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解析 第5章 有關夢的科學文獻 (3)
    一些作者不大情願討論夢的內容與清醒生活之間的密切聯繫,他們經常為這樣的事實迷惑不解,即充滿清醒時思維的深刻印象,只是在某種程度上從白天思想活動中消除以後才出現在夢中。因此,在親人剛死亡,人們內心還處於極度悲傷的時候,一般還不會夢見死者。相反,新近有一位觀察者哈勒姆女士收集了一些與此相反的例子,認為在這方面我們每個人都有其心理性格的權利。

    夢中回憶的第三個特點最引人注目並最難理解,它顯現於再現材料的精華部分。像在清醒時生活一樣,我們發現值得回憶的不單是最主要的部分,另外還有那些最無關緊要和最無意義的部分。那麼在這個地方我將向大家說一下那些對此表現得最驚訝的作者。

    希爾德布蘭特說過:「我覺得最有意義的事實是,夢的要素不是來自於重大的和激動人心的事件,也不是前一天強烈和迫切的興趣,而是偶然的細節和新近經歷的瑣碎片段等。因為家庭中親人死亡的消息使人們感到悲痛萬分,直到半夜都不能入睡,這時的記憶反而會顯得很模糊,直至早晨我們醒過來的時候,才又因此而哀痛不已。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在街上碰見一個陌生人額角上生了一個大癤子,二人擦身而過,並沒有特別注意,這癤子卻在我們的夢中起了作用……」

    斯特姆培爾說過:「在我們分析夢時經常發現,夢中有些成分的確源於最近一兩天的體會,可在醒來的時候經常會覺得這些體會平常且不重要,似乎事後會立即被遺忘。相似的經驗包含:偶然聽見的談話,我們無意之中看到的別人的行為,或瞬間瞥見的人或物,還有讀物中零星的片段等。」

    哈夫洛克·埃利斯說過:「我們醒著的是生活中最深的情感,會花掉我們很多精力的問題和困難,它們通常並不立即出現在夢的意識中。就剛才發生過的事情來說,在夢中再次出現的最主要是白天生活中的瑣碎事件、偶發事件和『已經遺忘』了的記憶。那些被意識到的最深刻的精神活動就是那些在睡夢中的活動。」

    賓茲實際上正是利用夢中記憶的這個獨特性,表達了他對自己曾經支持過的解釋夢的不滿:「正常的夢提出了同樣的問題。為什麼我們總不夢見前一天的記憶印象?為什麼經常沒有明顯的動力,因為我們能夢見那些久遠而幾乎忘卻的過去?為什麼夢中意識總是接收那些記憶影像中不是很重要的印象,而那些帶有對經歷事件最為敏銳標記的大腦細胞,卻一直處於一種最大的沉寂和靜止狀態,除非在清醒狀態時,之前的刺激才能迅速將大腦細胞激活?」

    在這裡很明顯的是夢中記憶明顯比較偏向於清醒生活經歷中的那些無關緊要和從不為人注意的元素。這肯定使人們經常忽視夢對清醒生活的依存性。總之,使我們在任何狀況下難以確認其依存性。因此,惠頓·卡爾金斯小姐在對自己和同事們的夢進行的統計研究中,發現有11%的夢與清醒生活沒有明顯的關聯。希爾德布蘭特的觀點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他覺得假如我們花足夠的時間並不厭其煩地去追尋夢的來源,就應該能說明每一個夢景象的發生。他稱這是一件「很麻煩還是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因為一般的結局總是這樣:我們把與某人記憶沒有聯繫的事件從忘卻了的記憶中挖掘出來,這些事件極有可能一發生就被埋藏在已經忘卻的記憶中。這位目光尖銳的作者因為這個前景無望的開頭而沒有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如果他繼續向前的話,可能已掌握了釋夢的關鍵問題。對於這種情況我深表遺憾。

    對於任何記憶的觀念來說,通常夢中記憶的表現方法毫無疑問擁有極大的重要性。它告訴我們「我們大腦中曾擁有的印象絕不會完全消除」,或者如德爾貝夫所說的,「即便是我們覺得最不重要的印象也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它在某些時候能復活。」精神生活的很多病理現象也使我們得出同樣的結論。後面將談到的一些有關夢的觀點試著用我們知道的一部分白天遺忘的內容去解釋夢的無聊性和不連貫性。當我們記住了剛才看到的夢中記憶的超凡能力,我們就會強烈地感到這些觀點中所包含的矛盾了。

