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遊戲 第32章 第16章  誰是兇手 (2)
    還記得那位溫和英俊的劍橋牧師理查森嗎?他竟然強迫他的情人吃氰化鉀;陸軍少校阿姆斯壯則更是一位紳士,但他敢用砷毒死他的太太;哈佛的韋伯斯特教授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罪犯,但是帕克曼博士卻從精神分析的角度說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有著仁慈眼睛和絡腮鬍子的蘭姆森醫師,曾經是一位備受推崇的人道主義者,卻冷血地逼迫殘障的連襟服下烏頭鹼;還有奈爾·克林博士,他總是被誤認為某座時髦教堂的執事;和藹可親的韋特博士……當然,女人也是這樣!艾迪絲·湯普遜,儘管她看起來像是一個傳授道德規範的老師,卻在自己丈夫吃的稀粥裡摻入了玻璃粉,此外,有多少可以長得像瑪德蓮·史密斯一樣正氣凜然?而頗具姿色、神態動人的端莊女孩康絲坦·肯特,卻殘忍地割斷了自己弟弟的喉嚨;嘉布瑞爾·邦波和瑪麗·珀伊兒,這兩位女性從外表看來絕對不像是罪犯的典型,然而她們中的一個卻以晨袍的腰帶將自己的愛人活活勒死,另一個則用起司刀殘忍地殺害了自己的媽媽;再來看看芬奈若女士的例子……」

    「夠了!」馬克漢抗議道,「請暫停一下你這場關於罪犯外貌的演說。現在,我必須努力轉變自己的想法,才能夠更好地理解你的驚人推論。」他的心情似乎因為恐懼而變得沉重起來,「天哪,萬斯!你來告訴我,在格林家族中,有哪位成員可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走進雷克斯的房間將他殺害?」

    「說實話,我不知道。」萬斯顯然也已經被這個殺人事件的邪惡表象所深深震動了。「不過我知道,一定是宅子裡的一個誰也不會去懷疑的人。」

    「你是說朱麗亞和契斯特死前的表情?他們當時也沒有懷疑這個人會殺害他們。而突然出現的手槍讓他們震驚不已——可惜一切都太遲了。是的,這樣看來,每一個細節都很符合你的推論。」

    「不過,有一件事卻並不符合我的推論。」萬斯茫然地盯著桌子,「雷克斯死時的表情卻很安詳,顯然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兇手會殺自己。那麼,他的臉上為什麼沒有出現同樣震驚的表情?而當兇手舉起左輪手槍,瞄準他的時候,他的眼睛也不可能是閉著的,因為他當時就和兇手面對面站著。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眉頭緊鎖,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馬克漢,關於雷克斯的死,還有另一個難於解釋的地方。那就是,他房間裡面朝向大廳的那扇門當時是開著的,可是事發的時候,樓上卻沒有一個人聽到槍聲——樓上沒有人聽到,可是史普特卻在樓下餐廳後面的備膳室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槍聲。」

    「事情也許恰好就是那樣發生的,」馬克漢脫口而出,「聲音這玩意兒嘛,有時是很怪異的。」

    萬斯使勁地搖了搖頭。

    「在整個殺人案件中,絕對不存在什麼『恰好就是那樣』的事情。因為每件事情都有其可怕的邏輯性——每個細節背後都有一個嚴謹的邏輯思維。兇手從來沒有心存僥倖。但是,有趣的是,正是由於兇手特有的嚴謹性格和周密的計劃,到頭來卻最終導致了兇手的徹底垮台。當我們解開二樓大廳的一個謎團之時,就會很快知道怎樣找到兇手的臥房。」

