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裡的節目全是昨天在N市發生的恐怖事件,鏡頭不時切換到受難者家屬痛哭流涕的場面。楊舒纓悔恨交加,自己隱瞞這竊聽器的存在,一心是為展若海著想,但現在看來,這樣做除了讓展若海在匪徒生涯這條路上越陷越深外,也同時讓更多無辜的群眾捲入「橫行」所帶來的災難之中。
展若海兩次為她出手,將兇徒當場擊倒在她面前的血腥場景一遍遍在她腦海裡重放,而且只要展若海還待在那殺機四伏的匪幫當中,這種擊殺敵人的場面肯定還會出現,長痛不如短痛,或許快刀斬亂麻才是正確的。
只要自己把這竊聽器提供給警方,這也許將是「橫行」的盡頭了。
歷紅璐現在雖然事情雜亂繁多,但聽說有個群眾傷者指名要給自己東西,她還是非常迅速地就趕了過來,那超人般敏銳的意識告訴她,或許,這傷者送給自己的東西,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驚喜。
令歷紅璐沒想到的是,那美女傷者交給自己的東西,竟是自己送給好友小雅的那個竊聽器。然而更令她欣喜若狂、難以自持的是,那美女傷者楊舒纓隨後說出的話:「這竊聽器的另一端,現在正佩戴在展若海的手指上。」
楊舒纓把話說完,便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電視屏幕,靜默不語,黯然神傷。電視新聞恰巧也在此時切換到那場醫林爭霸的擂台賽。
「昨天中午我市醫學院中西醫雙方進行了一場友好的比賽……現場突然出現一名神秘男子,憑著他高超的醫術,將一位已被西醫宣佈死亡的病人搶救返生……眾多醫學專家紛紛聲稱,這名男子的醫術之高,已經超出了現代醫學理念的範疇。為發揚光大中醫醫術,眾多醫學專家提出,將不遺餘力尋找該神秘男子的來歷,希望有知情人告之……」
那個正氣凜然、熱血勇敢、不屈不撓、一心為人的高大形象又在楊舒纓心裡折騰不停,她再也忍耐不住,輕聲啜泣,並暗自立誓:「如果展若海有一天真的鋃鐺入獄,不管多久,自己一定會等他出來,長相廝守……」
看著眼前這美女傷者難過的樣子,歷紅璐又哪裡猜不出她的心思,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放心,好人終會有好報的!」
展若海一件件把身上的消防服脫下丟到一邊。就是這厚重的消防服加上那個全封閉安全頭盔的掩飾,讓他和任逸華等幾個若無其事地走出圍得密不透風的警戒線。
當然,以歷紅璐的才智應該不會忽視這些出入頻繁的工作人員才對,但恰巧「小世界」那邊的事也同樣緊急需要消防隊。事關重大,警方沒有時間去一一查明消防隊員的身份,這就給「橫行」幾人抓住了這個空子。
展若海沒有空去關心「橫行」為什麼突然換了個窩,躺在床上的李冰兒還在等著他的醫療護理。當時在地下商場事出突然,時間緊迫,不可能將傷口處理得盡善盡美,再加上逃亡那段時間疾跑的顛簸,傷處肯定會有所惡化。
李冰兒也出奇地安分下來,只是眉睫緊鎖,滿眼儘是說不出的擔憂。
「放心吧,絕無性命之憂了。」照顧病人的情緒,一向就是醫生拿手的事,李冰兒此刻的表情,又如何能逃過展若海的眼睛。
「性命算得了什麼。」李冰兒咬了咬唇,又扁了扁小嘴,「我只是怕因這傷口,以後就不方便穿低胸的裙子了,否則給人家看到裡面爬著一條蜈蚣般的傷疤,只怕什麼帥哥都會給嚇跑哩。」
展若海一時啼笑皆非——女人,果然是一種難以理喻的動物。
出得大廳,坐在沙發上的任逸華手裡正握著個東西,細細揣摩。
這是一尊美輪美奐的白玉,以整塊白玉雕成的美人娥眉深顰,舉手投足極盡妙態,仿如天地孕育日月雕琢一般,晶瑩剔透玲瓏精緻。在乳白色的光暈映照下,更給這尊白玉美人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神秘聖潔的色彩。
「華哥,要不要用水浸、火燒或化學藥劑浸泡等方法來試試?」一旁的吳震宇顯得極不耐煩。這傳說中隱藏著巨大秘密的白玉美人現在就在眼前,卻偏偏窺視不到半點線索,又怎能叫他不著急。
「那倒不必。」任逸華笑了笑,「這些方法前人肯定早已試過,如果有用的話這美玉也不會落到我們手裡了。要破解這其中的奧秘,肯定會有特殊的方法途徑。」
展若海的眼光落到這美玉身上,臉色一變再變,終於忍不住問道:「白玉美人?」
吳震宇點了點頭,任逸華卻是眼內精光一閃,望著神態異常的展若海:「怎麼,難道你……」
展若海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胸腔如遭千斤重錘般,沉悶得幾乎要吐出血來,失神地重重坐到沙發上,喃喃地道:「果然是它……」
現在焦格已經死去,再也無法追尋那段令人黯然神傷的往事了,但爺爺的離奇死亡,肯定與眼前這尊白玉美人有關。從種種呼之欲出的跡象來看,展若海甚至可以肯定,當年焦格就是認為這白玉美人藏在爺爺身上,在使盡萬般法子都無法從爺爺手上要到此物後,才惱羞成怒將爺爺害死的。
若不是爺爺死前再三交代不許家人尋仇,再加上父母的萬般阻攔,或許展若海早就尋到焦格拚個死活了。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應而不爽,如今展若海已借「橫行」之手將其除掉,而這個罪魁禍首白玉美人竟也奇跡般落到了「橫行」手上。
任逸華將白玉美人輕輕擺在展若海面前:「看來你和它有些關係,既然這樣就先讓你把玩幾天吧。而且主要的是,傳說這美玉最早是由某個朝代的太醫世代相傳,你既然是學醫的,說不定能從中找到點兒線索來。」
乳白色的光暈中,那白玉上的美人裙擺輕盈,煙波瀰漫,顧盼之間,臉上似笑非笑,像是看到了件有趣好玩兒的事兒,更像是在嘲諷勢利的眾人,鄙夷、不屑一顧,那表情讓人捉摸不透。看得久了,那美玉竟透著絲絲詭異的氣息。
展若海的眼光落在那白玉美人頭頂的髮釵上,細細看來,那整支髮釵的形狀,竟是一條小龍,惟妙惟肖,騰雲駕霧中龍鱗閃耀,龍鬚怒張,龍爪舉掌欲拍。
好眼熟的一條小龍!雖說中國以龍為象徵的物品比比皆是,而且多數大同小異,但如眼前這條小龍般形神兼備、氣勢凌人的卻不多。展若海心裡驀地一動。他已經記起,自己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條小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