    可能會發生這樣的狀況:就是把做夢現象完全簡化為記憶現象。我們當然可以這樣覺得,夢顯現的是一種再現活動,這種再現活動即便在夜間還在工作,也以本身為目的。這似乎與皮爾茨的說法相同,他總是覺得做夢的時間與夢的內容之間有一種可察覺到的固定聯繫,在我們睡眠時再現遙遠的往昔,但是新近的印象出現在早晨。因為夢對所記憶材料處理方法的影響,這種觀點本質上存在不可能性。斯特姆培爾明確地指出,夢並不再現我們的經歷。夢往前邁出了一步,但是鏈上的下一步卻被遺漏了,或是以一種變化了的方法出現,或者被完全無關緊要的事代替。夢只是片段地再現,這是一個經常見到的規律。全部的觀點結論均基於此。當然也的確有例外的夢,這個時候夢完全再現我們過去的經歷,正如我們醒著的時候所能獲得的記憶一樣。德爾貝夫談到了他的一個大學同事,因為他的一個夢再現了他在一次死裡逃生的車禍裡所經歷的全部細節。而且卡爾金斯女士也談到了兩個夢,其內容與她在前一天發生的狀況完全相同。關於這一點,我在後面也將敘述一個我兒時的夢例,夢中毫無變化地再現了我的童年經歷。

    三、夢的刺激和來源

    俗話說得好,「夢產生於我們的記憶消化不良」,這可以幫助我們認識夢的刺激和來源是何所指。在這些觀念背後,包含了一個觀點,即夢是睡眠受到外界干擾的結果。如果我們在睡眠中沒有受到刺激的話就不會有夢,夢就是對刺激我們大腦的反應。

    有關夢的刺激因素的討論在本主題的文獻中佔了很大一部分。只有在夢成為生物學研究的對象後,這個問題才變得很明顯。而且古人相信夢是神靈的啟發,沒有非要去尋求產生夢的刺激因素:夢由神的意願或魔法產生,夢的內容是這些力量的真知和意圖的產物。科學面臨的急切問題是:產生夢的刺激到底是單一的還是多種多樣的。這個問題涉及關於夢成因的解釋是心理學的範疇還是屬於生理學的領域。大多數觀點似乎一致認為:干擾睡眠的因素——即夢的來源——可以是多種類型的,軀體刺激和心理興奮同樣都可以成為夢的很多刺激因素。但是有關夢的來源孰先孰後和這些因素在夢的產生上的重要性,意見分歧就很大了。

    任何有關夢來源的詳細分類,都包含下列四類,它們也可被當做是夢本身的分類。它們分別是:

    來自外部(客觀的)感知刺激;

    內部(主觀的)感知刺激;

    3來自機體內部的軀體刺激;

    4純粹精神來源的刺激。

    [一]外部(客觀的)感知刺激

    哲學家斯特姆培爾有關夢的著作已經給了我們關於這些問題的許多啟發。他的兒子小斯特姆培爾曾經發表了一份他對一位病人的觀察記載。這位病人患有全身皮膚感知缺失症和幾個高級感官的麻痺症。如果這個人剩餘的幾個感知外界的通道關閉了,他就會昏睡。當我們想睡覺時,總是習慣於設法創造一個與斯特姆培爾的實驗相似的環境。我們關閉自己最重要的感知通道和我們的眼睛,並盡量使其他感知通道受到各種刺激,從而使其發生變化。之後我們進入了睡眠狀態,即便我們的計劃從來都不會完全實現。我們既不可以使自己的感知器官完全免除刺激,也不可能順延我們的感知器官的興奮性。事實是,強烈的刺激隨時隨地可以把我們驚醒,這證實了「即便在睡眠中,我們的心靈仍與體外的世界保持著連續的關聯」。睡眠中給予我們的感知刺激很可能變成夢的來源。

    現在有很多這樣的刺激存在,包括那些不可避免的刺激:從睡眠狀態本身需要的或者時常不得不容忍的,到那些偶然的、可以或足以喚醒睡眠的那些刺激,例如一道射入眼內的光線,一個可以聽見的聲音,或者是一些可以刺激鼻黏膜的強烈氣味等。通過這些睡眠中的無意識動作,同時我們可以使身體的一些部分暴露在外,之後使它們感受寒冷,或者通過姿勢的變化,我們可以使自己產生壓力和接觸的感知。夜間,我們被一隻蚊蟲叮咬,或者之前發生的某些小小的不幸事件,可能對我們幾種感官立即產生影響。細心的觀察者已經收集到了一系列夢例,在醒著的時候可注意到的刺激與一部分夢的內容有著深刻的聯繫,因此我們可以確定夢的源頭為刺激。

    我將援引耶森收集的若幹這一類夢例,它們可以找出存在於我們身邊的、或多或少是偶然的感知刺激。

    「每一種可以感知到的模糊的聲音可以引發相應的夢像。例如,一陣雷鳴使我們置身戰場的夢境;公雞的大叫可以化成一個人的尖叫;另外吱吱嘎嘎的門聲可以使人夢見竊賊入室的場景。如果被子在夜晚滑下,我們可能夢見自己在裸體行走或者跌入水中。如果我們橫躺在床上並且雙腳伸出床邊的話,我們就可能夢見站在駭人的懸崖邊上或者從懸崖上掉了下去。如果我們的頭碰巧落到枕頭下面,我們就會夢見自己的頭上有一塊高懸的岩石,而且它正要把我們壓在身下。還有就是精液的積聚可以引發春夢,或者是局部疼痛產生被虐待和被襲擊還有受傷的感知……」

