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任何一個文明國度來說,撥出大量資金建立氣象站都是尋常之事,我們也清楚這不是一種無目的的付出,因為氣象服務會促進共同福利。最值得注意的是,天氣和農業、森林、水電利用、海空巡航有著密切關係,很難用數據來說明天氣預報和風暴信號曾使多少人、輪船和貴重的貨物倖免於難。最近幾年,由於公共氣象站缺乏,幾座大型水電站已建立了自己的氣象站,這說明氣象學對一個國家的水電利用是多麼重要。
北半球現在有眾多的氣象站依據國際公認的準則實施不間斷氣象觀測。歐洲的氣象站最多,瑞典有41個,德國有上千個。北美和非洲也有氣象站。與此同時,很多輪船上每天也在實施氣象觀測。觀測報告從許多不同的觀測點每隔幾小時就可傳輸到中心氣象站,氣象學家們在此得出自己的氣象預報結論。
只有亞洲仍然不重視天氣預報。如果數一數北半球上現有的氣象站,構成大陸板塊相當大一部分的中部亞洲形成了一個不間斷的空白地帶。的確,人們在烏爾加、烏迪、烏里雅蘇臺和迪化已進行了雖不很充分但卻是非常有意義的連續調查。在沙漠帶和西藏我也進行了多年觀測,固定的觀測點有焉耆庫爾·察爾克力克和曼達爾力克。但畢竟我們的知識只是建立在寬泛的不連續證據之上。的確,從這些證據中人們可以得出這個大陸氣候特點的總體線條和氣象因素起作用的一般方法,人們也知道了哈蕾的可怕風暴———我自己就多次由羅布泊的東北方向經歷過這種風暴,人們也可以從理論上界定它們形成的原因和從實際的角度解釋它們新產生的結果——然而我們到底知曉多少它形成的原因和特徵呢?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填補中亞的那一大片空白地帶是我的原始計劃的一部分,我現在已把它付諸實施了。這樣,北半球的氣象站網絡中的最後一片空白就將最終消失,這個半球的很多與氣候學和氣象學條件相關的困擾人的難題也會找出答案。我們也能為中國做一件無法估量的好事,因為一個沙塵暴預警系統會運轉起來,從而減少沙塵暴對農業造成的損失。如果我的計劃成功並得到中國當局的充分支持,我打算在中亞建立的永久氣象站也將發揮同樣作用。
從以上所述可以看出,我們的氣象學家霍德博士的工作將給氣象學和氣候學帶來一場革命,其成果將在所有有關這一課題的通俗讀本中找到重要的位置。事實上,霍德博士及其同事的任務非常重要。即使我們的考察在歸來的時候沒有別的發現,但只要有了他們的工作,就足以證明這次考察是值得的。
霍德博士的氣象站在我們紮營於呼圖爾圖古爾的當天就建成了。那是一個帶有頂棚和格子牆的立方形木棚,風可以通過木格子自由流通而太陽光線卻照不進來。木棚由4根柱子支撐,其高度足以消除地面的冷熱變化帶來的影響。整個木棚被繩子從四面緊緊固定住,最強烈的風暴也不可能將其掀翻。氣象站離我們只有幾步路遠,我們可以方便地讀取裡面儀器上的數據。在露天的不同高度還有各種小的溫度計,它們被水平固定在夾子裡。在地面上還放著日射測量溫度計以及其他敏感儀器。
對霍德博士來說,他的氣象站成了我的帳篷「城」邊緣的「郊區」。他的帳篷中放滿了儀器箱,裡面裝著無液氣壓表、廚房溫度計以及各種各樣新奇的儀器。在他的帳篷的入口處有一個帆布涼篷,在涼篷前放著其他的箱子,這些箱子有的被打開,有的還從未被碰過。這些滿噹噹的箱子中裝的是為計劃中建立的氣象站而配備的全套設備。
