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老爸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對爬著擦地板感興趣,我和老媽也在老爸的一左一右,同時著地,邊爬邊擦起地板來。
老爸開始還比較老實聽話,可誰知道,那完全是假裝的,是想麻痺我和老媽這兩個「敵人」的。
可是,當他剛想費勁地爬起來時,我和老媽卻毫不費勁地又一次把他按在地板上。
我說:「老爸,你是不經常教育我說,勞動光榮嗎?」
老爸氣呼呼地說:「勞動是光榮,可是,這種勞動方式很可恥,要被外人知道了,我哪還有臉見人!」
老媽笑嘻嘻地說:「你就把這種『治病』方式當做咱們的祖傳秘方不就得了!」
老爸一聽,又想往上躥,不幸的是,沒等我和老媽按他,沾了水的地板,就讓他撲通一聲滑倒在地。
老爸跪在地上,氣得向上舉起雙手,無比用力地揮舞著抹布,瘋狂地叫著:「你倆到底想幹什麼?你倆到底想拿我怎麼樣?」
「哈哈哈……」
我和老媽被滑稽的老爸逗笑得口水噴得老遠,在地板上滾成一團。
覺得有失尊嚴的老爸,把抹布往天花板上一扔,乾脆躺在地板上閉目養神。
於是,我和老媽只好乖乖地把他給「請」了起來。
本來,爬著擦地板,又鍛煉四肢,又能打掃衛生,可是,老爸覺得一點也不好玩,於是,上了一次當的他,再也不願意玩了。
我告訴他說:「在地板上爬來爬去的,比搾菜汁和果汁好玩多了。」可是,他卻斬釘截鐵地說:「搾汁是高檔次的玩法,擦地板怎麼能跟搾汁相提並論呢?」
我悄悄地問老媽:「什麼叫『相提並論』呀?」
可是,老媽一點也不為我的好學精神而感動,而是氣呼呼地說:「自己查字典去!」
哼,修理懶蟲不成功,關我什麼事呀!我也轉身而去。
不過,好奇心巨強的我還是去查了字典,原來這是個成語,意思是「把不同的人或事不加區別地放在一起談論或同等地看待」。
4.治他還不是小菜一碟兒
「呱呱,快出來吧!」
我待在廁所裡,隔著毛玻璃門,看到老爸在門外走來走去,硬是裝作沒聽見。
「林呱呱,你快一點,好不好呀?」
老爸在衛生間門外,又提高了嗓音。
我還是不吭聲,打死也不吭聲。
「林呱呱,你到底有完沒完?」
老爸生氣地跺著腳叫道。
我裝作肚子疼的樣子,哼哼唧唧地說:「快了快了,再有一個鐘頭就差不多了。
說完這句話不到半分鐘,就聽見我家的大鐵門吱呀一聲,然後又是光的一聲,再接著就是通通通往樓下跑的急促腳步聲。
我一邊從馬桶上站起來,一邊嘿嘿嘿嘿地樂。
剛一出門,老媽就揪住我,並責罵我說:「呱呱,上個廁所怎麼那麼磨蹭呀?你老爸都堅持不住了。」
我又哈哈哈地樂了起來:「哼,如果他要是再貪睡,我還要讓他嘗嘗衝刺500米的滋味!」
老媽聽我這麼一說,也樂得哈哈哈大笑:「林呱呱,你還真是足智多謀耶!」
我得意地說:「把治超級大懶蟲的任務就交給我吧,我的超級方法多的是!」
一聽這話,老媽卻立即變臉:「悠著點啊,別太過分啊!」
可能老媽覺得自己不如我厲害,就很沒面子吧。不過,我也不在意,畢竟,讓老爸勤快起來,讓老爸肝上的脂肪能盡快「燃燒」掉,受點不公平的待遇也沒什麼。
第二天是個大好的星期天。
老爸依然賴在床上不起來,還指揮著我給他遞點水喝,又讓老媽下樓去買早點,他說,他早就想吃油條跟豆腐腦了。
媽呀,幸虧他懶,如果他勤快了,天天能吃上油條,那肝上的脂肪是不是長得更快更多了!
老媽生氣地說:「想吃自己去買!」
老爸一邊哼哼唧唧地指責老媽的態度,一邊從床上爬起來。
老媽臉上一喜,悄悄地對我說:「看,忍不住了吧?要自己去買了吧?」
我不理她,卻飛快地跑進廁所,迅速把門插上。
果然,我還沒有數到「3」,老爸就穿著拖鞋過來了,又是敲門,又是跺腳的。
哼,不開不開就不開!
