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處做了結界,外面的根本進不來,從樓底傳來中村太郎的驚異聲,緊接著就是鳥語般的咒罵聲。
長風大聲喊道:「中村小狼,有本事的就進來,爺爺看你有多能耐!」他故意把太郎說成是小狼,就是要活活地氣他。
這傢伙果然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主兒,聽到有人叫他小狼,大怒地嚷嚷著「八嘎」之類,聲音漸漸逼近。看來這傢伙要衝上來了。
門口不斷傳出哀號聲,就像是厲鬼被油鍋煎熬的時候發出的聲音。長風心底暗暗歎了一下:這中村太郎居然會操控那些中了他黑煞陣而死的食客屍體。
這幫食客還真冤,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屍體還被人操控。
長風的伏魔印是密宗真傳,含有佛教至高無上的法力,被打中之後如果短時間沒有人超度它們,就只能煙消雲散了。
門口突然寂靜了下來,長風提高了警惕,捏了幾個奇怪的印記打在門口上。
任天行拿著手槍,低聲說道:「那中村太郎就在門後面。」
門口突然「轟」的一聲,一團藍色的火從門口下方燃起,整個門燒了起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門口化為灰燼。
「砰!」
「砰!」
「砰!」
任天行對著門口果斷地開了三槍,眼睛緊緊地盯著門口,低聲說道:「長風,看來你功夫沒學到家,布的結界被他破了!」
中村太郎把門口毀了,一個人影一閃,從門外面衝了進來,喉嚨裡哼了一聲,好似中了槍,後退半步,之後微微側身,把手一揚,手中三顆子彈頭掉在了腳下。
中村的這一手,讓他們非常震撼!他居然能空手把子彈頭給接住,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有防彈衣,也會吃不少苦頭的,這中村居然能空手接彈頭。
中村冷笑道:「早聽說你們支那人陰險狡詐,就會暗箭傷人!」
「比不了,比不了!」長風反譏他說,「暗箭傷人,那是比不了閣下你了,我們暗箭也就傷一個人,閣下一個人就要了幾十個人的命。」
中村臉色微微一變,長風緊接著對他冷笑道:「造這麼深的孽,今天你也該還了,送你到刀鋸地獄去做客吧。」
中村大怒,本想反譏,由於說話過於緊張,而且中文不好,只能「八嘎,八嘎」地嚷嚷幾句。刀鋸地獄是地獄的第十八層,這一層地獄是生前做盡惡事的人死後被投的一層,用刀鋸把它鋸成九九八十一截,受盡痛苦,然後曝曬七天七夜,傷口處被萬蟲叮咬,最後灑上鹽水,反覆地受盡折磨。這一層,對普通人來說,只有那些拐誘他人子弟婦女、買賣不公之人,死後才投到這裡用刀鋸鋸斃;但是對於修行的人來說,這只是修行者的噩夢。
中村見長風提起刀鋸地獄,恨得牙癢癢。左手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布人,右手拿著針,惡狠狠地瞪著長風,操起針就往布人身上刺,嘴裡唸唸有詞。
突然間樓頂風聲大作,任天行往長風身邊靠攏,悅月則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長風則紋絲不動——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門口處突然冒出許多行屍,這些行屍都是之前大堂上的食客,起碼有三十個行屍,臉上的膚色已經變成了黑色,甚至有的已經腐爛,一塊塊的肉從臉部掉了下來,眼珠子發著暗紅的光。在中村的操縱下,這幫行屍一搖一擺地向他們衝了過來。
長風厲聲罵道:「邪門兒歪道,居然用活人擺黑煞陣,我今天就替老天收了你!」
中村太郎獰笑道:「我要你們下去陪我師弟!」中村念了幾句咒語,那小布人全身都是針。
眾多行屍把長風他們包圍了起來,任天行連續朝行屍開槍,每一槍都正中眉心,但是行屍倒下之後又站了起來。對付這些行屍,槍支彈藥完全沒有用。
行屍越來越靠近他們,悅月躲在長風背後,拿著十字架一按,又一股耀眼的紫色光芒閃出,那一群行屍號叫了一聲,急忙後退了幾步。
中村猛地一咬牙,一口血噴在那小人身上,行屍似乎被血腥味給刺激了,一下子變得瘋狂了起來,悅月手上的十字架射出的紫光對那些行屍已經失效。
悅月往行屍那裡一扔,十字架砸中兩個行屍,行屍突然間起火,在短短幾秒鐘內化為灰燼。
看到長風他們毫無還手之力,中村太郎在後面放聲狂笑。
悅月緊緊地抓著長風,喊道:「長風,快想想辦法。」
「你不是要研究陣勢和操控力量的方法嗎?我成全你。」長風趁他們兩人不防,一把拉過她和任天行,擋在面前,猛地用他們倆做擋箭牌把他們往前一推,推進行屍堆裡。
他們死活也沒想到長風會這麼做,就連任天行剎那間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兩人被長風一推,失重地往前面倒下去。
悅月一邊驚叫一邊往地上倒,中村沒想到長風會這麼貪生怕死,居然出賣自己的朋友,臉上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之後舞動著手上的小人,行屍往任天行和悅月他們那裡擠,要活生生地把任天行和悅月兩人給分屍。
