最近才發現，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很有充實感，才能更好的體會休息和懶惰的快樂，否則，光是在家看漫畫和小說，也得提防掉進一個大坑，或是絢爛的開頭配上一個腐爛的結尾！
「你和太太快回來吧！」林阿姨淚眼說道，字字血，聲聲淚。
「快了快了，我已經回來了。」蘇天天拍拍她，「對了，我爸最近呢？怎麼樣？現在去哪兒了？」
「先生前些日子心情可不好呢，原來只有中午吃一個饅頭，早晚都是半個饅頭，最近中午兩個饅頭，早晚變成了一個饅頭。」林阿姨喜歡從小細節著手，反映大問題，「可見太太和小姐你不在，和先生對著幹，他很不高興！原來他可捨不得吃這麼多！」
蘇天天想，是啊，他爸原來可捨不得吃這麼多，最近捨得了，還捨得花錢找情人了！
「不過先生今天去了N市，他一早和我說的，免得我不知道，中午多買了他的饅頭，好像新樓盤快要開盤了，他去忙了。」林阿姨回憶道，「而且哦，我看到他車裡還有個不認識的女人呢，漂亮得很，是代言的樓盤模特或明星嗎？我好像沒在電視上看過呢。」
那估計就是寧姍了，不得不承認，寧姍長得確實好看，而且氣質很好，加上之前和那個已婚的猥瑣暴發戶在一起，估計賺到了不少名牌服飾。裝扮起來，比剛來這時好看多了，也難怪林阿姨會誤會是明星了。
她爸今早已經去了N市，看來真是赤裸裸的和蘇媽媽宣戰了，她也得趕快去才是！「那林阿姨，你在家看好家啊，我先走了。」
「丫！小姐，你不是說回來的麼？」林阿姨怨念道。
「過幾天，我和我媽一起回來！」蘇天天和她解釋道，急急忙忙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