「呱呱,我昨天在衛生間裡發現了一隻小老鼠,不知道它現在從洞裡鑽出來沒有。哦,還有那些蟑螂。」
我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還是不理他。
「哎呀,林呱呱,你心愛的跆拳道服上,怎麼被墨染成那樣了呀?」
這些小伎倆,我早領教過了,任他在外面瞎折騰,我就是不吭聲,也不出來。
沒辦法,知道我用意的老爸,只好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那500米外的公廁了。
在老媽的哈哈大笑聲中,我很牛地說:「治他還不是小菜一碟兒!」
這話正好被拎著油條進家門的老爸聽見了。
老爸氣得從這個房間竄到那個房間,又從那個房間竄到這個房間,衝我不停地吹鬍子瞪眼睛。
而我呢,則毫無懼色地迎著他,做鬼臉兒、吐舌頭。
較量的最終結果是,老爸主動找我求和:「林呱呱,你再換種方法折騰我,行不行?」
我就是這個德性,服軟不服硬。一聽老爸要求我,哪有不行之說?我認真地盯著他,等他開口教我用什麼方法來折騰他。
「天天早晨這麼折騰我,非把我折騰出膀胱炎來。」
這道理,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就知道,老媽經常告訴我,說想上廁所,就不要怕老師,趕緊舉手,不要憋出什麼膀胱炎來。
我有點內疚地問:「那你說怎麼折騰吧,我都聽你的。」
老爸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唉,可悲呀可悲,被人整不算,還要主動提供整人的方法。」
我猶猶豫豫地說:「要是你不願動腦子,那我就幫你想想吧,說不定,下一個方法,會讓你衝刺的速度再升級一倍。」
「啊,別……別……還是我……自己想吧。」
沒想到,老爸一點也不領情,那手擺得讓我晃眼,盯著我就像盯著一個小巫婆似的。
老爸可憐巴巴地說:「醫生是讓我勤快點來著,但並不是非要早起床,非要擦地板,非要買早點……」
說到這裡,老爸偷偷往廚房裡瞄了一眼,然後又接著說:「醫生倒建議我每天能走著上班,也可達到治脂肪肝的目的,而且比吃什麼藥都管用。」
「真的?」我問他。
走過來的老媽替老爸回答說:「是真的,但每天起碼要有10千米的運動量。咱家離你爸單位差不多有5千米遠,這就是說,你爸要走著上班,走著下班,才會有效。」
老爸憤怒地盯了老媽一眼,好像要一口把她吞下的樣子。
而我呢,則顧不上救老媽了,我得忙著做數學題,算一算老爸得幾點出門,才能讓他準時走到單位而不遲到。
老媽躲開老爸,又悄悄地提醒我說:「速度慢了,跟個老太太遛彎兒似的沒用。」
我為難地問:「那怎麼辦?」
老媽乾脆地說:「行走的時間定短一些,並且要求他每天步行時,加大四肢活動的力度。」
「怎麼加大?難道手腳都著地,讓他跟四個輪子的奧迪比?」
老媽哈的一聲大笑起來,讓人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
我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這是在討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知不知道?」
老媽痛苦地忍住笑,說:「加大力度就是要甩開膀子,大跨步地走,也就是說,要加大手腳的自由活動度。這樣,人身體上的血液才循環得快,脂肪『燃燒』的速度也才會加快。」
聽老媽這麼一說,我覺得我身上的擔子可真不輕啊。既要按時叫他起床,又要監督他按要求去做。
這一天,我又背著書包,開始暗中監視老爸了。
嘿嘿,算他聰明,知道我上學可以與他同行一段路程。
正當我自鳴得意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米老鼠般的笑聲。
扭頭一看是溫馨。
溫馨伸出的手指頭,往前方指指點點著說:「瞧,前面那個人,穿得西裝革履挺帥的,卻把公文包斜背著,傻不傻呀?」
我生氣地想:「傻什麼傻?你才傻呢,不斜背著能騰出胳膊來甩嗎?」
剛想換個話題,緊跟上來的霍傑,卻粗野地笑了起來,他說:「你們看呀,前面那個人怎麼那樣走路呀?大馬路上,旁若無人地甩大臂彎,邁大跨步……」
他一邊學一邊笑,溫馨也細聲細氣地笑了起來,說:「一看就知道,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大腦受過嚴重刺激……」
我還沒來得及擺出跆拳道的姿勢踢他們兩腳,背著大書包的果青,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問我:「林呱呱,林叔叔怎麼了?這幾天,我都碰到他好幾次了,為什麼他老是那樣走路呀?是不是他覺得那樣很酷呀……」
果青的話還沒說完,溫馨、霍傑立即對我做個鬼臉,嚇得趕緊向前跑去,那速度比野兔子的還快。
而可憐的果青,卻被我結結實實地踹了一腳。
嗨,這也沒什麼好說的,怪就怪在他多嘴多舌上。
5.求求你放我一馬
好不容易把心思用在做作業上,電話鈴卻玩命地叫起來。
