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梭在寫出自傳《懺悔錄》之前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給人做過苦工,遭受過迫害,寫過書稿等等,50歲以後的他處境也不是很好。大理院下令焚燒他的著作,他被當做瘋子和野蠻人遭到緊追不捨的迫害,從此開始了逃亡生活。不久之後,他逃到瑞十,在那裡他的書也被焚燒了。再後來,他逃到普魯士的屬地莫蒂埃,教會立刻宣佈他是上帝的敵人。他沒有辦法,又流亡到聖彼得島。這時,兒乎整個歐洲都把他當做了邪惡的化身,一個品行惡劣的小人。眼見自己被人抹得漆黑,將要成為一個千古罪人了,他感覺自己必須認真地反思自己,究竟是像眾人口裡說的那樣是一個惡人,還是被人陷害或者誤解了。
在那個小島上,盧梭開始了深刻閱讀自己的過程。沒有人陪他說話,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發時間,更沒有書看。於是,他就把自己的一生當做一本書,從頭開始一頁一頁地閱讀,然後把自己閱讀的過程完整地記錄下來。世人因此有幸讀到了這部偉大的巨著——《懺悔錄》,盧梭也正是因為這本書而獲得了在世界文學殿堂里長久地受人景仰的崇高地位。
聖彼得島的生活是苦澀的,因為沒有人可以陪伴;聖彼得島的生活是孤寂的,因為沒有朋友可以相隨;聖彼得島的生活是寂寞的,因為只有盧梭一個人。但就是這樣的寂寞生活才讓盧梭有了更多的時間來閱讀自己,認識自己,從而修煉自己。
和盧梭一樣在寂寞裡閱讀自己的還有孔子。孔子生於中國最動盪的時期,國家四分五裂,各地諸侯據地而爭,常年戰亂四起,民不聊生,老百姓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這時的孔子帶著他的一腔熱血和滿腹理論去遊說,說與君王,希望可以使百姓免於生靈塗炭的生活。
孔子自20多歲起就想走仕途之路,所以對天下大事非常關注,對治理國家的各種問題進行思考,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到了30歲的時候,已經小有名氣。他遊走於各個諸侯國家,希望他的政治抱負能夠得到重用,但是現實令他失望了。他的理想破滅了,因為沒有人接受他的思想,沒有國家願意去實現他的理想。所以遊說失敗的孔子是寂寞的,寂寞的孔子想到的是重新審視自己。在沒有人承認自己的歲月裡,孔子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更專心地致力於儒學教育,先是打破貴族教育制度,開辦私學,後編纂《春秋》,修訂「五經」,為中國的文化事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孔子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這些都是寂寞裡的孔子的功勞,是他教學相長的結果。學識得不到重視的孔子在寂寞裡閱讀自己,把自己的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後代,時至今日,《論語》依舊閃耀著光芒。
寂寞是夜深人靜裡美艷妖嬈的妖怪,能為書生送去糧食也能汲取人類的精華;寂寞是春天裡的第一聲驚雷,能喚醒萬物也能帶來暴雨;寂寞是綻放於夜空的煙花,能帶來瞬間的美麗也能給人以無限的感傷。繁華過後的寂寞是冷清,耀眼過後的寂寞是孤寂,自我的寂寞之後是閱讀。在寂寞裡與寂寞閱讀能汲取寂寞的精華,在寂寞裡與寂寞溝通能開闊心境,在寂寞裡與寂寞凝視能增長見識。在寂寞裡不寂寞地自我閱讀可以提升人的修養。
寂寞是炎熱夏天裡的一股清泉,清涼而不冰冷;寂寞是中藥爐下的那絲文火,溫和而不急躁;寂寞是清晨的那道曙光,迷人而不刺眼。寂寞是自我檢驗的試金石,在寂寞裡自我閱讀是修身養性的自我陶冶之道。
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
