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門之後行人逐漸稀少,偶有扛著鋤頭的農夫在阡陌小路上忙活,錯落在山坳裡房子冒出一股股炊煙。遠離了城內的喧囂,整個世界變的安靜祥和,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周河踩在青草路上,心境陡然變得極為寧和,似乎在這如水墨畫中的情境中,體會到一種萬物噴薄的境界。這種感覺奇妙至極,周圍所有生物都通過他的觸覺回饋在他腦海中。
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唯有在飛昇的時候才擁有,他靜靜的體會著,似乎忘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眼見著周河越走越遠,隱隱有朝著那些山峰進軍的趨勢,商月忍不住問出聲裡,她可不覺得那些山峰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望山跑死馬,那路途想必是極遠的,她有點打退堂鼓。
周河一驚,便從那種奇妙的境界裡脫出神來,不禁皺眉,凝神再去體會時,卻發現再也不能進入到那種奇妙的感覺裡了。不禁悠然歎了口氣,修道之路何其遠也,自己雖然有前世的經歷,卻被身體所限制,真是讓人苦惱之極。
好在他天性灑脫,索性放開不去管它,回過頭看見商月,不禁笑道:「你真是沒有什麼耐心,翻過那座高峰就到了。」
商月順著他的指頭望去,眼見那山還在遠方,不禁苦著臉埋怨道:「這麼遠的路,等走到天色也晚啦。」
周河想想也是,抓住她的手臂,在商月驚呼聲中凌空飛起,在附近的小山上輕點。四周的景致快速的退後,晨風吹起發跡,似要乘風而去。田地裡的農人瞧見,紛紛驚呼相望。
周河實力已經在兩星底,很快就要突破三星的大關。對於這種經驗他是在熟悉不過,最快的方法就是盡快耗盡自己的真元。在重新聚集,如此周而復返,在這種過程中週身的真元便會突破兩星的境界。
是以對這種浪費真元行為絲毫不以為意,商月才一星的實力,就算耗盡真元依然不能做到凌空飛行。起初的驚呼聲很快變為興奮,在周河的身邊大喊大叫,宛如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兒。
飛過了幾座山峰,距離目的地也就變的近了。商月小臉兒在風中激動的通紅,不住的催促周河再快點再快點。周河斜了她一眼,不懷好意的笑道:「你這手保養的真好。」
商月這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中,下意識的想要抽出來,不料周河得意道:「要放開嗎?放開你可就摔下去了。」
低頭往下看了看,商月嚇的直閉眼,鼻子裡哼哼幾聲也就由的他了。周河不知道的是,在他眼光看向別處的時候,商月正在悄悄的打量著他,幾根紅霞爬上了耳根,這種奇妙的感覺給她很大的衝擊。
飛行了大半個時辰,周河才帶著她走到目的地。這座高峰是附近最雄偉的一座了,如果其他的山峰是劍客用的細劍,那這座山峰就是騎士用的巨劍。山頂上雲霧繚繞,山下偏偏綠色,讓人舒暢之極。
如此美景之下,商月也收起了幾分刁蠻氣息,只為這大自然的美麗驚歎不已。周河伸出手觸摸那一片淡淡的雲霧,一種浩蕩的感覺侵襲他的身體,彷彿蒼天的巨手正撫在他的額頭,一股雄偉浩蕩的氣息從天靈處湧向他的腦海。
周河忽然跪了下來,俯視著蔚藍的天空,這一刻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自己。就像出生時候的那般純淨無暇,蒼茫的大地,浩蕩無盡的虛空讓他真實的感覺到了心中的「我。」
商月正欲開口,瞧見周河臉上莊重肅穆的神色,很識相的閉上嘴。這種肅穆的感覺也同樣影響了她的心境,使人不忍心打擾這份莊重。
過了良久,周河才心中的「我」裡走了出來,微微一笑。商月驚訝的發現,這個時候的周河與以往的壞笑不同,這笑容裡甚至帶著一種聖潔的氣息。
「看,這裡就是我說的好玩的地方。」
周河指著周圍的霧氣,說道。
「不就是山頂嘛?這又什麼好玩的。」商月不屑的撇撇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想要和周河唱反調。這其中顯然帶著一絲少女的情感,不過這是她打死也不肯承認的。
