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作家訪談錄Ⅱ 第29章 黑天才:寫作會陪伴我的一生
    黑天才

    真名洪洋,1980年7月生人,曾組過樂隊,開過茶座,2002年開始寫小說。2005年開始參與黑藍文學網的管理工作。曾獲「QQ·作家杯」徵文大獎賽中篇、短篇、散文及其他題材的四個獎項,出版長篇小說《髒》,中短篇小說集《抵制喜劇》。

    自述

    我跟你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

    一、想要找到表達自己的方式

    陳平:你是怎麼走上寫作這條道路的?

    黑天才:作為普通的人,想要找到表達自己的方式,大概其中也隱藏著表現自己的方式。

    陳平:你經常寫日記表達自己嗎?

    黑天才:不經常,我幾乎不怎麼寫日記,日記這種形式不大方,隱秘的東西留在心裡最好。

    陳平:選擇寫作這樣的方式是為了和大家交流嗎?

    黑天才:沒有那麼強的目的。我覺得在寫作之初應該是不存在交流的,表達是最重要的。

    陳平:你1998年就開始寫小說了嗎?

    黑天才:沒有。一直到2001年,我都在寫詩。

    陳平:2001年時還在讀書嗎?

    黑天才:2001年我讀大三。

    陳平:你一般是在什麼情況下寫作?

    黑天才:這個好像分階段。頭幾年必須晚上寫——晚上安靜。後來喜歡在旅途中寫作。現在寫作的時間分得比較細,白天或晚上,只要足夠安靜,我所說的安靜不是指環境意義上的,是指我有寫作的慾望,而週遭環境又不和我發生關係時,我就能寫作。

    陳平:你是靈感來了一揮而就?還是慢慢地精雕細琢?還是厚積薄發?抑或是其他?

    黑天才:都有。

    陳平:你有什麼寫作經驗可以傳授給大家嗎?

    黑天才:多寫,這就是經驗。多閱讀,這也是經驗。

    陳平:你什麼時候在刊物上發表處女作的?

    黑天才:湖北的《楚天都市報》發表過我寫的雜文。第一次發表小說是在《南方都市報》,它發表了我寫的第三部小說中的一個片段。

    陳平:能在報刊上發表作品,對你以後的寫作有影響嗎?

    黑天才:影響不大。我的文章被刊發對我家人的影響很大——他們更加支持我寫作了。

    陳平:在你的文學之路上,退稿的情況多嗎?

    黑天才:退稿肯定是有的,編輯約我寫稿,我沒寫好,這算退稿嗎?應該叫斃稿吧。

    陳平:當知道自己的文章不被發表的時候有什麼感受?

    黑天才:沒什麼感受,文章不能發表肯定是我的寫作風格不符合這個雜誌的要求。再說,我也不靠賣文生存和賺錢。

    陳平:你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出版後,剛剛拿到書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黑天才:很高興,非常非常高興,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興奮。

    陳平:你什麼時候開始寫作這部長篇小說的?

    黑天才:2003年冬天。

    陳平:大概寫了多長時間?

    黑天才:斷斷續續地寫了兩年。

    陳平:在你寫長篇小說的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多嗎?

    黑天才:人物塑造上沒有問題,主要是寫長篇體力跟不上,以及文章的結構不好把握。

    陳平:遇到困難時,你是怎樣挺過來的?有什麼好方法嗎?

    黑天才:不碰它就是最好的方法。

    陳平:你在寫作上的主要追求是什麼?

    黑天才:寫好,寫我自己想寫的小說。

    陳平:你的寫作有什麼目的嗎?

    黑天才:寫好難道不是唯一的目的嗎?

    陳平:在你的作品裡寄托了你美好的願望嗎?

    黑天才:沒有,小說不需要背負那麼沉重的東西。

    陳平: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寫作的?寫作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樣的?

    黑天才:我把寫作看成是最貼近我的東西,寫作會陪伴我的一生。

    二、每個人都有他的自由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作文成績有關係嗎?

    黑天才:沒有關係。

    陳平:你的作文成績怎麼樣?

    黑天才:時高時低。

    陳平:你平時的語文成績高嗎?

    黑天才:小學四年級前挺高,四年級以後就不高了,初中也不高,高中也不高。

    陳平:你覺得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語文成績有關係嗎?

    黑天才:關係不大。

    陳平:學校裡的教育對你的寫作之路有影響嗎?

    黑天才:沒有。

    陳平:你認為學校教育能培養出作家嗎?

