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似乎，他那惡狠狠的語氣都是故意做出來的：「走吧，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不要再回來。」
也許一切是我的錯覺，我平靜看著他，搖頭。「你騙我，你不是這樣的人。」
溫鈞微笑，反問我：「哦，我是怎樣一個人，你很瞭解我嗎？」
我用力點頭：「溫暖，堅強，閃閃發光的，一直以來總是照亮我。溫鈞，在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你不可能會趕我走，因為你比我更害怕寂寞。」
溫鈞微怔，就這樣看著我，好久，以手扶住額頭，低低笑了起來：「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一樣。」
我淡笑：「難道我說錯了嗎？」
溫鈞沒有回答。
我上前，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拉下他的手，看清楚他表情：「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傅臣或者蘇翎給你施加壓力？你忽然不能再唱歌就是他們害的吧？」
溫鈞看著我，眼裡有著悲傷，語氣卻是緩慢平靜的。「我不唱歌，和他們沒有關係。」
我歎氣：「你不必為他們掩飾了，這是他們一貫的手段，我早領教過了。」
「和其他人沒有關係。」溫鈞再次重複，語氣堅定。看著我的時候，美麗的眼眸閃著明亮的光芒。「小音，我見過蘇翎了。」
心中一沉，我停住呼吸，只是睜大眼睛看著他，心裡隱隱開始慌張，害怕他說出那句令我不安的話語。
「小音……」然而溫鈞還是說了出來：「我只是蘇翎的替身，對吧？」
我拚命搖頭，抓住他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用力。我想否認，想立刻大聲說不是，可是我在面前，連一個字符都發不出聲音來。
面對他，我無法說謊。
「你想聽真實的理由，我告訴你真實的理由。」溫鈞平靜看著我：「我不喜歡做替身。」
我怔怔看著溫鈞，看了他好久好久，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站起身來，退後，離他越來越遠。
溫鈞一直看著我動作，溫暖坦然的目光讓我所有隱匿的心思無所遁形。
我終於聽到自己能夠發出聲音，破碎的，微涼的。「好的，我走，你要保重身體，日後還要當大明星。」
溫鈞溫言微笑：「我會的。」
然後我們彼此都無聲，空蕩的小屋中，只剩下呼吸。
我輸了。
傅臣曾說過，當我失去所有的依靠，我就只能依靠他。但是我不願按照他的劇本來演繹自己的生活。
沒有選擇傅臣也沒有選擇蘇翎，我向媽媽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媽媽的聲音從那一端輕輕響起：「是小音嗎？」
「媽媽……」我深吸一口氣：「你說要帶我去國外，忘記一切重新開始生活，那個承諾……現在還有效嗎？」
媽媽的回答，溫和而緩慢：「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是錯覺嗎？聽到媽媽的回答，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我們也是一家人。好像渾身浸透在冰冷的空氣中，忽然有一股暖流將我包圍。
去媽媽那裡，重新開始生活，本來只是權宜之計，可是心裡忽然產生莫名的念頭，這次我可以再一次地、再一次地……期待幸福嗎？
我離開溫鈞家的那天，天空應景下起了雨，世界變得灰濛濛的，空氣是清新的冰冷。
溫鈞不在家，一大早就已經出門，大概是故意和我錯開。我們沒有說再見。
我提著行李箱，在說好的地點等待，一輛車遠遠開了過來，到我的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搖下，裡面的人竟然是傅臣。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媽媽一直鼓勵我和傅臣在一起，叫傅臣來接我也是理所當然。
我忽然無措，提著行李呆在當場，不知道是該上車，還是拒絕他再自己想辦法解決搬家問題。
傅臣看到我傻呆住的樣子，忽然笑了，聲音是一如既往的醇厚。「不上車來嗎？」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這樣我才會獲得勇氣。我假裝若無其事，拉開車門上了車。
傅臣幫我把行李放好，重新啟動發動機。車輛行駛在寂靜的街道上。
我不說話，並決定傅臣如果找我說話，我也絕對不理他。但是一路上傅臣也沒有什麼言語。
難以忍受的沉默，令車廂裡的空氣似乎越來越冰冷。
我坐在後車座，身體微微泛起戰慄。本能地摸向旁邊的行李想要加件衣服，卻想起裝大衣的箱子放在後備箱裡。
「有什麼事嗎？」傅臣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動作。
「沒什麼。」我不冷不熱地回答。
傅臣靜靜看了我一會，銳利的視線仿若穿透人心。然後視線才轉回方向盤，繼續認真開車。
這樣就不打算理我了嗎？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
約半分鐘後，感覺車內溫度在慢慢調高，這是暖氣？是傅臣開的吧。
心中微怔，傅臣還是關心我的。不用我明說，他總是能夠知道我心中想要什麼。
「謝謝。」我的聲音冰冰冷。
「小音，」傅臣醇厚的聲音在車廂裡響起，不徐不疾。「我曾經問過你，如果我犯錯，你是否會原諒我。」
我又是一怔，想起那個有著清新山風的早晨，想起我們的對話，想起當時我心中的感動。
但我馬上鎮靜下來，緊接著是迅速升起的恨意在身體裡蔓延。「我以為我會原諒你。」我的聲音帶上了憤怒。「但事實上我發現做不到！你對我作出那麼可怕的事情，現在又逼迫溫鈞趕走我。」
車內是一陣靜默，只聽見雨點劈啪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傅臣用力握緊方向盤，轉了一個彎，車子進入了隧道，視線被黑暗籠罩。
一片靜寂的黑暗中，我聽見傅臣的聲音。「溫鈞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沒有讓他趕走你。」
「是不是你有什麼區別？」我恨恨地說：「你連找人侮辱我的事情都能做出來。你為了潮報復我，我可以不恨你，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們兩清！」
「找人……侮辱你？」黑暗中，傅臣的聲音極度吃驚，他急急道：「小音，你在胡說什麼，你以為那件事情是我做的嗎？」
我恨恨道：「你想說不是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