我剛一拿起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就急急地響起:「喂,是繁星嗎?」
我沒好氣地說:「是繁星她女兒!」
對方「哦」了一聲,趕緊又對我說:「呱呱呀,我是姥爺,你媽回來了嗎?快讓她接電話。」
一聽是姥爺,我才裝出傷心的樣子埋怨道:「姥爺,你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的聲音有我媽的那麼老嗎?」
正常情況下,姥爺應該把我哄得開心大笑才對,可是,電話那頭,卻傳來非常著急的聲音:「乖啊,快點,叫你媽去,我有急事找她……」
一聽有急事,我趕緊對姥爺說:「等一會兒啊,我給叫去。」
不顧我在旁邊又擠眉弄眼,又打手勢,老媽接完電話,硬是把電話掛上了。
老媽對我說:「呱呱,你姥姥生病住院了,我等會就打車去醫院。可能這幾天,我都要住在你姥姥家裡了,姥姥家離我單位近,又離醫院近……」
看著老媽泛紅的眼圈兒,我也快急哭了:「姥姥病了?我也要去看她!」
老媽說:「等星期天,你爸再帶著你去吧。」
天啊,今天才星期一呀。
老媽給下班回來的老爸交代完後,就帶上幾件換洗衣服要走了。
「走吧,走吧,別擠公車了,打個車快些。」老爸也不停地催老媽。
老媽提著包,走到門口,又把嘴張了張,到底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老爸往外推著她說:「你放心,我保證讓呱呱有吃有喝有穿有睡有學的!」
老媽這才一咬牙一跺腳,咚咚咚地下樓了。
可是,老媽一走,老爸就像換了個人,好像他接手了一件多麼重要的任務似的。
只見他緊鎖眉頭,滿臉嚴肅,背著雙手,從大臥室踱到客廳,從客廳踱到衛生間,又從衛生間踱到書房,就這麼來回不停地踱著。
「老爸,求求你了,別在家裡轉來轉去了,我的腦袋都快被你轉暈了。」
老爸終於在我面前停了下來,他彎下腰,對我說:「林呱呱,去把你的襪子洗乾淨了,順便把我泡在盆裡的襪子也給收拾了!」
嘁!好逗耶!剛才的豪言壯語好像被收回了,剛才的信誓旦旦好像不算數了!
我質問他:「不是你對我媽說,保證讓我有吃有喝有穿有睡有學的嗎?」
老爸說:「對呀,你洗乾淨了,我保證你有穿的。」
我氣呼呼地向自己房間跑去,不理他。
沒想到,無趣的老爸卻不辭勞苦,追了過來。
「呱呱,我可告訴你,不愛勞動的孩子,可不是什麼好孩子!」
我頂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孩子!」
老爸趕緊說:「既然知道自己的缺點,那就趕緊改啊,改了照樣是個好孩子!」
嘁!跟我爸這種人交流真沒勁,連我委婉拒絕他的好意都聽不出來!
老爸學著我平時的樣子,抓了半天頭皮後,對我說:「要不這樣吧,你洗自己的襪子,洗一雙,我就獎勵一元錢;洗我的一雙襪子,我就獎勵三元錢,行嗎?」
一聽有錢,我心中暗喜,但我還是補充了一句:「那就一共給五元錢吧。」
老爸費了半天心思,才痛下決心說:「好吧!」
可是過了兩天,我就不幹了。
為什麼?不缺錢了唄。前兩天,為了掙錢,我把所有的髒襪子全洗了,而且又搜出來好多乾淨的襪子,也都洗了,掙的錢足夠我花上一陣子。
於是,我就向老爸辭了這份工作。
星期四晚飯後,老爸又開始在家裡踱來踱去,好像又在思考一個什麼重大問題。
在我的又一次請求下,老爸終於停了下來,對我說:「林呱呱,我們現在要召開一個緊急家庭會議。」
新鮮!
「要不要老媽火速趕回?」
老爸大手一揮,說:「不要了!」
於是,我趕緊把老爸讓到沙發上坐下,替他倒好茶,又翻出一個新的小本、一支筆,遞到他的手上。
等我搬個小板凳,規規矩矩地坐到他面前時,他卻把本和筆還給我,得意地說:「內容我都寫好了,花了我整整兩個半天的時間呢。」
說完,老爸就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紙來,雖然疊得規規矩矩,但被揉得皺皺巴巴。
老爸小心翼翼地展開,抑揚頓挫地讀道:「我講話的題目是「滿繁星女士外出期間家庭生活暫行規定」,每天早晨,6:20,全體必須起床;每天晚上,小孩子在9:30必須熄燈睡覺;自己的襪子和內衣必須自己洗,如果子女願為父母洗,那是在獻孝心,必須大力提倡;下班回來,留守家長及時準備好晚餐,小孩子不許挑食;放學回來,小孩子必須先完成作業再看電視……」
我不高興地嘟囔道:「傻瓜都知道,這些條條款款不都是針對我的嗎?」
老爸拍拍我的腦瓜說:「都上四年級了,各方面都要成熟起來,尤其是一個女孩子,好吃懶做可不行。給你提點要求,是想等你媽回來,給她一個驚喜,讓她看到一個懂事的、勤勞能幹的女兒……」
天啊,如果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想不懂事,想不勤勞能幹都難上加難!
沮喪的我,滿屋子追著老爸說:「我再也不想用什麼超級辦法來修理你這個超級懶蟲了。求求你,你也放我一馬,不要再修理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