    黑天才:可以。

    陳平:很多人說大學只能培養評論家,不能培養出作家,因為寫作主要靠自學、生活閱歷、才氣等個人因素,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黑天才:學校教育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一個人的成長需要各種養料,尤其是創造性的藝術。

    陳平:你對韓寒高中退學和門門科目掛紅燈怎麼看?

    黑天才:每個人都有他的自由。

    陳平:你一般喜歡看哪些書?

    黑天才:小說、遊記、傳記、歷史等。

    陳平:你看過很多文學作品嗎?

    黑天才:並不是謙虛,說實話,我讀的作品不算多。

    陳平:對你影響最大的文學作品是哪一部?

    黑天才:對我具有啟蒙意義的文學作品,現在看來已經不再是好作品了,它只對那時的我產生意義,所以現在談那幾部對我有影響的文學作品意義不大。

    陳平:能介紹一下你讀書的方法和經驗嗎?

    黑天才:我會找安靜的地方讀書,想必大部分人也是這樣做的。我喜歡躺在床上讀書,或是坐在舒服的椅子上讀書,蹲在馬桶上也讀書。經驗談不上,有時候我會準備筆和本子,記下我感興趣的內容。

    陳平:你看過《寫作技巧》或者《文學概論》之類的書籍嗎?

    黑天才:我翻過《文藝概論》,但基本上看不下去。

    陳平:看《文藝概論》對你的寫作有影響嗎?

    黑天才:沒有。

    陳平:可以向大家推薦一些好書嗎?

    黑天才:就說說我最近正在看和剛看完的幾本我喜歡的書吧——《卡拉馬佐夫兄弟》、《征服新西班牙信使》、《策蘭詩集》,《羅馬故事》——沒看完。

    陳平:在你的寫作之路上,讓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麼?

    黑天才:被人理解。

    陳平:作者的經歷對作品有很大的影響,讀者常常能在作品中看到作者的影子,特別是在散文和自傳中,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黑天才:有時候表達是件簡單的事情,當我們需要別人瞭解我們的時候就寫作,所以能看到作者的影子。

    陳平:你的生活和學習經歷是如何影響你的寫作的?

    黑天才:我曾經輟學,輟學對我的寫作沒有影響。在社會上長期的闖蕩經歷對我的寫作具有決定性意義,但若要我說,它是如何影響我的寫作的,我則不知道怎樣作答,我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直接影響寫作的。你可能會由某些事得到靈感,或某些事促使你想表達。我曾在安徽支教一年,那個村裡的人對我很好,他們很善良,這讓我覺得我必須誠實地面對我自己。虛構一切都可以,但不要虛構自己的情感和內心。

    陳平:你的成長環境對你的寫作影響大嗎?

    黑天才:我的成長的環境——湖北黃州,對我的影響很大。我的爸爸媽媽對我寫作以及做其他所有事都全力支持。家庭責任是一個寫作者最大的壓力,這一關過了,基本上就能全身心投入去寫作了。我的許多作品都和我生活過的城市有關。

    陳平:可以簡單談談好奇心和興趣對你的寫作的影響嗎?

    黑天才:對異性的好奇心對於我的寫作的影響是巨大的,但我沒辦法談出來。興趣嘛,人的興趣不能太多,否則會影響一個人的主要精力。為什麼總是要談到影響呢?我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影響一個人。寫作的影響來自自己的全部感知,單獨抽離出來談它沒有意義。

    陳平:男性寫作一般比較理性,而女性寫作一般比較感性和細膩,並且女性作者一般都喜歡寫愛情,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黑天才:只寫愛情的女性大概不能算是作家吧,女性總是關注愛情,而且是膚淺的愛情。很少有一部分人走了出來,成為優秀的作家,其他的都消失了。

    陳平:現在有不少男作家以女性的身份寫作,也有女作家以男性的身份寫作,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黑天才:無所謂。

    陳平:愛情是文學作品中一個永恆的話題,你是如何看待愛情和文學作品的關係的?

    黑天才:愛情是文學作品中永恆的話題,這就是我的看法。

    陳平:你是如何把握愛情和創作的關係的?又是如何在作品中表現愛情的?

    黑天才:愛情和寫作沒有什麼過於直接的關係吧。

    陳平:你對當下大學裡氾濫的閃電戀愛和膚淺的戀愛現象怎麼看?

    黑天才:這是這個時代給人的自由。

    陳平:能描繪一下你心目中的愛情嗎?