悅月驚得大聲叫喊,任天行憑著一身功夫,左一腳右一腳地把那些沒有人性的死屍給踢到了一邊。但是行屍越來越多,逐漸地把他們兩人給包圍起來。
長風推開他們之後,剎那間把念力提到最高,默念著奧義九字訣,兩手急速地捏起了手印。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破!」九字真言從他嘴裡一個一個地吐出來,手上的手印從不動明王印一直換到寶瓶印,一個「破」字,把九字真言的威力給激發了出來。
原本在地上畫的八卦陣在同一時刻也被激活了。地上的八卦陣閃出一道道黃燦燦的光,從下至上直入雲層。而八卦陣上方被他凌空用念力畫的另一個八卦陣也相應地起了反應,上下兩個八卦陣就像一個牢籠一樣,把中間的所有東西都籠罩了起來。
任天行和悅月被推上前做擋箭牌,給行屍包圍住,但是陣勢啟動之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跟著發出了黃色奪目的光,那些本來就掐著他們、碰著他們的行屍,被身上的光給震飛到了一旁。
一聲「破」字剛落,一股罡風從陣中生起,帶著黃光壓向那些行屍,行屍被捲得一轉眼全部化成了灰燼。
中村手上的那小布人是操控行屍的道具,如今行屍被長風破了,那小布人也自燃了起來,一股反彈的力量把中村震飛到了圍牆邊。
中村太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之後就昏厥了過去。
他們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陣裡的行屍已經被奧義九字訣和八卦陣給收拾了。中村得意沒多久,如今就像死豬一樣橫在了那裡。
長風走到他面前,咬破指尖,把他的印堂穴、太陽穴、膻中穴和虎口四個靈位穴道給封住了。封住這四個穴位,他就像普通人一樣,再也沒有了特異的能力。
悅月一臉氣憤,兩手叉腰跑過來大聲質問:「卑鄙小人!你居然利用我們做擋箭牌!虧我還十分相信你,把命都放你身上了!」
長風哈哈大笑,說:「大小姐,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有傷毛髮嗎?沒有傷毛髮,怎麼能說我是卑鄙小人呢?」
任天行臉色很不自然。不過說真的,這種情況下長風用這一招,實在不妥,但是只有這一招才好使。如果事先有準備,讓中村知道他們倆是長風故意推進去的,又怎麼會操控行屍往他們身上擠呢?長風也不可能用陣勢破了所有的行屍。
長風拍了拍他肩膀,表示歉意,笑道:「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過還好,男人和男人總會很容易溝通,就算一個眼神和一個動作,都能理解對方的心思,而且當時的情況,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一開始稍有不滿,最後還是很大方地笑了笑。
對於女人,特別是像悅月這樣的,長風最終選擇不去解釋。這種類型的女孩越解釋越遭殃。
任天行用手銬把中村給反銬了起來。在銬的時候,驚訝地叫了一聲。
原來中村的右臂下方有子彈穿過的痕跡。任天行踢了他一腳,罵道:「他媽的,還真以為你能耐,不照樣吃我子彈。早知道這樣老子就多賞你幾顆!」
悅月看了看,驚異地問:「怎麼你不是瞄準他的眉心打嗎?怎麼打中手臂了?」
任天行也感到奇怪——他對他的槍法非常自信,所以絲毫不用懷疑是自己的準星問題,眼光不由得向長風投來。
長風看了一下中村的手臂笑道:「原來這傢伙還會『移形換影』,只可惜功夫還不到家。」
中村被逮住,任天行和悅月兩人不免有點兒開心,但是長風卻提醒他們:「還有兩人沒出現呢,別太得意。」
中村的這些功夫,充其量只是一個三流角色,而他的師弟則會施咒中咒,比他要強得多。
他們一步一步地下樓,樓道裡傳出腳步的迴響聲,悠揚而又深遠。長風從沒聽到過從自己腳下傳出來的腳步聲會這麼詭異而又沉重。
越往下走,他心裡越沉,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妥。這種感覺,就像是預兆一樣,每次都非常靈驗。
任天行拖著中村走,把他半邊身子靠在外面,萬一要有人偷襲,也好把他當人盾。
整棟樓就像是被隔絕了一樣,靜得可怕。偶爾傳來手機的鈴聲,更增添了一層恐怖的氣氛。
悅月之前對研究力量操控的慾望,現在在她臉上找不到絲毫的痕跡。長風心裡一陣偷笑——這種詭異神秘的事情,豈是說研究就能研究的?
偷笑歸偷笑,長風暗地裡還是做好了防備工作。像他這麼年輕,還不想這麼早就去跟閻王喝酒——畢竟他酒量不大,要是喝醉了學齊天大聖大鬧閻王殿,到時候就真的不得超生了。
下了樓梯,他們放慢了腳步。
長風右手手指掐著平安訣,慢慢地走入大廳。
大廳一片狼藉,之前的食客被黑煞陣裡的屍氣所吞噬,剎那間橫七豎八地倒下。中村操縱著那幫死了的屍體想用他們來對付長風,可惜他的手段太不入流,比起他師弟來差遠了。
他師弟的屍蠱居然藏在冰符裡面。能在符中藏術、以咒中咒的手段來施法,這手段絕非一般高,連茅山派正統後裔的古晶都對他讚不絕口。
此刻要是古晶這老傢伙在就好多了。大廳裡沒有一個人,桌子凳子橫七豎八地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