自我表現應該說是人類的天性。在現代社會中,每個人都渴望在競爭中脫穎而出,充分展示個人風采。這也是適應激烈挑戰的必然選擇。但是,當我們展現自我才華的時候,要注意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場合的表現要恰如其分。不分場合、情境的高調表現自己會產生一種壓力,引起別人的反感。從而使自己的人際關係產生危機,甚至會和許多機會擦肩而過,使本來應該輝煌的人生之路變得暗淡無光,反而和表現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唐代著名的詩人和詞人溫庭筠,從小就文采出眾,才思敏捷。每次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別人對那些試題都要苦思很久,可他卻能在頃刻之間完成。據說,他只要把手交叉八次,就能做出一篇八韻的賦來。所以,當時的人都叫他「溫八叉」。按說,溫庭筠有這樣的才華,早就應該金榜題名,青雲直上了。可他屢次參加進士考試,卻始終沒有中第。
原來,溫庭筠有一個習慣。由於他富有才華,所以在考場上早早就答完了考卷。剩下的時間,他不肯閒著,就開始幫助起左鄰右舍的考生來,替他們把卷子一一做完。那些考生自然對他感恩戴德,但卻引起了主考官的不滿,多次將他黜落。後來,他這個名聲越傳越遠,弄得人人皆知。主考官就命令他必須坐到自己跟前來,親自看著他。溫庭筠對此不滿,還大鬧了一場。可即使這般嚴防,溫庭筠還是暗中幫了八個考生的忙,自然,他自己又是名落孫山了。考了十幾次還沒有中第的溫庭筠漸漸對科舉考試失去了希望。
他投到丞相令狐綯的門下去做幕客,替丞相代筆寫些公文、詩詞。令狐綯很看重他的才學,給他的待遇也十分優厚。但溫庭筠卻恃才自傲,對這位丞相特別看不起。有一次,皇帝賦詩,其中一句有「金步搖」,令大臣們作對。令狐綯對不出來,就去問溫庭筠。溫庭筠告訴他可對「玉條脫」。令狐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溫庭筠就說「玉條脫」的典故來源於《南華經》,並不是什麼生僻的書。丞相在公務之暇,也應該多看點書才是。言下之意,就是譏諷令狐綯不讀書。令狐綯十分不高興。又因為皇帝喜歡歌《菩薩蠻》,令狐綯就讓溫庭筠為自己代填了十幾首進獻給皇帝,還特別囑咐溫庭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洩露出去。可溫庭筠卻將此事大肆宣揚,使得盡人皆知。令狐綯就對他更加不滿了。
溫庭筠對令狐綯的為人頗為鄙視,還經常做詩譏諷他。令狐綯作了宰相,因為自己這個姓氏比較少見,族屬不多。所以一旦有族人投奔,都悉心接待,盡力幫助,有很多人都趕來找他。甚至於有姓胡的人也冒姓令狐。溫庭筠諷刺道:「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胡悉帶令。」他還看不起令狐綯的不學無術,說他是「中書省內坐將軍」,雖為宰相卻像馬上的武夫一樣粗鄙。令狐綯得知這些事情,就更加恨他了,後來溫庭筠又想參加科舉考試,令狐綯奏稱他有才無行,不應該讓他中舉。就這樣,溫庭筠終身與科舉及第無緣。
溫庭筠喜歡表現自己,因此得罪了主考官,得罪了宰相,還覺得不夠,又把皇帝也得罪了。唐宣宗喜歡微服出行,一次正好在旅館碰到了溫庭筠。溫庭筠不知道他是當今天子,言語中對他很不客氣。皇帝認為他才學雖優卻德行有虧,把他貶到一個偏僻小縣去作了縣尉。
溫庭筠一直當著各式各樣小得不能再小的官,窮困潦倒。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而犯夜,被巡邏的兵丁抓住,打了他幾個耳光,連牙齒也打折了。那裡的長官正好是令狐綯,溫庭筠便將此事上訴於他,可令狐綯卻記著當年的舊恨,並未處置無禮的兵丁,卻因此大肆宣揚溫庭筠的人品是如何糟糕,後來這些關於他人品的差勁的話傳到了京城長安,溫庭筠不得不親自到長安,在公卿間廣為致書,申說原委,為己辯白冤屈。這個時候,他對於自己過去恃才凌人的作法感到後悔,寫詩有「因知此恨人多積,悔讀《南華》第二篇」之句。可是這種悔悟並沒有使他吸取教訓。