    黑天才:不知道,我連愛情是什麼都搞不清楚。

    三、寫作的人和他的作品一樣是藝術品

    陳平:你怎麼看80後?

    黑天才:沒什麼看法,至少十年內沒什麼看法。

    陳平:你怎麼看80後作家?

    黑天才:沒什麼可說的,過十年再談我的同年齡寫作者吧。

    陳平:你對韓寒和他的作品怎麼看?

    黑天才:沒怎麼看過。

    陳平:在80後中,出現了大規模的市場化寫作、青春寫作、自傳體寫作以及模仿寫作,你對這些怎麼看?

    黑天才:每個時代都有市場化寫作,人民需要這個,不但中國,世界各國都是如此。否則,你讓老百姓看什麼呢?

    陳平:你怎麼看當下流行的網絡寫作和博客寫作?

    黑天才:博客寫作和網絡寫作都是寫作的一部分。我只分好的寫作和壞的寫作,形式並不重要。

    陳平:你對80後和80後作家的未來有什麼美好的期待嗎?

    黑天才:這個肯定有,因為每個時代——假如一定要按時代劃分人群的話,都會湧現出一批好的作家。

    陳平:可以簡單談談中國古代的作家和作品嗎?

    黑天才:這個我沒法談,因為我接觸的中國古代作家和作品很少,頂多就看了些古詩詞,而且還沒看多少。我最近在看《閱微草堂筆記》。我喜歡的詞人是辛棄疾和蘇軾。趙佶和秦觀的詞也看過一些。

    陳平:你喜歡的中國近現代作家和作品有哪些?

    黑天才:郁達夫和戴望舒,他們兩人一個是作家,一個是詩人。他們的作品從本質上來講是有些相似的,都有點頹廢的氣質。前者更消極一些,也更自我一些。郁達夫作品中的自怨自艾過多,但這並不影響他成為中國的大作家。郁達夫讓許多人瞭解了進入小說的方式,他的作品甚至影響了很多人的行為方式和內心世界。98年我讀到戴望舒,他是我最早接觸的詩人,他很有詩意。魯迅的小說也挺好,但我不太喜歡他將古代神話改編的那一系列,蠻好看的,不過從當代的文學形式上來講有點滯後,許多人喜歡模仿他,其實並不出彩。

    陳平:可以簡單談談外國的作家和作品嗎?

    黑天才:外國的作家和作品我就不多談了。我喜歡的外國作家挺多,陀思妥耶夫斯基、馬爾克斯、西蒙、卡夫卡,作品我就不說了,你我都知道。至於我為什麼喜歡——因為我需要,所以我喜歡。

    陳平:你對文學、文學作品、作家和文人是如何理解的?

    黑天才:這是名詞解釋題嗎?

    陳平:你認為文學作品和文人最重要的區別是什麼?

    黑天才:寫作的人和他的作品一樣是藝術品。

    陳平:文人相輕在中國是一個比較常見的現象,你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

    黑天才:吵架唄!既然是常見現象,我就沒什麼好說的。

    陳平:中國有著五千年的文明,漢文化有悠久的歷史,中國文化底蘊異常深厚,你認為中國的文化環境為什麼沒能產生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黑天才:白話文寫作的時間太短了。

    陳平:莫言和鐵凝等作家認為,現在的中國沒有文學大師,特別是沒有偉大作家,你怎麼看這個問題?你對中國文學有美好的期待嗎?

    黑天才:如果「對中國文學有沒有美好的期待」等於我對自己的寫作有沒有美好的期待的話,那麼我對自己的寫作有沒有美好的期待呢?有的。

    陳平:用寫作這樣的方式來和朋友、讀者交流,特別是自己的作品被很多人喜愛時,是一種心靈上的享受,是嗎?

    黑天才:是的。作者不是明星,他更多的期待和享受來自寫作。

    陳平:寫作無規律,無定法,無標準,無方向,是嗎?

    黑天才:是。

    陳平:你對90後以及更年輕的文學愛好者有什麼好建議?

    黑天才:我的寄語和王蒙的一樣——多讀,多寫,少玩虛的。

    陳平:你對自己以後的寫作之路,有什麼美好的期待和計劃嗎?

    黑天才:有。

    陳平:你想如何來完成自己的文學夢?會用一生來熱愛文學嗎?會一直堅持寫作到老嗎?

    黑天才:會。我們可以把這個問題的答案記錄下來,將來看看多少人能夠做到。我願意40年後與自己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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