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營餐廳裡,一盆湯四盆菜,旁邊堆著雪白大饅頭,周圍圍坐著新兵們。沒有人動筷,因為他們看到老兵們面前,可都是紅燒肉、燜大蝦、醬肘子……和自己眼前的菜,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
看著新兵們側目而視的樣子,司務長扔下一句話:「這些可是大隊特批給老兵的,慶祝巴朗拿到火藍匕首。你們想吃也可以,拿到火藍匕首,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
新兵知道這些東西沒自己的份兒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一桌讓人垂涎欲滴的肉菜,展大鵬還使勁兒嚥了一口口水。
只有一旁的魯炎,垂著頭一言不發地往嘴裡塞饅頭吃。
吃完晚飯,新兵們又被分配去打掃衛生。馬明亮與展大鵬不服氣地議論著不公平待遇,旁邊魯炎插嘴:「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想公平,就得埋頭苦練趕上他們!」
「你說誰呢?」張沖停下手裡的活兒,言語中帶著不善。
「誰輸了說誰!」魯炎並不怯他。
「要不是輸了,咱能受這氣?!」馬明亮為魯炎幫腔。
阿甘斜視他們,「有本事你怎麼不出頭?人家叫陣的時候,我看你比誰都會裝孫子!」
魯炎淡淡一笑:「做人要是沒有自知之明,就只有像今天這樣自取其辱的份兒。不但丟自己的人,整個新兵隊都跟著丟臉!」
張沖摔下手裡的掃把,衝上來要揍這個說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被展大鵬他們拉住。兩個人惡狠狠瞪著對方,像是要吃掉彼此。
武鋼的車恰好路過,隔著玻璃,他冷冷地看著內訌的新兵,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打吧!把戰友打死了才叫英雄呢!」
此話一出,新兵們面面相覷,誰也不再動作。
「不打了?!都給我滾回宿舍!」
新兵們在總教官的怒罵中悻悻地回到了宿舍,身後武鋼領著巴朗也走了進來,對大家說:「從今天起,巴朗就是你們的班長,與大家同吃住,共訓練!」
新兵們一時都傻眼了,巴朗的拳腳剛才大家都領教了,在這位班長手下,估計沒啥好果子吃。
「這是誰的?挪開!」巴朗一指窗下那個下鋪,展大鵬趕緊把自己的鋪蓋抱走了。
巴朗把自己的東西往床上一扔,躺了下來。
天剛濛濛亮。睡眠正酣的新兵們就被吼叫醒。睜開惺忪睡眼一看,巴朗正扯著喉嚨叫他們起床出操呢。反應稍微慢些的幾個人,屁股上結實地挨了幾腳踹,忙不迭地鑽出舒適的被窩,吵吵嚷嚷地向海邊訓練場跑去。
此時太陽剛剛躍出地平線,早晨海邊景色美不勝收,可是新兵們卻沒有福氣好好欣賞,一到這裡,巴朗就命令即刻開始項目訓練。
今天的訓練項目是扛滾木,新兵們分為五組,一組四人扛一根滾木。
這滾木不過三米長,可是有半抱粗。而且扛起來才知道,每根份量足足有四五百斤,即使幾個人一起扛,也夠吃力。
各組扛起滾木,聽得巴朗一聲令下:「目標,前方五十米外小旗子。哪組跑得最慢,一人獎勵一百俯臥撐!準備,出發!」
五組新兵扛著滾木往前跑,素日溫順的大海如今像個窮凶極惡的漢子,一次次阻擋著他們前進的腳步,苦澀的海水不斷灌進他們的嘴裡和眼中,每個人只能咬緊牙關堅持前進。
慌亂中展大鵬腳一滑,摔倒在地,巴朗上前就是一腳。
「快起來,獸營不要廢物!」
展大鵬連滾帶爬地起身,和幾個隊友繼續往前衝。
扛滾木訓練結束後,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訓練場的水泥地坪像被烤熟的餅,滾燙中冒著熱氣。可是新兵們並不能休息,等待他們的還有酷暑下的俯臥撐。
暑熱與勞累讓人們個個筋疲力盡,大多數人都顯出了痛苦的神色,只有魯炎與張沖暗暗較勁兒,誰都不肯先服輸。
在做俯臥撐的空當兒裡,展大鵬瞥見路邊的成績榜。他一眼就看到巴朗排在第二名的位置。
展大鵬好奇的是第一名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被劃掉了,就悄悄跟旁邊的魯炎討論猜測著。正在數數的巴朗聽見他們在嘀咕,問他們在說什麼。
「報告班長,我們在討論為什麼第一名的名字被劃掉了。」魯炎大聲說。
「那是因為,如果他在,我們所有人只能去爭第二名。」巴朗若有所思地感慨。
「為什麼啊?」魯炎忍不住繼續問。
巴朗卻並不回答,而是迅速從剛才的情緒中緩過來,問大家熱不熱。
「熱!」新兵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終於可以從緊張的訓練中鬆懈一會兒了。可還沒等他們回過神,巴朗抱著水槍站到了他們身邊,剎那間冰涼的水流帶著高壓衝擊,每個人都變成了落湯雞。
「現在降溫了吧!」在這劈頭蓋臉的衝擊中,巴朗繼續大吼著:「不許停,誰停下來就再加做100個俯臥撐。」
可憐的新兵們一個個苦不堪言,還不敢停下來。在水槍與烈日的夾擊中,狼狽地把身體撐起又趴下……
這一切,都被路過的龍百川看在眼裡,他臉上浮現出一絲若隱若現的微笑。抬頭看到武鋼也站在一旁,就走過去準備和他聊聊。誰知道武鋼發覺他走近,看也沒看他一眼,逕直走開了。
龍百川愣在原地,苦笑著咳嗽了一聲,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趕忙擦去。忽聽身旁哨兵報告,說傳達室裡有人找自己,而且自稱是他的侄子。
「我侄子?」龍百川覺得這真是無稽之談。
「對啊,他還說對了您的車牌號呢。」哨兵認真地回答。
在傳達室裡,龍百川一眼看到了蔣小魚,一身新兵的迷彩服,掩飾不住身上玩世不恭的神氣。
「是你?你也入伍了?」龍百川很是驚訝。
「保家衛國,咱也得出份力啊!」蔣小魚一本正經地說,他現在在旅部直屬營,負責炊事班買辦。
龍百川笑了,這個位置倒很是適合他,但是他不明白蔣小魚為何要冒充自己的侄子。
「不這樣說不讓進啊,再說我當您侄子,這輩分也不差吧?」蔣小魚說。
「找我有事?」
蔣小魚收住笑容,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