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夢擁有的性意義是毫無疑問的。那絲巾表示著對一位相當熟知的同性戀者的模仿,夢者根本就沒有性交過,在真實生活中也從來沒有想要和男性性交,因此他想象的性交是來源於他青春期經常會有的手淫。
在我看來,凡是有牙齒刺激的典型夢的變體(如牙齒被某人拔掉等)都可能作出同樣的解釋。可我們感到迷惑的是,為什麼“牙齒刺激”擁有這種意義呢?我想指出,對性的壓制經常是由身體上部轉變到身體下部的。因此,歇斯底裡症患者各種症狀應該表現在性器官的情感與意願,都在他被反對的部位表現出來(如果不表現在恰當的性構造上)。我們有一個例子,在潛意識的象征中,性器官是用面孔來象征的。在語言上,屁股與臉頰是相似的,而陰唇與嘴唇相似,把鼻子和陰唇相比也是常見的,而且因為二者都有長毛而更相仿。只有牙齒沒有相似的類比,可正因為是這種相似與不相似的組合,牙齒很適合用來做受到性壓抑的壓力表現的媒介。
可我不能假裝說有牙齒刺激的夢都是手淫的夢,即便我對這種解釋毫無疑問,我已經盡我所知的予以解釋,余下不能解決的也只好不提。可我總要引述另一個語義學上相平行的用途。在我們自己的世界中,手淫的行為被模糊地形容為“sicheinenausreissen”或者是“sicheinenherunterreissen”(字面的意思是“拉自己出來”、“作賤自己”)。我不知道這名詞來自什麼地方,其想象的基礎是什麼,可“牙齒”和第一句話很配。
根據一般人的信念,夢見牙齒脫落或者是拔掉是說明親戚的死亡,可從精神分析的觀點來看,這種說法只有在開玩笑的條件下才能成立(前面已說過)。只是這裡我想援引蘭克所提供的一個牙齒刺激的夢:
我的一位同事,一直以來就對夢的解釋有著濃厚的興趣,他寄給我這個來源於牙齒刺激的夢。
不久前,我夢見自己在牙科診所內,牙醫正在用牙鑽鑽著我下排的一顆壞牙。他工作了許久,結果把牙齒弄壞了。之後他拿起一把鉗子,毫不費力就把它拔了出來——這使我嚇了一跳,他讓我不用擔心,因為他真正治療的並不是牙齒本身。他把牙齒擱在桌上,它馬上分離成幾層(對我來說,這似乎是上排的門牙)。我從做手術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好奇地走近它,並問了很多我感興趣的醫學問題。牙醫一邊把我白得出奇的牙齒各層分開,並用某種器具把它搗碎,一邊回答說,這和青春期有關,因為只有在青春期之前,牙齒才這麼容易掉下來,如果是女性的話,在生下孩子後會這樣。
之後我就察覺到(我相信那個時候我是處在半睡狀態下)自己在遺精,但是卻不能很清楚地知道這和夢的哪個部分有關,不過似乎在牙齒拔出來之前就已經發生了。
之後我夢見的東西不再記得了,僅僅記得結尾是這樣的。我把帽子和大衣遺留在某個地方(可能是在牙醫的衣帽室裡)希望有人能拿來給我,而我那個時候只穿著外套,正要追趕一輛已經開了的火車,我在最後時刻跳上了最後那節車廂。那個時候已經有很多人站在裡面,我沒辦法擠入車廂內,只好忍受這不舒服的旅行。不久終於有機會擺脫了,我們的列車要進入隧道時,迎著我開來兩列火車,看起來它們似乎是個隧道。從之間的一列車廂的窗子望出去,我似乎覺得自己是在車子外面。
前一天的體驗與思緒提供了解釋這個夢所需的資料。
(1)實際上我最近到過牙科部門治療,而在做夢的時候,下巴的虎牙一直在痛,就是夢中牙醫磨鑽的那一顆,他對這顆牙齒的處理又比我想象得要久一點。在做夢的那天早晨,我再一次因為牙疼到牙醫那裡,他對我說可能還要拔掉下面的另一顆牙,因為痛感可能是來自於此。那是一顆智齒,當時我問了一個有關他的醫德問題。
