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局勢已經緩和,蔣小魚趁熱打鐵:「可現在有個情況,就是您住那下鋪對您不利。為啥呢?那個位置風水不好,會影響您前途……」
看著蔣小魚神秘兮兮的樣子,巴朗將信將疑:「風水不好你怎麼還要?」
蔣小魚脫下鞋子露出腳底板上的幾顆痣,再度吹噓起所謂的「南斗六星」,勢必要讓巴朗相信,只有自己,才鎮得住那個位置。
「我是解放軍,不信風水那一套。」巴朗捏著鼻子後退一步。
蔣小魚聞聽,眼睛轉了個圈兒,趕上去在巴朗的耳朵邊耳語了一句什麼。
巴朗轉身回到宿舍,開口便吩咐幾個新兵把自己的舖位挪到上邊去。看到蔣小魚得逞,新兵們都傻眼了。
巴朗走後,展大鵬湊過來問蔣小魚究竟使的什麼招數。蔣小魚盤腿坐在剛鋪好的床上,洋洋得意地賣著關子:「哥只是跟他說了一句話而已……」
至於什麼話,因為天機不可洩露,他怎麼也不肯說了。
馬明亮譏諷道:「你這貨別的本事沒有,就有一張胡說八道的嘴。」
話音剛落,阿甘拎著自己的訓練鞋遞給了他:「願賭服輸,這個月這雙鞋歸你洗了。」
馬明亮氣得七竅生煙,可剛才自己明明說過了大話,而且眼前這個拳王又得罪不起,只得乖乖接過鞋子。
張沖大步進了宿舍,忽見多了一個人,定睛一看,正是海灘救人的那個小子。
就是他搶了新兵中隊的風頭,張沖不由得在心中哼了一聲,走過來,一腳踏在蔣小魚的床上,粗壯的胳膊往膝蓋上一架,斜著眼睛問:「新來的?露兩手給大家看看吧!」
油滑的蔣小魚一眼就看出這不是個善茬兒,他滿臉堆笑說:「哥們兒這是要考咱的能耐?」
「對!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張沖拿眼珠子瞪著他。
「這屋風水好,藏龍臥虎,兄弟們個個身懷絕技,按理說我本不該班門弄斧,可既然有人瞧得起咱,咱就豁出去算上一卦。」蔣小魚邊環視四周邊說。
張沖愣了:算卦?沒聽錯吧?
「算算前程命運,財富姻緣——這就是哥們的能耐!借你的左手看一看。」蔣小魚抑揚頓挫,街頭算命先生附身一般。
周圍的新兵都來了勁兒,紛紛鼓動張沖。他不由得伸出了左手,這樣一來,腿也自然從蔣小魚的床鋪上撤了下來。
蔣小魚端詳著張沖的手掌,閉目掐指算,猛一睜眼:「這次我可開眼了,你這命數太奇,我只聽老人說過,至今只見您這一位……」
張沖疑惑:「什麼命……什麼數?」
「見—龍—在—田!」蔣小魚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周圍的戰士都是一頭霧水的樣子,蔣小魚人來瘋的勁頭又上來了:「天龍八部都看過吧?」
眾人忙點頭。
「喬峰喬大俠,也是這個命數。這個命數在古代,是大英雄;在現代,也是一方名流。在軍隊裡也算得個大豪傑。假以時日,必成千軍之將!」
張沖雖然半信半疑,但是也被這番吹捧給弄得暈暈乎乎。他跑到窗口對著外面的光線,開始端詳自己的手掌來。
蔣小魚抬頭看見魯炎走了進來,忙湊上去:「炎哥,我說咋沒見你呢,咱倆是老鄉,以後還得多關照呀。」
「這裡不靠老鄉,靠本事。」魯炎冷冷地甩下一句話,拿著東西又走出了宿舍。
在操場上,魯炎遇見了龍百川,他立刻立正敬禮。
龍百川打量著他身上那件帶著體工大隊標誌的T恤——這衣服在滿場的迷彩服間很是扎眼。
「還沒忘了體工隊?」龍百川很隨意地問。
「報告,這件穿著舒服。」
龍百川笑了:「跟我來部隊後悔了吧?」
「談不上後悔不後悔,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魯炎昂首挺胸地站在龍百川面前。
龍百川不再說話,只是遞過來一個信封,是今天剛到的信件。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吃晚飯時間,幾個新兵圍坐在餐廳的一角,興奮地向蔣小魚打探,到底他用了什麼秘訣把巴朗都搞定了?
雖然才來了沒多久,蔣小魚已經和展大鵬他們混得很熟了。他齜牙咧嘴地笑,就是不說。
幾個新兵都把自己的水果放在了他面前,只要他開口,這些蘋果就是蔣小魚一個人的了。
「其實我就是告訴他,我這人打小落下一個毛病,半夜尿床。誰住我下鋪,晚上保管成水簾洞。」
誰也沒料到蔣小魚竟然說了這麼一句,展大鵬眨巴著眼睛:「哥,你這不是蒙人嗎?」說著,準備把蘋果拿回來。
蔣小魚接連打了幾個噴嚏,一時間吐沫飛濺,面前的水果無一倖免。新兵們伸出的手全都縮了回來。
蔣小魚嘿嘿一笑,把蘋果攬入囊中。
與此同時,魯炎正在海邊踱步,那封信已經被攥成了一團,痛苦讓他的神色變得有些異樣。
信是米蘭寫的,信裡還有一張照片,是他們昔日在一起的甜蜜畫面。米蘭把照片還給他,希望以往的美好能長存於記憶裡。
魯炎憤怒地把照片撕成了兩半,彎腰撿起一塊小石子,奮力扔進遠方的海浪中。
傷痛何時能像它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浩渺的生活之海中呢?
一晃眼,好多個日子就過去了。
這又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凌晨兩點,再有心事的人也已經沉入夢鄉。
隨著一聲尖利的口哨,巴朗凶著一張臉開始叫眾人起床。
宿舍裡一片手忙腳亂,蔣小魚幾乎是被展大鵬拖著出的門。這個夜半的緊急集合簡直是要人命啊!
新兵們排隊報數,總共21人全部到齊,巴朗命令他們跑步往營門口去。
展大鵬悄聲問蔣小魚:「哥,你能給算算咱這是幹啥去嗎?」
「都閉嘴,加速前進!」巴朗回頭吼了一嗓子。展大鵬與正在嘟囔的馬明亮一起縮回了脖子。
還處在半清醒狀態的新兵們上了一輛大巴,車很快發動,向海邊駛去。
張沖坐在窗口,望著黑濛濛的夜色發呆,忽然,對過兒來了一輛車,車窗口一個女兵黑黝黝的眼睛正好和他對視,也不過是兩三秒鐘的時間,張沖只覺得渾身一凜。再看去,載著女兵的車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