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幽深石壁長廊,真言視野為之一開,他放眼望去,只見前面一片較為平緩的遼闊區域,冰寒黝黑的岩石平原上面彷彿遭受過強烈地震一般,無數*裂捕其上。
此時天色越發黑了,已經是進入初夜時分,遠空微弱光輝被岩石反射,裂縫石原泛起寒光。捲掃著碎骨的寒風暴在荒蕪貧瘠的石原上來回嗚嗚肆虐橫行,像遠古悲魔之音,狂野又縹緲,殘厲又自然。
「喏,對面那座一枝獨秀的荒山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這裡雖然荒僻沒有什麼人氣,巡邏隊也不願來,但也沒有什麼外敵遊蕩出現,嘿嘿,只要你們能承受住魔神的歎息和化屍蜂的襲擊,這裡也不失是個落腳的好地方!」
指著對面一座高不過八九百米的黑色孤山,冥焚厚著臉皮吹噓介紹道。
赤真人和蘇薩克爾對冥焚卻是一臉不爽,這邊也太荒涼了,死在這邊恐怕也沒有人知道。而血魔歌德、寒魄老君和米勒佛這三個在萬魔窟經歷過一段歲月的傢伙更是滿臉陰鬱,他們多是處於安全的考慮,這片石原地勢平緩,雖然有裂縫溝隙阻隔,但如果有外敵入侵的話,自己的住處卻是暴露無遺,十分的明顯。
聽著荒蕪蒼涼石原的風嘯之聲,真言心胸中有些悠長的感覺,想想閒暇無事時候盤坐在靜寂的洞窟,聽聽這猶如悲魔的呼嘯,也是一種陶冶魂神的享受。不過,這邊確實過於荒僻了,偌大的石原,看不到一個放逐者同門警戒巡邏的身影。
「我靠,冥焚介紹的就是這樣荒涼的地方啊,平時我想左右串串門泡泡妞,豈不是都不行?」真言看著冥焚說道,不太友好的眼神讓冥焚一陣臉紅,「難道這裡就像說的那樣,沒有被敵人攻擊過?」
冥焚不太好一絲地搔搔頭皮,皮屑隨風飛走,「嘿嘿,師弟你們想串門泡妞是不太可能了,因為我那裡除了幾個像我一樣孤單無依的落魄傢伙,原來一些住客都被化屍蜂和入侵的魔頭敵人宰了!」
「原來是差不多死不光了啊,那你還說安全可靠?咦,小小魔將,本大火魔都不知道你怎麼活下來的!」蘇薩克爾語氣頗有些兇惡。
「嗯,這個嘛吉人自有天相。近來的幾次敵襲我都沒有碰上,兩次是血玲瓏這小東西事先察覺危險讓我提前溜了,還有三次是我外出不在,或者在聚集點那邊烤火換取食物。咱的運氣那是相當的不錯,你們只要跟著我一起行動,保證安然無恙!」冥焚得意地拍胸脯。
他口中的近幾次敵襲,原來就是一個多月內發生的事情,如此荒僻之底,卻被襲次數之頻繁,可想而知,領地其他地方被騷擾襲擊的次數就更多了!
這些襲擊除開一些各大勢力之間的來回襲擾清洗,很大部分是放逐者之間的私人恩怨導致流血死亡事件的發生。萬魔窟如此貧瘠險惡,要想在這裡生存,更在這裡通過殺戮獵捕快速壯大實力,自然是每個放逐者都將得罪很多敵人。
白天,放逐者大多前往萬魔窟禁地內部真正險惡地帶,探尋魔神遺跡,獵殺魔窟魔神衍化出來的奇特怪物凶獸,一方面提升修為和戰鬥力,一方面可以通過獵殺肉質猛獸獲取充飢食物。
運氣好,遇上落單的受傷的,或者實力不濟的放逐和冒險者,自然是出手屠殺發意外之財;運氣不好,就是被強大魔頭遇到,自身難保了。
「既來之則安之了,只要外敵入侵就好,我就怕太寂寞,不能多收集幾條魔魂煉製殺戮魔器呢!」
即便這裡荒涼安全性也不高,但真言知道自己這些被食無禁和他背後那些勢力排斥的「新人」,除了像冥焚一樣找個荒僻的角落窩著,還是沒有什麼好去處選擇的。
當下安撫了蘇薩克爾血魔歌德這些魔僕一下,真言還是跟著冥焚去了那座小黑山。
這黑山和其他萬魔窟山體一樣,荒蕪貧瘠,沒有生氣,更是怪石嶙峋,沒有多少完整平滑的石壁可以充作鑿築洞府之用。
不過還好,現成的荒廢洞窟就是二三十個,可以任由真言、赤真人和蘇薩克爾他們挑選。最後,真言還是在冥焚那凌亂邋遢有股濃烈異味的洞府旁邊選取了三五處洞窟暫時作為棲身之所。
真言自己一人一個洞窟,他習慣清淨,修煉凝血天誅煉神訣更是他的一個大秘密;大火魔蘇薩克爾和他的情婦黨浮爽以及大小火精一個大洞窟,不知道蘇薩克爾和黨浮爽嘿咻嘿咻的時候,那些大小火精們會不會暗中揣摩學習一番。