(2)就在同一天下午,我因為牙疼引發的壞脾氣向一位女士致歉,而她卻告訴我她害怕把她的那一個牙根拔出來(其牙冠已經完全報廢了)。她覺得拔掉眼牙(上顎犬齒)是很疼和危險的事,即便一位熟人曾經告訴她把上排的牙齒拔掉是很簡單的。她的壞牙恰好是在上排。這位熟人又告訴她說,曾經有一次在局部麻醉之下他被拔錯了一顆牙。這又增加了她對拔牙的擔心。之後她又問我拔的牙是臼齒還是犬齒和我對它們的了解,我告訴她這些看法是迷信的,即便與此同時也強調了某些大家所接受的事實,之後她向我提起一個很古老但是又流傳很廣的傳說——如果孕婦牙疼的話,那麼她將會生一個男孩。
(3)這種說法引起了我的興趣,因為這關系到我在《夢的解析》中所提及的“牙齒刺激的夢是手淫的代替”,可是這位女士說民間的傳說中牙齒和男性性器官(或男孩)是有聯系的。當天晚上我就翻到(夢的解釋的有關的部分。我發現下面這些論點和前述兩件事同樣對我的夢具有影響。我對“牙齒”刺激的夢的看法是:“在男人之間,這些夢的原因都是由青春期手淫的欲望而來的。”而且“各種有牙齒刺激的夢的變體(如牙齒被某人拔掉等)都能作同樣的解釋。可我們感到迷惑的是,為什麼‘牙齒刺激’會具有這種意義呢?對於這一點,我想強調對性的壓制通常是利用身體上部轉換到身體下部的(在這個夢中,卻由下巴轉到上顎)。
因此歇斯底裡症病患者各種本來應該表現在性器官上的情感卻在別的不被反對的身體部位體現出來。”以及“可我仍要引用另一個語義學上相平行的用途,在我們國家,手淫的行為模糊地被形容為‘sicheinenausreissen’或者是‘sicheinenherunterreissen(拔出來,拔出來)’。”在年輕時,我就明白這種表達就是指手淫,有經驗的夢解釋者將會很容易地找到在此夢中潛隱著的幼兒時期的資料。另外夢中的牙齒如此容易地被拔出來,後來變為上排的門牙,使我記起孩童時的一件往事,我自己把松動的上排門牙拔掉,很容易而且不疼痛。這件事(我仍然很清晰記得它的情節)剛好發生在首次有意識地對手淫進行了試驗之後(這是一個類似於銀幕的記憶)。
我所援引的榮格的話“發生在女性的牙齒刺激的夢具有‘生產的夢’的意義”,與一般人所相信的孕婦牙疼的意義使得此夢中有關(青春期)男女病例不同的決定因素。這又使我想起了前一次從牙科診所回來後所做的夢。那次我夢見剛剛嵌上的金牙冠掉了出來,這使我大為憤怒。因為,我已花了大筆的錢,而且這筆錢還沒有彌補過來。可現在我已經能了解這個夢的意義了,這是承認了手淫在物質上超越了對愛的承認:因為後者,從經濟的觀點來看,其實是比不上前者的;而我堅信這位女士關於懷孕婦女牙疼的意義又重新喚起我的這些思想。
我想這位同事的解釋是極富有啟迪性的,事實上沒有什麼可以反對的,我沒有什麼要補充,除了對第二部分的夢所可能暗含的意義以外。這部分內容似乎表現出夢者由自慰到正常性交的轉變,很明顯是經過了極大的困難(如火車進出的隧道)及後者的危險性(如懷孕和外衣)。
此外,從理論上說這個夢例讓我感興趣的有兩點:第一,它提供了贊同我的觀點的證據——夢中發生的遺精伴隨著拔掉牙齒的舉動。無論遺精以何種形式呈現,我們都應該把它當做是一種不需要用手機械刺激的手淫式的滿足。另外,此夢中伴隨著遺精的滿足並沒有任何對象,而經常是應該有對象的,即便是幻想式的。因此它完全是自我享樂的或者最多也是輕微的同性戀。
第二點要強調的是,可能有人會這樣駁斥說,這個夢例並不能說明弗洛伊德的觀點,因為前一天發生的事足夠使人了解這個夢了。那麼,夢見牙科醫師和某女士談話,我們閱讀的《夢的解析》就能很清晰地解釋他為什麼會做這個夢,特別是他的睡眠受牙疼的迷惑。如果需要,我們也可以這樣解釋,這個夢是怎樣處置了那打擾他睡眠的牙疼——使用那減除牙疼的想法,和將夢者所恐懼的疼痛感沉溺於本身的欲望內,可即便是很不嚴格,我們也不應該對此太認真。單憑讀了弗洛伊德的解釋,夢者就可以把拔牙齒和手淫連在一起了,又或是可以把那個聯系實行——除非這個想法長久以來就存在的,而且夢者自己也承認這點,在這句話中,這個聯系不僅通過與該女士的談話而復蘇,而且也和他下面所報告的事件有關,因為在讀《夢的解析》的時候,他很不情願相信(其理由是可以理解的)這種牙齒刺激的夢的意義,而且想要知道這種意義是否能應用到所有的這種夢上,此夢確認了這點(最起碼對他來說),並說明了他為什麼會去懷疑這個觀點,此夢也是一種願望的實現,讓自己相信弗氏觀點的正確性和可適用的范圍。
