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海接過吳震宇手中的槍。這是一支已經悄然在美國陸軍部隊裝備上了的XM110SASS半自動狙擊步槍。
沉甸甸的槍在手,一股自信及無與倫比的霸氣油然而生——除了女人,還有什麼比槍械更能挑起男人那熱血沸騰的激情和野性呢?
打開那變倍白光瞄準鏡,隨著調整,遠方那模糊的景象立時變得清晰無比。
「你看,鏡框裡的那一橫排小格,每一格就代表了一百米,也就是說,開槍的時候,只要手一顫,離目標就十萬八千里了。」吳震宇在旁邊解釋著。
「那怎麼樣才能射得更准呢?」
「穩。你試著以一個最為難受的姿勢來持槍,瞄準一個目標,兩個小時之內,保持呼吸不變,全身上下連睫毛都不准閃動半下。這樣堅持半年,相信你也可以百發百中了。」吳震宇嘿嘿笑道。
展若海按照他的話,半蹲半站著持槍對著遠方的小樹林,槍口緩緩移動著尋找瞄準目標。忽然,他身子一震,表情僵硬起來——通過瞄準鏡,他似乎已經發現了些什麼。
房間裡的任逸華鼻翼微動,皺了皺眉,霍地站了起來。
「有危險。」展若海和任逸華同時喊出這麼一句。吳震宇的慘叫卻也在同時傳來。
「馬上趴到地上,現在什麼狀況?」任逸華身子貼到牆角處,沉聲喝道。
「阿瘋肩膀中槍,我和小春沒事,沒有聽到任何槍聲。」
「SilentDeath(寂靜射殺)!」任逸華低聲咒罵,提醒道,「對方是用外接消音器的狙擊槍射擊,注意低伏身體。」
緊緊握了握鐵拳,撥通了阿寶房間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阿寶,阿寶呢?!」
阿寶此刻正坐在市政廣場邊上的冷飲店裡,吸著杯子裡的刨冰碎屑。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玻璃窗,灑落到阿寶身上。已經很久沒像這樣暴露在陽光底下了,不安的感覺悄然由心底升起。
從那寬闊的玻璃窗上望過去,廣場上的熱鬧情景一目瞭然。那女孩身著一套雪白的連衣裙,亭亭玉立,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仿似一朵孤芳自賞的雪蓮般,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帶著些許羞澀卻又不失靈動的目光四下裡尋找,顯然是在等待某個人的到來。
阿寶認得她。多年前阿寶就在這女孩的電腦上看過她的相片了,如出水芙蓉般清純美麗,那花兒一樣燦爛的笑臉時常綻放在阿寶的夢鄉裡。
一個最頂尖的黑客,他的生活注定如天煞孤星一般,可以有合作上的夥伴,卻絕對不可以擁有愛情或者親人。
所以現在他只能低著頭坐在這裡,強壓著他心底的無奈,視線卻不時地偷偷瞟去。
喜歡一件東西,並不一定非要擁有它。有時候,遠距離地欣賞著,更是一種美。
阿寶仰起脖子,將杯子裡的碎冰塊全部倒入嘴裡,刺骨的冰涼讓他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這個時候應該回去了。快步走出門口,裸露的陽光直接射了過來,瞇起的眼睛不經意地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阿寶頓時愣住了。
幾個街頭混混已經將那女孩團團圍住,出言挑逗,手腳極不乾淨。那女孩又驚又怒,卻怎麼也無法突破這幫混混的包圍,被困在其中,驚慌失措的眸子四下裡尋找援助。旁邊人見到如此一幕,卻紛紛往兩邊閃開,無人敢近前伸出援手。
這會是一個圈套嗎?阿寶腦子裡閃現的儘是那雙驚慌無助的眼睛。
去,還是不去?
與此同時,隔壁的咖啡廳裡,十多名便衣正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黑客小組的隊長孔德聖霍地站了起來。那個女孩,明天就要正式成為自己的新娘了,他又怎麼能忍受得了此事便發生在自己眼底下!
身後一隻手伸了過來,按在他的肩膀上,搖了搖頭:「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的這個意外,正好彌補了原計劃中的不足。」
孔德聖心裡隱隱作痛——警方所下的這個圈套,女孩本來就並不知情,現在又出了這意外,叫他如何不憂心忡忡。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當初剛開始為國家效力的時候,領導便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個人榮辱得失,在國家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孔德聖狠狠地一拳砸到玻璃茶几上,砰的一聲,碎裂的玻璃****他的指掌之間,鮮血立時湧了出來。正忍無可忍之際,忽聽隔壁傳來一聲怒吼:
「放開她!」
只見一個身材瘦弱的青年男子,昂著驕傲的頭顱,挺胸衝了出去,灼熱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那裸露在外的肌膚顯得更加蒼白無力。
那群混混望著衝過來的阿寶,像看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般,哈哈狂笑道:「小子,識相的就快滾,就憑你?」
女孩不再害怕,清晰純淨的兩眼定定地望著阿寶:「撒旦?」
阿寶溫柔地對女孩點了點頭,又望了一眼那群凶相畢現的混混,輕蔑地笑了笑,無比自信地道:「對,就憑我。」說完舉起一隻手臂,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我就是撒旦之眼。」
混混們一臉詫異,目光掃向四周,頓時只覺得頭嗡的一聲,剎那間人人面如土色,抱頭蹲到地上。
無數荷槍實彈的特警彷彿神兵天降,以阿寶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直衝過來,刷刷刷,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包圍圈中的阿寶。
女孩剎那間明白了些什麼,待感到咖啡廳那邊投來的一道熟悉的目光時,她的心驀地一痛,忽然之間已經裂為無數碎瓣,如四月裡的櫻花,飄舞著散落了一地燦爛……
阿寶開懷地笑了。從今以後,再沒有人會說他是感情上懦弱的逃兵。至少,他現在還在堅強且自信地站著;至少,當自己心愛的女孩受辱的時候,他能放棄一切,挺身而出——即使他已經知道,有一個陷阱正在前面等著他。
寧可她負我,我也決不負她!在我眼前,決不容許她受半點兒委屈。
「李燊寶先生,現在懷疑你與多起刑事案件有關,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阿寶撇嘴笑了笑:「怎麼所有的人都以為,黑客一旦回歸到現實,就一定是個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