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另外兩幅圖畫,除了它們的真實意義以外,我這裡補充一句,它們仍然擁有“Weibsbilder”(這個德文的字面意義為“女人畫”,俗指“女人”)的象征意義。很明顯的有一幅較大而另一幅較小,正如夢中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出現似的。而那“還有更便宜的畫”代表了有關娼妓的情結,可是夢者的名字署在較小的那幅畫上,和那是生日禮物的觀念暗示著對雙親的情結。
而最後那個不明顯的狀況,夢者見到自己睡在床上,與此同時還有一種潮濕的感覺,似乎指的是幼兒期自慰提前,其原型是與尿床相似的快感。
[八]樓梯夢的變異
還有就是我的另一個男病人,患有嚴重的心理症和自我絕禁性欲念症,他的幻想(潛意識的)病態地固定在他媽媽的身上,而且經常反復地做著與她一起上樓的夢。我曾經有一次向他提到,一定程度的手淫也比這種強迫性的自制對身體的害處小些,之後他就做了下面這個夢:
她的鋼琴老師責怪他不專心練琴,罵他沒有認真地練習Mocheles(莫斯切爾斯)的“Etudes”及“Clementi”(克萊蒙特)的“GradusadParnassum”(高蹈派的練習曲)。
在評論時,他指出“Gradus”也是階梯的意思;而琴鍵本身就是階梯,因為它分有音階(即階梯)。
可以說沒有任何思想在夢中不可以用來代表“性”的事實和願望。
[九]真實的感知及表現的重復
曾經有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講述了一個他記得很清晰的夢,而且說這個夢是他在四歲時做的:一位負責執行他父親遺囑的律師(他三歲的時候父親就逝世了),買了兩只大梨,給了他一個,可是另一個卻放在客廳的窗台上,當他醒來的時候覺得他夢到的是真事,並一直固執地要求媽媽到窗台上把第二個梨子拿給他,媽媽因此而嘲笑他。
分析:這位律師是一位快活的老紳士,夢者似乎記得他真的曾經為他買來一些梨子。窗台正如他在夢裡看到的一樣。可這兩件事之間一點聯系都沒有,只是他媽媽曾經告訴他一個夢,說有兩只鳥停在了她頭上,她曾自己問自己它們什麼時候會飛走;可它們卻沒有飛走,而且其中一只還飛到她嘴上吮吸著。
因為病人不能聯想,因此給我們機會用象征的方法來嘗試解析。那兩個梨子代表那曾經給他滋養的母親的乳房,而那個窗台就是乳房的投影,正如在夢中房子的陽台一般。他醒過來的真實感肯定是有道理的,因為他媽媽似乎是在給他喂奶,而且實際上也比往常的時間還長,那個時候他能吃到她媽媽的奶。這個夢不得不作如此分析:“媽媽再給我(或讓我看)那從前我吮吸過的乳房吧。”“過去”是以他吃了一只梨子來表現;“再”則表示他渴望另一只,在夢裡,對一個行為定性的重復,經常以某物象的數目上的重復來表達。
應該引起我們注意的是,在一個四歲小孩的夢裡,就已經飾演著象征部分角色,這是常規的。可以很安全地講,夢者最開始的時候就得利用象征。
以下是由一位二十六歲的女士提供的不受外來因素影響的夢例,表明在她早年的時候,在夢生活以外或以內也應用到了象征。在她三四歲的時候,保姆帶著她和小她十一個月的弟弟,還有年齡在二人之間的表妹一起上廁所,以後再一起外出散步。因為她是老大,所以讓她坐抽水馬桶,而另外兩個坐在便桶上。她問表妹:“你是否也有一個錢袋呢?華特(她弟弟)有一個小香腸,而我有個錢袋。”她表妹回答:“是的,我也有個錢袋。”保姆很開心地聽她們說話,然後就回去告訴了孩子們的媽媽,而她得到的是狠狠的斥責。
這裡,我想加入一個夢,其中那些天衣無縫的美妙象征,使我們沒有必要得到夢者很多的幫助就可以把夢解釋得很好。
[十]正常人夢中的象征問題
經常用駁斥精神來分析的理由之一是,夢的象征可能是神經質思想的產物,不會發生在正常人身上。最近這個觀點還被艾裡斯所強調。而精神分析發現,正常和神經質生活之間並沒有質的區別而只有量的差距。的確,在夢的分析中,壓抑的情結在健康人和病人身上都是同樣運作的,顯示出二者的機制與象征都是完全一樣的。正常人純真的夢,實際上比神經質的人含有一些更簡單、更聰明和更特殊的象征,在後者當中,因為審核制度更加嚴謹,因此產生了更為嚴重的夢的偽裝,使象征變得更加含糊和不易解釋。以下這個夢就說明了這種事實,這是一個並不是神經質,且相當正派和保守的女孩子所做的夢,在與她的交談中,我知道她訂婚了,只是有些障礙使她的婚期不得不延遲。她告訴了我以下的這個夢:
