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托尼發現,他所有的脫困的想法都無法付諸行動,這根線太細,要想攀援上樹也不可能,而且,顯而易見的是,樹上的陷阱數量很可能更為可觀,畢竟,枝繁葉茂的大樹更適合佈置陷阱。
發現無法脫困之後,托尼停止了掙扎,安靜的掛在空中,盡量舒展四肢讓自己的身體舒服一些,那細線可是越使勁就越往肉裡面勒。
托尼也沒有喊叫,他知道,很快,他的救援就會過來,大喊大叫只會讓自己好不容易樹立的權威和尊嚴付之東流……
……
「劉飛,那邊好像有人。」正盯著烤肉嚥口水的李文燕突然變得神情緊張起來,因為,她聽到樹的後面似乎有掙扎的聲音。
「吃吧。」
劉飛一臉平靜,把手中烤好的羊肉串遞給李文燕,這一次,羊肉串的數量比上次大了一倍有餘,李文燕的心思立刻被那香噴噴的羊肉串吸引,接過之後,小心翼翼的品嚐著,這羊肉串可是來之不易啊,足足等待了十五分鐘,一秒不差。
這一頓燒烤整整吃了二個多小時,李文燕實際上也沒有吃多少,但是,她已經心滿意足,至少,她吃飽了,這是近一個月來吃得最飽的一次,當然,李文燕更憧憬明天可以大快朵頤。
在這三個小時之間,李文燕不停的聽到樹的背後發出一些驚慌的尖叫聲和掙扎的聲音,而且頻率越來越密集,不過,見劉飛自始至終一副平靜的樣子,李文燕也就習慣了。
到了睡覺的時候,李文燕很感動,劉飛居然以一種眼花繚亂的速度為她編製了一張懸掛在空中的軟床,鋪上從空間按鈕裡面拿出來的被褥,軟床立刻變得舒適無比。
這也是李文燕最近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甚至於連樹下歇斯底里的喊叫聲都充耳不聞。
在臨睡的時候,李文燕朝劉飛說了一句「謝謝」,劉飛依然是一臉木然,李文燕又加了一句:「明天如果我康復了,我跳舞給你看。」,然後,一臉嬌羞的李文燕鑽進了溫暖的被褥之中……
和李文燕的幸福比起來,這個晚上,簡直是莫頓王子和托尼的噩夢。
當托尼隊長了無音信之後,莫頓王子又派了兩個衛兵去看看,但是,兩個衛兵也沒有回來,再派兩人,兩人依然沒有回來。
當一個接一個的衛兵失蹤之後,莫頓王子變得緊張起來,整個營地如臨大敵,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長的時間,莫頓王子已經損失包括托尼在內的九個人,當最後一個人回來之後,帶來了托尼的口信。
「等到天明。」
除了口信,莫頓王子還知道那九個人並沒有死亡,只是全部被倒吊到了樹上,沒有人能夠靠近他們,只要靠近,無論多麼小心都會被吊上樹,所有不相信的人都已經被吊在了樹上。
莫頓王子又派了幾個人觀察,並且下令嚴禁營救,之後,所獲得的消息與返回報信的衛兵大致一樣,而且還和托尼隊長對話,不過,這次觀察依然損失了一個不聽命令擅自行動的衛兵,當然,莫頓王子已經懶得追究了,因為,那個違逆命令的人像蝙蝠一般正掛在樹上……
有了前車之鑒,莫頓王子沒有讓人冒險營救十個被掛在樹上的衛兵,他只能煎熬的看著那遠處溫暖的火光,忍耐著瀰漫在空中誘人的烤肉香味。
……
最痛苦的莫過於托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屬下掉進一個又一個的陷阱被掛在樹上。
到了後面,托尼一聽到有人靠近就忍不住呵斥,但是,悲劇依然不停的重演,到了後面,喉嚨都喊破了的托尼已經懶得警告那些不信邪的手下了,只是呆呆的看著一個一個的手下掉進那些巧奪天工的陷阱裡面。
這個時候,托尼對那個佈置陷阱的人已經是心悅誠服了,用「高手」來形容那個佈置陷阱的人已經不足以形容其巧奪天工的技巧,那些看起來簡單的陷阱幾乎是步步殺機,只要進入了大樹的範圍,等於就進入了一張天羅地網。
這些陷阱佈置之精妙讓人歎為觀止,看著一個個又一個的屬下被吊在樹上,托尼絞盡腦汁的也無法相信一個人的大腦居然會如此的縝密,居然能夠把密密麻麻的陷阱佈置如此錯綜複雜精巧而不會互相干擾。
其中有一個陷阱設計之巧妙最讓托尼歎服,一個衛兵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之後,突然莫名其妙的被拉得飛起,被吊到數十米的樹下不遠之處,這種遠距離的觸發機關讓托尼心頭感慨萬千之餘、背脊又泛起一絲涼意。
正如托尼猜測的一樣,樹上的陷阱更為密集,至少有一半的衛兵試圖從樹上進行營救工作而陷入陷阱之中,在那枝繁葉茂的大樹之上,別說營救,基本是沒有人能夠深入十米。
佈置陷阱的人揣摩獵物的想法也達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步步為營,牽一而動全身,很多陷阱都是被動式,而非主動式,也就是說,絕大部分的陷阱並不會主動傷人,而是獵物自己送上門強行觸動機關……
