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海還未看清來人是誰,接著手腕已是一緊,那握著金針刺過去的手似被一隻鐵鉗箍住般,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是我。」任逸華沉聲道,接著手一鬆。展若海心裡一寬,放下心來,同時暗歎僥倖,如果剛才提前幾秒把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後面了?」展若海張著大嘴,掩飾著自己內心的震驚。
「那老鬼臨死還想逃跑,結果又給我們發現了一條暗道——從他臥室直通到這後面。」任逸華淡然道。他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有意無意地注視著展若海的眼睛深處。
「吳震宇呢?」展若海神色如常,再也看不出半點異樣。
「你以後可以叫他瘋子。」李冰兒嬌笑道,「他覺得還不過癮,四周安放炸彈去了。」
「騷狐狸,說什麼呢。」吳震宇恰好適時趕回,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全部安置完畢,十六扎炸藥包全是定時的,爆炸時間保守估計應該還有十五秒左右吧。」
「我靠,真是瘋子!」眾人大罵一聲,再也顧不得暴露現形,撒開大步全力朝著那枯井的方向一陣狂奔。
身子剛鑽進井下的暗道裡,外面便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天地間都震動起來,暗道上方的泥沙如雨般往下掉落。
N市剛才被警局爆炸聲吵醒的人們正開始有些睡意,此刻再次被驚醒,沉悶的巨響從城東方向傳來,滿腹疑惑的人們起身走到窗邊察看,發現小青山那邊火光沖天,通紅的火焰燃燒了半邊天空。
明天,應該又有好八卦了!
果然,報攤剛開始營業,N市鋪天蓋地全都是這兩次大爆炸引出的話題。
「昨晚接連爆炸事件,警方懷疑此乃本·拉登國際恐怖組織所為。」——《N市八卦早報》。
「是外星飛碟撞山引起大爆炸,還是仙人渡劫引動天雷?」——《YY雜誌》。
有些報社的報道則更真實——
「昨晚警務大樓爆炸,地產大王被殺及其名下山莊被毀,警方懷疑乃同一組織所為。」——《N市人民早報》。
「警方聲稱在地產大王宅內發現大量毒品海洛因及一批槍械彈藥,此案有待進一步查明。」——《N市法制日報》。
而快到中午時分,代表警方窗口的《N市公安時報》上的消息,更具震撼力,在N市再次掀起「橫行」討論熱潮。
「昨晚警務大樓爆炸事件,警方已有證據確定系『橫行』劫匪團伙所為,焦格住宅被炸毀這一案件則有待查明。另外,警方懷疑展若海已經接受『橫行』匪徒團伙提出的『買斷』計劃,並參加了昨晚的襲擊警局案件……」報紙附有拍自監視錄像的彩圖,圖上正是展若海開槍殺死警員的情景,面無表情的展若海,與驚恐萬狀的警員形成強烈對比,令人觸目驚心。
展若海何許人也?
這個展若海就是早些時間鬧得N市沸沸揚揚那個大英雄展若海?就是那個身中劇毒,隻身一人從「橫行」匪徒手中救下十多人,最後在大爆炸中生死未卜的英雄展若海?
這下子,剛平靜幾天的N市就像一鍋沸油被注入了一杯水般,沸騰翻滾起來。
「英雄難過金錢關?」——《都市快報》
「從英雄淪為匪徒——透過展若海事件看現代人道德觀念的缺失」——《N市青年報》
消息一經報道,N市全城上下幾乎無人不談「橫行」,無人不談展若海。
有人相信,從救人時展若海所表現出來的英雄氣概來看,他絕對不會被收買,這其中定有誤會;然而更多的人卻認為,金錢確實是萬能的,它能收買一切,包括人格。展若海再英雄蓋世,卻終究難逃這一關。
但是,堅信展若海沒有被「買斷」的人很快就被眼前的現實給無情地打擊了。晚上的一個突發事件,把整個「橫行」和展若海事件再次推向了高潮。
晚上七點多,N市各家各戶休閒的人都打開了電視,收看各自喜好的節目,正在此時影像突變,電視屏幕一閃,竟切換到了一個陌生的畫面。
「怎麼回事?難道是遙控器壞了?」主人握著遙控器連換幾個頻道,卻全是同一個畫面。
「這麼邪門兒,不會是見鬼了吧?」主人心裡一驚,連忙叫來家人。
「哎呀,那不是英雄展若海嗎?」有人叫道。聽到這話,所有人頓時都似注射了興奮劑般,馬上來了興致,湊過來圍在電視機前觀看。
而此時,也正是展若海開始說話的時候。
「各位父老鄉親們,我是展若海。對不起,這段日子讓你們擔心記掛了。」
「這孩子挺不錯的嘛,看樣子就知道是知書達理的斯文人。」一位正在看著電視的老人道。
恰好此時,電視屏幕上的展若海突然換了副冰冷的表情,神情有種說不出的詭異,陰笑著道:「我宣佈,我接受『橫行』的買斷計劃,並且從今日起正式加入『橫行』這一隊伍,與他們一起打拼天下,有福共享,有難同當。」稍頓,展若海黯然道,「對不起了爸媽,還有我的愛人安娜,讓你們失望了。」
這時一直站在展若海身後的任逸華走了上來,接過話筒,半瞇著眼睛,以一種鄙視眾生的眼神望著鏡頭,伸出食指指著電視機前的每一個觀眾:「江湖有言,寧負天下莫惹『橫行』,若惹『橫行』雖強必誅!本人在此代表『橫行』宣誓:若誰膽敢在此後打擾展若海的家人,『橫行』必將誅其全家,滅其一族!」說完拔出腰間的手槍,砰的一下將鏡頭射碎。
所有正湊在電視機前的觀眾都被嚇了一跳,緊接著電視機閃了幾下雪花,然後恢復了正常。整個N市卻因此而陷入了談「橫」色變之中。
「小兔崽子,你再哭,再哭就叫『橫行』來把你捉去炸了。」三歲小孩的哭聲戛然而止。
「平生若不見『橫行』,活到百歲也枉然。」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跟身邊的老太婆如此說道。
一群地痞追上一位身材瘦弱的小個子,把他按在地上,狠聲道:「小子,你跟誰混的,居然敢惹我們,真是嫌命長了!」那小個子此刻再也無法逃跑,眼看就是死路一條,於是把心一橫:「哥們兒,咱是『橫行』罩的,識相的就快放手。」話沒說完,身上突然一輕,小個子亦恐亦惶地轉過頭來,卻發現身邊再無半個人影,那幫地痞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啪!
展母手裡的玻璃杯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展父快步走了過去,將她摟在懷中:「別擔心,若海絕對不會給我們丟臉,就算他被迫淪為匪徒,那也將是一個英雄的匪徒。」
「英雄若海,我相信你,你永遠都會是我心裡的英雄。」楊舒纓愁眉輕皺,望著床邊那竊聽器的監聽端,「愛人,原來你已經有愛人了,只是什麼時候,你才會按下那顆紅瑪瑙呢。」
「買斷,買斷半條命,他果然被買斷了!」華局長狠狠地一掌拍在辦公桌上,「傳我命令:今後一旦遇到『橫行』匪徒,不用請示,可當場擊斃!包括他——展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