“因為祝賀生日,我在桌子的中間擺放了很多花。”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她曾經告訴我,在夢裡她似乎是在家裡(她現在並沒有住在那兒),因而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因為常用的象征使我不需幫助即可解釋這個夢。這是出於她渴望當新娘的願望:桌子和當中擺放的鮮花,代表著她和她的性器官,她用完成這個來顯現對未來的願望,因為她已經期望生孩子了,結婚已經過去了好久。
我向她指出“桌子的中部”事實上不是一個很常見的表達方法(她承認了),當然我不能直接地對這一點不停地詢問,我小心地不去暴露象征的意義,而只是問她夢中分離的部分,在她的腦子裡有什麼想象沒有。在分析的過程中,由於分析興趣的增加,開始的保守態度正在漸漸消除,並被一種開放性的態度所代替。
當我問那些是什麼樣的花的時候,她第一個回答是一種“高貴的花,為它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之後說它們是“山谷中的百合、紫羅蘭及石竹花,或者是康乃馨”。假定在夢裡,呈現的百合花通常是象征貞潔的意思,她確認了這個假定,因為她對百合花的聯想是純潔。山谷通常是象征女性的,因此夢的象征運用這兩個花的英文名詞的巧合,強調出了她的可貴貞操——“高貴的花,要為它付出很高的代價”——表達出了她期望丈夫可以重視她的價值,我們將會看到“高貴的花”這句話在三個不同的花的象征中都擁有不同的意義。
“紫羅蘭”表面看來是沒有任何的象征性的意義的,可據我來看,它似乎是很大膽的,可能可以溯源到它與法國詞語“viol(強奸)”的潛意識有關。讓我驚奇的是,夢者也聯想到了英文字中的“violate(暴力)”,這個夢利用了“violet”和“violate”之間偶然的相似(它們只是在最後字母的發音上略微有不同),來用“花的語言”表現出夢者對強奸的想法(另外一個使用花的象征),和顯露出她性格上可能存在的一些被虐待的特點,這是個很適合利用“文字橋梁”來連接到達潛意識上的路徑,“因為要為它付出代價的”是指要成為妻子或媽媽肯定要以付出其生命為代價。
緊接在“石竹花”後面的是康乃馨,因此我想這個詞可能與“肉體”有關,可夢者的聯想卻是“顏色”,她還說,康乃馨是她未婚夫送給她的以及數目最多的花。說完以後,自己又突然承認所說的並不是實情:正如我所期望的,她所想象的不是顏色而是肉體化,恰好“顏色”也不是太離題的聯想,可卻取決於康乃馨的意義(肉色),這也是同樣的情結決定的。這種缺乏坦率的狀況顯示阻抗是最大的。對立的事實是,這點的象征性最清晰,而且本身的欲望和壓抑對於陽具論題之間的斗爭也最為強烈。夢者敘述其未婚夫經常給她那種花不僅暗示著“康乃馨”的雙重意義,而且還指出它們在夢中具有陽具的含義。花的禮物,正如在生活中是最使她激奮的因素,表現著一種性禮物的交換。她把貞操當做是一種禮物,而且期望著被回報以感情的和性的生活。在這裡,“高貴的花,要為它付出代價”毫無疑問是有著經濟意義的。夢裡的花包含了處女的貞操,男性和陽具暗示著奸污和暴力等一系列象征。值得指出的是用花象征性是很平常的事,可能情人之間贈送花朵也擁有這種潛意識的意義。
她那在夢中准備的生日宴會,毫無疑問是指嬰孩的誕生,她類似他未婚夫,因此表示著他將為她准備生產——也就是與她性交,潛匿的思潮可能是這樣的:“如果我是他,我不可能再等下去,也會不顧是什麼安全期而與她性交,甚至會用暴力的。”暴力這個詞從此顯示出來了,因此本身的欲望的虐待因素也得以表露。
在夢的更深一層,此語“我安放……”毫無疑問是自我享樂的意思,也就是曾經有著幼兒期的意義。
夢者不慎洩露了她對自己身體缺陷的關注,而且這只能在夢中才會變為可能。她把自己當做是一張桌子,非常平的沒有突出的地方,而且一再強調著“中央”的可貴。在另一個場合中她用了這些字即“中間的一朵花”,也就是指她的處女的貞操,桌子的平面狀態也肯定與她自己身體的特點有關。