這種悲劇持續到第十個人後終止了,來打探消息的人停止了毫無意義的冒險行動,等待天明,實際上,保護莫頓王子的衛兵已經出現人手不足,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已經沒有多餘的人來進行營救活動。
讓托尼欣慰的是,佈置陷阱的人似乎更趨向於活捉獵物,而不是直接獵殺,想到這裡,托尼背脊一陣發冷,如果佈置陷阱的人大量佈置主動式的殺人陷阱,他們現在可就不只是掛在樹上了,而是變成冰冷的屍體……
托尼自然是不知道,劉飛並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他只是貫徹了烙鐵頭的捕殺獵物的理念,絕不輕易的殺死獵物,如果一頓只吃一隻雞而殺死十隻雞,這對劉飛來說是暴殄天物。
在劉飛眼裡,托尼是獵物,並不是敵人,獵物和敵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吊在樹上的日子並不好過,簡直是度日如年。
留下的兩個衛兵守候在旁邊,和一群倒掛在樹上的衛兵大眼瞪小眼,顯得格外的詭異。
草原的夜晚非常有一絲涼意,一些衛兵們衣著單薄,這個時候,度日如年的他們只想那佈置陷阱的人趕快出現,其實,他們也很好奇,想看看那個潛伏在暗處的陷阱高手,他們每一個人都感覺到黑暗之中有一雙眼睛在窺視,可惜,自始至終,那潛伏在黑暗中的人沒有出現。
慢慢的,慢慢的,那大樹背後的篝火熄滅,被折騰了半個晚上疲憊不堪的衛兵們也進入了昏昏沉沉的睡夢之中,當然,他們自然是不會做美夢,而是噩夢。
……
一直以來,李文燕有早起的習慣,已經醒來的李文燕慵懶擁抱著柔軟的被褥,處於迷迷糊糊之中不想睜開眼睛,她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自己溫馨的臥室,當幾聲清脆悅耳的鳥鳴響起,李文燕赫然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茂盛的樹葉,她才意識到,自己是睡在樹上。
劉飛呢?
美目流轉,沒有看到劉飛的蹤跡,看著周圍密密麻麻交織的一些細線,李文燕不敢亂動,其實,她也無處可去,這軟床足夠寬大,坐在這上面要舒適得多。
就著朦朧的星光,李文燕可以看到遠處起伏的地平線,她發現,她居然是在樹的頂部,在頭頂,只有一根茂盛的枝葉遮擋露水,視線極佳。
看著頭頂那蓬有點扭曲的枝葉,李文燕心裡一陣莫名的溫暖,從那扭曲的枝椏明顯的可以看出,這是劉飛利用繩索的力量把枝椏強行牽引到了軟床的上空遮擋露珠……
「你不睡了?」
「啊……」李文燕嚇了一跳,劉飛居然無聲無息的站在了旁邊的一根樹杈之上。
「不睡了。」
「嗯,我需要休息一會兒。」劉飛移動身體,坐到了軟床上面。
「我躺下吧,我可以坐到樹杈上面,我的病已經好了。」看著劉飛那輪廓分明的臉上露出的疲憊之色,李文燕立刻意識到,劉飛一整晚都沒有睡覺。
「不用。」劉飛緩緩的閉上眼睛。
「那……我給你按摩。」李文燕試圖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廢物。
「不用。」
劉飛搖頭拒絕,開始進入了那空靈的吐納之法,與此同時,劉飛感覺到一雙柔荑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揉捏,那指尖隔著薄薄的襯衣傳遞著異性為肌膚帶來的歡愉,他能夠感覺到李文燕身體和鼻息的熱量,一股舒坦的感覺在四肢百骸流動……
李文燕找不出別的方法回報劉飛,而按摩,這是目前唯一的方式,雙手在劉飛那寬厚的肩膀上揉捏著,她不禁想起了父親,小時候,父親最喜歡她為他按摩了,每一次給父親按摩,父親就會閉上眼睛享受,可惜,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的給父親按摩過,而現在,她卻在給一個陌生的男人按摩。
陌生?
李文燕心臟突然一跳,自己和劉飛出生入死,還算陌生嗎?
是的,陌生!
她只知道劉飛的名字,而劉飛,也只知道她的名字,也許,他壓根就不記得她曾經自我介紹過叫李文燕。
莫名的,李文燕一陣傷感,手裡輕輕的揉捏著,目光向那遙遠的天際望去,在那草天連接之處,一片鐵青的雲幕,依然繁星點點,突然,一片淡淡的晨曦拉開了那鐵青的雲幕……
要日出了!
李文燕精神為之一振,眼睛緊緊的盯在了那天際。
漸漸的,一塊塊連著草原邊陲的雲由鐵青變得斑斑駁駁,天幕底下出現淡淡的鉛色,而且由厚漸薄,由濃漸淡,由圓漸長,縹縹緲緲,游游離離。
不知不覺,雲幕大開,那鉛色的天邊,頃刻染上一片桔黃色彩,那色彩繼而變淺紅,繼而變粉紅,繼而變桔紅,先是如羞色的少女,接著似飄起一帳寬闊的彩綢,由東向南,由東向西,由東向北,由下至上,由遠及近,漸漸燃燒起來,而且使整個草原的天空也迅即燃燒起來,可以猜想,一輪紅日即將從東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