如果有人想在天黑以後進入霍德博士的「郊區」但又不熟悉那裡的地形話,那他必須小心才是。因為他在那裡為旅隊的無線電話豎立了兩座高10米、相距有40米的無線發射塔,在發射塔外圍距地面大約2英尺之處還有3根鐵絲——這是必須避開的陷阱。借此機會我還要指出我們還有一座無線電台,馮·考爾對之負責——我們不能沒有它。除了別的問題以外,乾電池的電流只能用4分鐘,因此,要想聽到別的電台,除了要有好運氣外,還必須具備靈敏的感知能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安德魯斯在這方面有過相同的不愉快經歷,這一點他已在《踏著古人的足跡》一書中講過了。他曾在汽車上設立了一個無線電台,但卻什麼也收聽不到。我們的問題可能是由於無法排除的氣候因素造成的,當然,我們也不期望能知曉世界上每天都發生的一切——我們已認為不聽外部世界的新聞是一種放鬆,但我們希望收到外部電台的報時聲,以便更精確地確定經度。
如果有人在霍德博士的「密室」看到他,假如他不是在讀儀器或釋放試驗氣球的話,他通常都沉迷於數字、公式和圖表,或者忙於和赫爾·沃爾茲與赫爾·齊莫曼兩人實施氣球觀測。霍德博士帳篷的內部給人印象最深的是博學。他本人是我們看到的最有魅力和和藹的人之一,他不是那種躺在自己的知識上就如同神龍躺在自己的金色寶藏上那樣的學者。相反,他樂於向別人介紹自己的研究,由於他的講解清晰明瞭引人入勝,聽眾一不小心就成了氣象學家。
在霍德博士的觀測站,每天都要在國際公認的時刻,即7點、2點和9點進行觀測。除此以外,在每個固定營地,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都要兩小時進行一次觀測。晚上的觀測工作委託給守夜人,他們從傍晚9點至夜裡1點、從夜裡1點至凌晨5點分兩組值班。他們必須檢查雲團和風向,因為霍德博士重視這些因素勝於重視溫度曲線,其實從溫度曲線的走向可以獲得相似的結果。由於在烏爾加、張家口、烏迪、烏里雅蘇臺和迪化所進行的一系列觀測很少注意雲團和風向,我們在這裡就面臨著非常重要的任務。
為了監測溫度、空氣壓力和濕度,氣象觀測點建立了溫度記錄器、自動記錄式氣壓計和溫度計。霍德博士對雲塊的高度、形狀和運動方向特別關注,他拍攝了一系列不同雲團的美麗照片。
除在26米的山頂上以外,我們在營地也測量風速,這裡最大的風速是每秒30米,的確,這裡的風無時不在呼號。早上8點風就刮起來了,中午風力加大,下午6點以後風力減弱,晚上則一般是風清月朗。即使下雨,大部分降水還未落到地面上就蒸發了。降水到雨季才增加,但那時候的氣候是什麼樣呢?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正是這些以及其他許多情況尚待查證。
霍德博士認為,通過他的研究方法,他能夠確定在未來的土地開墾和利用中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而植樹造林則有可能,因為通過這種方法土地的價值可能會上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們需要解決的另外一個問題是期望能找到解決乾旱的辦法。中亞無可爭議地面臨著一個乾旱期,幾乎所有中亞的湖泊都在下降和縮小。為了解釋這些問題,我們要用到有關嘎順淖爾的詳細資料。準確的結論也許要用數十年方能得出,但通過精確觀測,我們可為將來的工作打下基礎。
霍德博士還對日曬、太陽射線以及地球的夜間射線進行了非常精細的觀測。和在包頭一樣,他已經在夜晚對地表上空的大氣分層進行了多次觀測。現在他已開始發起了自蒙古邊境的系列觀測,不管是宿營還是行軍他都沒有停止過。每當隊伍被迫停止時,他都顯得很高興。他利用停留的時間工作,收集同類的和連續性的資料,這些資料使他能將這裡的情況與別的國家的情況聯繫起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