周河露出一副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又道:「來,把手給我。」商月難得的沒有拒絕,反正握也握了,商月如此安慰自己。卻不肯承認自己是迷戀上了周河大手給他的溫暖感覺。
周河握住她的手,一股股的真元由手掌處傳到商月的體內,同時指著那片虛空說道;「集中精神,去看山下。」
商月驚奇的發現,在那些真元的運用下,原本被霧氣阻隔的視線彷彿一下子全被解禁了。她首先看到了山腳下的山谷,河流,在如此高遠的地方看去,那些河流山谷如同手臂般大校然後她看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格子,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格子,而是她們的落腳地雲城。城市裡的房屋在此刻看去,帶著一種奇妙的規律,而這種規律中又極具美感。
商月彷彿看到一件新奇的玩具,而這件玩具卻是以山河以城市為基礎的,怎麼不另她欣喜不已。她忍不住的笑著,周河沒有說話,依然源源不斷的輸送著真元。
商月拉著他的手在峰頂上不斷的走動,打量著四方的景致,時而驚奇的喊叫,時而無聲的笑容。宛如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女孩一般,蹦蹦跳跳的好不暢快。
直到周河的真元耗盡了之後,霧氣重新遮擋了她的視線,商月有些不滿的說道:「怎麼就沒啦。」
周河暗道你當我真元用之不完啊,不過他卻沒有說出來,笑著說道:「這四方咱們也都看完了,換個地方再看。」
商月有些不明所以,周河拉著她的手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示意她躺下來,商月瞪大了雙眼,驚奇中帶著畏懼,結舌道:「你想幹嘛?」
周河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有些好笑道:「你小小丫頭,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吶。」
商月臉色頓時紅了起來,嘴上卻是不饒人,依著周河躺在草地上。蒼穹之上的白雲一片片的漂浮在空中,宛如一團團的棉花一般,空靈美麗,給人一種純淨無暇的感覺。
「這有什麼?」
隨著這一聲疑問,周河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體內的真元正在飛速的修煉,口中卻是淡淡的說道:「不要問,看那些白雲,像什麼?」
也許是不經意也許是有意,兩人的雙手依然保持握緊的姿勢,商月也沒有想要分開。在此刻,這個刁蠻任性的女人也變的乖巧了起來,周河說完之後她便瞪大了美麗眼睛望著那些白雲。
許久之後,才發出了她的聲音。
「哇,這片雲好像小狗。」
「那個像獅子。」
隨著商月宛如新大陸般叫聲,周河嘴角也露出一絲微笑,這些白雲天天都能看到,但很少有人去在意他們。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這些白雲讓人陷在了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裡,隨著你的念頭變幻著它的形狀。
他腦海裡也湧現了第一次見到祖師的情景,當時他作為天才弟子,得以去拜見靜修的祖師。在他們的門派,能見到祖師一次,已經是極大的榮耀了。周河見到祖師之後,祖師問他。
「你要說什麼?」
周河答:「我想變的更強。」
祖師看了他一眼,道:「情不問因果,緣注定生死。何必執著。」
周河坦然道:「在劫難逃。」
祖師笑了,又道:「去最高的山頂上看雲。」
周河還想再問,祖師卻悠然閉目,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周河帶著滿腹疑問在中原最高的峰頂上看雲。一連看了一個月之後才發現它們的變化,這才明白,萬物皆為幻象。
縱然如此,他還是放不下明月。
明月明月,何處追明月?
身邊的商月還在不停的叫喚,周河體內的真元卻早已重新佈滿了。力量重新在他的體內奔騰,讓他苦惱的時候,明明好幾次都快衝破了桎梏,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