    「邁耶曾夢見被幾個人襲擊,並且他們將他打倒在地,在他大腳趾和第二趾之間釘上了一根大大的樁子。這個時候他從夢中驚醒過來,發現有一根稻草夾在自己的兩個腳趾之間。依據亨寧斯的記載,還有一次,邁耶把自己的襯衣緊緊纏在他的頸上,之後他夢見自己被吊了起來。還有,霍夫鮑爾夢到,在自己年輕時從高牆上跌了下來,而醒後發現他的床架塌了,並且他真的跌在地板上了……還有格雷戈裡報道,曾經有一次,他睡覺時把自己的腳放在了熱水壺上,之後就夢見他爬上了那個埃特納火山,與此同時感到地上熱不可耐。另一個人睡覺時把膏藥敷在了自己的額上,之後就夢見被一群印第安人剝取了頭皮。還有一個人,他穿了一件濕的睡衣,夢見自己被拖過一條小溪。

    還有在睡眠中,如果痛風突然發作,那麼就使病人在夢中覺得自己在宗教法庭法官手中,並且在拉肢刑架上受盡折磨。他裸露自己的膝蓋,夢見夜間乘坐在郵車內趕路。他對這一點評論到,旅行者肯定知道夜間乘坐在郵車裡膝部會如何受涼。又一次,他自己的後腦勺裸露著,則夢見了他站在室外參加宗教儀式。這只能這樣解釋,在他居住的地方,人們習慣於將頭部遮蓋,除了在舉行宗教儀式時例外。」如果慎重地對睡覺者加以感知刺激並使他產生與這些刺激有關的夢內容,這樣做如果有可能,則基於夢刺激與夢內容之間存在相似性的論點就可得到一種有力的證實。依據耶森引證的麥克尼希所言(在上述的很多引文中),我們還發現吉龍·德布澤萊格恩已經做了這種類型的試驗。

    莫裡發表了對自己所做的夢進行的一些新的觀察(其他一些實驗則沒有進行成功)。

    1·把剪刀在鑷子上摩擦。——他聽見響亮的鈴聲,繼之是警鐘聲,將他帶回到了1848年革命的日子。

    2·聞一些科隆香水。——他夢見到了開羅,在約翰·瑪麗亞·法林娜的店內。隨之是一些記不清的荒唐冒險。

    3·輕輕地用羽毛刺癢他的口唇和鼻尖。——他夢見一種驚人的折磨:臉上貼上一層由瀝青製成的面具,之後撕去,最後將他的皮給撕了下來。

    4·燭光通過一張紅紙不斷地照著他。——他夢見炎熱至極的天氣,之後出現了一場他曾經在英吉利海峽遇到的風暴。

    5·他的頸部被輕輕捏了一下。——他夢見醫生正給他上芥末軟膏,想到了兒時給他看病的醫生。

    6·把一滴水滴在他的前額上。——他夢見他這個時候在意大利,並且大汗淋漓,與此同時還在喝奧委託酒。

    7·一塊熱鐵靠近他的面部。——他夢見「司爐」破門而入,迫使居民把雙腳伸入燃燒的火盆內,逼他們交出錢財。之後出現了阿布蘭特公爵夫人,他想像他是她的秘書。

    赫維·德·聖丹尼斯、魏甘德和其他作者已經嘗試用其他實驗方法引發夢。

    很多作者對「夢擁有驚人的技巧,它們能把感官世界的突然感受編織進它們自己的結構,因此它們的出現就像一種預先安排好了的慢慢到來的結局」這句話作了討論。同一作者繼續往下寫道:「我在青年時代,習慣用鬧鐘在固定的時間把我叫醒。但是這鬧鐘產生的上百次響聲與一個明顯很長而有關聯的夢相一致,即便整個夢正在被引向那一事件,在合乎邏輯的、肯定是不可或缺的高潮中達到它預設的結局。」

    我將援引三個在其他方面有關聯的這類鬧鐘的夢例。

    「一位作曲家曾夢到他正在上課,併力求把問題向學生講清楚。他講完後,問一個男生是否聽懂了,這個男生發瘋般地叫喊道:『噢,是的!』他氣憤地訓斥男生不該高聲喊叫,但是整個教室發出了陣陣叫聲,先是『Orja!』接著是『Eurjo!』最後是『Feueijo!』恰好這個時候他被街上一陣真正的『Feuerjo!』叫喊聲驚醒了。」福爾克特寫道。

    與此類似,加尼爾敘述到拿破侖一世在馬車中睡覺時被炸彈的爆炸聲給驚醒了。他夢見自己在奧地利人的炮擊下,那時他正再次越過塔格利蒙托河,最後驚起大喊:「同志們我們遭到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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