第二類經常會有的夢,包含那些夢者飛行或浮在空中、跌落、游泳等。這種類型的夢又有什麼意義呢?只給出一般性的回答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下面我們將看到,它們在每個夢例裡都是不同的,只有它們那些未經處理的感知材料才是由同一個來源而得的。
精神分析的材料使我判斷這種夢就是再現孩童時期的印象,它們和“動作”的游戲緊密相關,即那些很能吸引孩童的游戲,沒有任何一位叔叔不會把孩子架在伸展的雙肩上,在屋內迅速走動(顯示如何飛),或者是讓孩子騎在他的膝蓋上而突然伸直腳,或者把孩子高舉過頭之後假裝讓他落下。孩子們很喜愛這種活動,不斷要求重來一遍,特別是一些動作會帶來一些害怕與目眩的刺激。很多年後,他們就會在夢中重復這些感覺;不過在夢中他們省掉了支持的手,因此他們就好像是浮著或跌落,而沒有絲毫的支持。孩童喜愛蕩秋千及蹺蹺板是每個人都了解的;就在他們看到馬戲班子裡的雜技表演時,這種記憶又復活了。男孩子們歇斯底裡的發作有的時候使得這種玩樂重演,擁有復雜動作的技巧,這種動作的游戲即便本身是無邪的,可卻經常引發性的感知。孩童的頑皮游戲——如果讓我來形容——這些經常在飛行、跌落、眩暈等動作的夢中重現,那些快樂的感覺就變形為焦灼感,這正如每個媽媽知道的那樣,這種頑皮的行動經常以拌嘴和哭泣結束。
因此,我反對那種覺得飛行或跌落的夢,是因為睡覺中的觸感或者是肺髒伸縮感等引發的觀點,我覺得這些感知是由於夢所牽連到的記憶的重復。也就是說,它們只是夢內容的一部分而不是來源。
因此,這些由同樣的本源、相似的動作而得的素材,可以用來表現各種可能有的夢思,因此自由浮沉的夢(經常擁有歡愉的調子)有各種解釋。對某些人來說,這些解釋是因人而異的,可對其他人來說,它們又可能是典型的。我的一位女病人經常夢見自己在街道某個高度上浮游著,她很矮,而且很害怕與別人接觸。她的那個飄浮著的夢滿足了她兩個願望,一個是把她的腳從地上升高,另一個是把她的頭抬舉到更高層的空氣中。對另一個女病人來說,她發現自己關於飛行的夢表達了“像一只鳥那樣”的願望,而別的夢者夢到飛行則是想變為天使,因為白天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被稱為天使,從飛行和鳥的密切聯系來看,男人的飛行的夢是有肉體意義的,因此,當我們聽到有些夢者對這種飛行力量感到驕傲時是不覺為怪的。
維也納的費登,後來到了紐約,他曾經在維也納精神分析的集會上報告了這種很吸引人的觀點,即這種飛行的夢很多都是勃起的夢。因為這經常占領人類幻想的奇特的勃起,給人的記憶是反重力作用的(請與古代的配有飛翼的陽具相比)。
值得一提的是像沃爾德那樣,非常反對任何一種夢的解析的道貌岸然的研究者,也支持飛行或飄浮的夢是含有情欲的。他說這種肉欲的出現是“飛行的夢最強有力的動機”,而且強調伴隨著很強的震蕩感,以及勃起和遺精。
“跌落”的夢則通常擁有焦灼的特點。對婦女來說這種解釋是沒有一點困難的,因為她們大都以“跌落”當做向情欲誘惑低頭的象征。我們並沒有忽視跌落的幼兒期的來源,幾乎每個孩子都有跌倒之後被抱起來愛撫的經歷;如果晚上從床上摔下來,他的保姆當然是會把他抱到床上去的。
那些經常夢見游泳,而且在水中劃行前進時感到極其快樂的人通常都是尿床的。下面我們將從眾多的例子中了解游泳的夢最容易代表的是什麼。
有關火的夢的解釋,確認了禁止孩子玩火的規定,因此他們不至於在晚上尿床,因為這些夢例中有很多關於孩童時候尿床的記憶。在我的那本《一個歇斯底裡病患者的部分分析》(杜拉的第一個夢)中,我利用做夢者的病歷,講述了一個此類夢的完全分析與合成,而且也體現出這種幼兒期的材料是怎樣被用來表現成人的沖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