我們應當看到這個夢的濃縮:沒有多余的內容,每一個字都是肯定的象征。
後來,夢者自己也替這個夢作了一些補充說明:“我用綠色的紙來裝飾花朵。”她又說這是用來罩在平常的花盆外面的“花紙”。她緊接著說:“來隱含著那些不平整的東西,那是一些不好看的東西。有一個縫隙,那是一群花之中的空隙。這些紙看來似乎是地毯或是苔蘚”。對“裝飾”,她的聯想是“端莊”,與我期望的一樣,她說綠色占絕大部分,而她的想象是“希望”——另外一個與懷孕的關系。在這一部分的夢,主要的因素並沒有與男人類似;羞恥之思想與自我啟發先來,她為了他而把自己裝扮得好看,而且承認自己肉體上的一些缺陷,從而感到羞恥,並且想要嘗試改正。她有關地毯和苔蘚的聯想很清晰的就是指女性的陰毛。
這夢其實反映了一些在清醒的時候毫無察覺的思想,即便是有關肉欲的愛和性器官。她被“安排了一個生日(指生產的日子)”——即她被性交。它也表露了對被奸污的恐懼,可能還包含有快樂的受苦思想。她承認了自己肉體上的缺陷,而對自己是處女予以過分的價值來當做補償。她以羞恥心當做她肉欲的信號,其目的在於生產一個嬰孩。物質的考慮(不在情人考慮之內的)也找到了顯現的路徑。連接這簡單的夢的情感——一種幸福的感受,表示對於那很有力的感情終會感到滿意。
弗倫茨說得非常正確,象征的意義和夢的內容在那些來進行精神分析的人的夢中是最容易被找出來的。
在這裡我要插入一個同一時代的歷史人物的夢。這樣做是因為它在任何夢例中都表示著男性的性器官,而且在這裡有著更進一步的意義,很清晰地表現了陽具特點,馬鞭無止境地伸長除了表示勃起外,再也不能代表什麼了。另外,這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為可以說明某些嚴肅的思想可能是由幼兒期的性資料來表現的。
[十一]俾斯麥的夢
(錄自沙克斯的一篇論文。)
在他的那篇《男人與政治家》中,俾斯麥援引了他在一八八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寫給皇帝威廉一世的信,其中有這樣一段話:“閣下的來信使我有勇氣向閣下匯報一個一八六三年春天的夢,那是發生在戰爭最猛烈的時候,任憑誰也不會知道結果將是什麼,我夢見(我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太太和其他的證人敘述此事)自己在狹窄的阿爾卑斯山山路上騎著馬,右邊是懸崖,左邊是巖石。小徑愈來愈窄,所以馬兒不願意再繼續前進了。因為太狹窄的緣故,因此要轉回身來走或是下馬都已是不可能了,之後我用左手拿著馬鞭,擊打著光滑的巖石,求得上帝的援助,馬鞭無止境地延伸,巖石壁像是舞台上的背景一樣落下去(不見了),開辟了一條寬敞的大道,可以看到小山與森林的景象,像是波希米亞的:那裡有普魯士軍隊的旗幟,即便是在夢中,我腦子裡仍然馬上浮現出向你報告的念頭。這個夢很完滿,在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感到全身都是喜悅與力量……”
這個夢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在前半部分,病人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但是卻奇跡般地在第二部分中被解救了出來。馬兒與騎士的困境,很容易知道是此政治家危機境況的夢的圖像。對這危機他大約擁有一種特殊的感知,因為他在發生前就對這個問題考慮了很久。在上面援引的文字中,俾斯麥用同樣的比喻——那裡不可能有“出路”來形容那個時候的形勢。因此,他肯定很清楚這個夢的圖像的含義。這與此同時是錫伯爾“官能現象”的一個例子,夢者腦子裡運轉的各種程序,每一個他想到的解決方案都依次遇到不可逾越的障礙,可他卻不能把自己從這種執著中解脫——很恰當地把騎士進退不得的狀況表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