血魔歌德住在真言下方的一個小洞窟,和赤真人是鄰居,真言比較看重這血魔的發展潛力,讓他靠近自己方便隨時傳喚,也可以在外敵入侵時庇護一把。寒魄老君和大肚魔米勒佛分別住在大火魔蘇薩克爾愛巢的左右,相信可以夜夜聽到亢奮熱烈的嘿咻聲,是種痛苦也是種享受。
安排好魔僕和小弟的住處問題,真言也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洞府。
這眼洞窟還算比較乾淨的了,深入堅硬無比的黑岩層近二十米,外窄內寬敞。裡面有些石桌石凳和修飾的圓柱,真言掏出十幾顆雞蛋大小的華美寶石,將這些發散著明亮異彩光芒的寶石依次鑲嵌在洞窟石壁,頓時將冷冷清清的洞窟昏暗渾濁驅掃一空。
洞窟中零散地丟落著一些早已灰白的獸骨,想來是這洞窟以前的那些主人獵食魔獸後的遺留物。真言更在洞窟最裡面的寬敞圓廳中發現了一具還穿著白袍的骸骨,看來是上一個洞窟主人被敵襲擊斃在窩中。
將這些屍骨和破爛的東西統統丟掉,真言剛盤膝坐下打算參照煉器手冊搗弄一下勇金剛那些絕陰殿狂徒的魔嬰魔魂,冥焚卻帶著五六個十分落魄潦倒的放逐者同門來拜訪。
「師兄遠道而來,我等沒有前去迎接,實在是不敬,還請師兄見諒。以後我等自將以真言師兄馬首是瞻,在這裡彼此照拂!」這些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放逐者同門以一種十分謙卑的姿態拜訪真言新來的強者。
他們四男兩女,個個魂神陰暗,氣息糜弱,不過魔將二三階的修為,其中幾個還身負不輕傷勢,無疑是這碧天宮在萬魔窟領地中混得最差勁,最沒有能力,最潦倒的放逐者弟子階層。
冥焚介紹說這六個混得淒慘悲涼的同門不過是前兩年來到這裡的,如果繼續以這種生存物資匱乏的狀態過下去,他們將撐不過今年的年底,或者外出時被其他魔頭獵殺。
其實以這些面黃肌瘦渾身昏暗的放逐者同門資歷來說,個個進入碧天宮都有數百年上千年的時間,輩分遠在真言之上。但是此時不同彼時,此地更非彼此,在萬魔窟生存,輩分無視,而實力更強者才是真正的老大。
「咦,各位師弟師妹怎麼混得這麼悲慘啊,其他同門難道就幫你們一把麼?我看你們魔元氣機極其虛弱,熬下去恐怕今後再難有所寸進!」看到這些放逐者同門形容有如枯槁,曾經皮膚白細嫩滑的少女更是面色焦黃瘦骨嶙峋,真言不由心生憐憫和疑惑。
他倒是沒有這些落魄潦倒的放逐者同門實力孱弱而拒之門外,相反是難得地一臉溫和。這讓冥焚和六個放逐者弟子心中感激不已,潦倒落魄的放逐者同門更是猶如看到希望一樣振作了幾分精神。
一名左臂被削斷但似乎戰鬥力在其他五個同門之上的放逐者,想必在這幾人中有些威望,連忙幾分感激、幾分慚愧、幾分謙卑地回答:「我們這些人其實本來都是各系弟子,但由於小心得罪了實力強大者,或不滿他們的利益分配,從此被孤立,生存極其艱難。這裡生存極為不易,我們實力修為不高,青釋天大師兄他們都對我們冷漠無視,哪裡會幫我們一把?」
「像這位綠如煙師妹,不過因為她要好的姐妹被食無禁那混賬雜碎強暴後來更被無情地吃掉,而憤起攻擊,就被食無禁和他的同黨挑斷魔軀中域主脈,然後被孤立,修為一直無法提升!」這位左臂剛被斷去不久的放逐者名叫孤鳴,指著一位氣息虛弱的女放逐者說道,語氣有憤怒,但是一種疲軟無奈的憤怒。
那名叫綠如煙的女放逐者雖然容顏憔悴昏暗,但面容形體輪廓依然還保留曾經的一份柔美。不過是區區兩年的放逐生涯,姣好的容貌就凋殘了。
其他放逐者也簡單地敘說了一下各自的悲慘遭遇,他們都知道自己是被領地那些同門排斥和孤立的分子,語氣和神色中儘是抑鬱的孤憤、無奈的心酸。
說完各自情況後,這些領地最底層的邊緣放逐者個個看向默然的真言,他們的眼神中飽含期盼、希望、和乞求。
「他們想活下去,否則早熬受不住自滅魂神!」冥焚在一旁輕聲說道,「所以我希望真言你幫他們一把,我看你有一顆雄心。這些同門雖然修為暫時不濟,但他們有血性,更有忠誠!」
是的,地魔界域規則第一條:生存第一重要!
為了生存,一名魔族一生必須無比努力地奮鬥;為了生存,他們願意任何自己所能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