後來,他做了國子監考試的主考官,又忍不住自我表現了一回。按照一般規矩,國子監考試的等第都是由主考官而定,並無公示的必要。溫庭筠可能是飽受科舉不第之苦,又對自己的眼光特別有自信,於是別出心裁,將所選中的三十篇文章一律張榜公開,表示自己的公平。他覺得自己的眼光很高,態度公正。所以並不害怕「群眾監督」。可他選中的文章中有很多都是指斥時政的,溫庭筠還給了這些文章很高的評語,不免讓那些權貴們心中不滿。後來,丞相楊收乾脆找了個理由,把他貶到外地,溫庭筠鬱鬱不快,還沒有到貶所就因病去世了。
像溫庭筠這樣才華橫溢之人,本來是應該有一番大作為的。可是,他卻不懂得低調做人,太喜歡表現自己的才華,甚至不分場合,不分對象。所以,他的才華不但沒有成為成功的助力,反而卻處處招惹是非,使他喪失了很多本來應該把握的機會,潦倒終身。可以說,他的仕途進取之路是被他自己親手斷送的。
因此,那些有著滿腹才華的成功者,懂得低調處事的重要性,往往不會恃才自傲,反而表現得平易謙遜,這才是有著真正的大智慧。「空心的谷穗高傲地舉頭向天,而充實的谷穗則低頭向著大地」,就說明了這個道理。
大巧若拙是一種處世智慧
智者為人,心平氣和,寵辱不驚。智者處事,含而不露,隱而不顯,看透而不說透,知根而不亮底。其實,他們用的是心功。
人的資質各種各樣,有聰明人和糊塗人,而同是聰明人,又有大聰明和小聰明之分,同是糊塗人,則又有真糊塗和假糊塗之分。蘇軾《賀歐陽少師致仕啟》中有這樣一句名言:「大勇若怯,大智若愚」。真正的大智大勇未必要大肆張揚,賣弄聰明,不是徒有其表而要看實力。具有大智慧的人,看起來反倒如同糊塗人,其實不是真糊塗而是假糊塗,這就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的人給人的印象是:寬厚敦和,平易近人,不露鋒芒,甚至有點木訥和傻氣。其實在若愚」的背後,隱含的是真正的大智慧大聰明。
魏晉時期的王湛,是一個很懂得隱藏自己的人。他平時不言不語,從不表現自己,別人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他也從不去計較,因此很多人都輕視他,認為他是個大傻瓜,連他的侄子王濟也瞧不起他。
吃飯的時候,明明桌子上有許多好菜,可是王濟一點都不客氣,好魚好肉都不讓這位叔叔吃。王湛一點都不生氣,叫王濟給他點蔬菜吃,可王濟又當著他的面把蔬菜也吃光了,要是平常人早就發怒了,可是王湛還是不言不語,臉上沒有一點生氣的表情。
有一天,王濟偶然到叔叔的房間裡,見到王湛的床頭有一本《周易》,這是一本很古老又很晦澀的書,一般人是很難讀懂的。在王濟眼裡,這位「傻」叔叔怎麼可能讀得懂這樣一部書呢?肯定是放在那裡做做樣子。於是就問王湛:「叔叔把這本書放在床頭幹什麼呢?」王湛回答:「閒暇無事的時候,坐在床頭隨便翻翻。」
王濟心裡非常疑惑,便故意請王湛給他說說書中的一些內容。王湛分析其中深奧的道理,居然深入淺出,非常中肯,講得精煉而趣味橫生,有些地方恐怕連當時最有名的學者都比不上。
王濟從來沒有聽到這樣精妙的講解,心中暗暗吃驚,於是留在叔叔的住處向他請教,接連好幾天都不願回去。經過接觸和瞭解,他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知識和學識跟這個「傻」叔叔相比,簡直差了一大截。他慚愧地歎息道:「我們家裡有這樣一位博學的人,可我這麼多年來卻一點都不知道,真是一個大過錯啊。」幾天後,他要回家了,王湛又非常客氣地送他到大門口。
後來又發生幾件事情,讓王濟對這位叔叔更加刮目相看。王濟有一匹性子很烈的馬,特別難騎,就問王湛:「叔叔愛好騎馬嗎?」王湛說:「還有點愛好。」說著一下子就跨上這匹烈馬,姿態悠閒輕巧,速度快慢自如,連最善騎馬的人也無法超越他。王濟又一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