    萬斯說到這裡的時候,馬克漢剛好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困惑不安。

    「是史懷克。他說馮布朗醫生現在在我的辦公室裡——有事情要告訴我。」

    「嗯!有好戲看了。」萬斯說。

    於是,我們立即趕往檢察官的辦公室。馬克漢在辦公室召見了馮布朗。

    剛坐下,馮布朗就先來了一段自我解嘲,「也許我帶來的消息對你們毫無用處,又或許是我庸人自擾,」然後接著說,「可是我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今早在我身上發生的一件離奇的事情。本來開始的時候我是想告訴警方的,可是又怕他們會誤解我,所以我決定先告訴你,由你來判斷一下。」

    馬克漢擺出一副客氣的聽眾姿態,耐心坐在那裡等著他說下去。

    「我……得到……啊……發現了以後,就立即打電話到格林家,」馮布朗吞吞吐吐地說,「可是你當時已經離開了,所以,我就直接趕到這兒來了。」

    「醫生,你太客氣了。」馬克漢輕聲說道。

    馮布朗似乎變得猶豫起來,說話的樣子好像有點過分討好的感覺。

    「事實上,我習慣在自己的醫藥箱裡放上各種應急的藥品……」

    「緊急情況下才會用到的藥?」

    「是的,馬錢子鹼、嗎啡、咖啡鹼,以及好幾種安眠藥和興奮劑……」

    「你要跟我說的事情與這些藥物有關?」

    「可以這樣說吧。」馮布朗躊躇了片刻,繼續說道,「今天我在箱子裡放了一盒可溶性嗎啡藥片,是全新的,而且每顆十四分之一毫克的,還有一盒四罐裝的馬錢子鹼……」

    「這些藥品怎麼了,醫生?」

    「後來我發現嗎啡和馬錢子鹼不見了。」

    馬克漢兩眼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直到今天早上我離開辦公室之前,我還在藥箱裡看到過這些藥,」馮布朗解釋道,「在去格林家之前,我只是打了兩通非常簡短的電話。可是當我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回到辦公室以後,就發現這些藥都不見了。」

    馬克漢仔細端詳著醫生,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但是你又覺得,在打那兩通電話那麼短的時間裡,這些藥品不可能這麼快被偷走?」

    「對,重點就是這個。在打電話的那段時間裡,我的視線從未離開過藥箱。」

    「那麼,在格林家的這段時間裡呢?」馬克漢有些激動,又有些不安。

    「我到格林夫人房裡的時候是帶著藥箱的,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出來的,而這時……」

    「在那半個小時的時間裡,你未曾離開過房間?」

    「沒有……」

    「對不起,打擾一下,」萬斯用懶散的聲音插了一句,「你曾經叫護士把肉湯送進格林夫人的房間。你當時是在哪裡叫她的?」

    馮布朗回答道:「是的,我確實叫葵倫小姐送肉湯過去。當時我來到門邊,朝傭人梯那裡喊她。」

    「嗯。那接下來呢?」

    「接著,我就和格林夫人一起等著,直到護士進來之後,我經過大廳,走進了希蓓拉的房間。」

    「你的藥箱放在哪兒?」馬克漢突然問道。

    「一直在大廳裡,就放在靠著主樓梯的後欄杆上。」

    「在史普特喊你之前,你一直在希蓓拉小姐的房間裡沒去別的地方?」

    「是的。」

    「那麼,從十一點到你離開格林豪宅這段時間裡,這個藥箱一直放在樓上大廳後方,而且沒有人看管?」

    「是這樣的。在和諸位先生在客廳告辭之後,我才走到樓上準備去拿的。」

    「還和希蓓拉小姐告別了。」萬斯加了一句。

    馮布朗顯然覺得有點詫異,不知道萬斯說話的用意。

    「嗯,是的。」

    「一共有多少藥品不見了?」馬克漢問道。

    「四罐馬錢子鹼,估計有三厘多——確切地說應該是三又三分之一厘。還有整盒的二十五片嗎啡,總共的劑量是六又四分之一厘。」

    「醫生,這麼大的劑量會致命嗎?」

    「這就不好說了。」馮布朗用專家的口吻說,「有些人對嗎啡具有一定的耐受性,能夠消化、吸收大量的嗎啡。但是不出意外的話,一般六厘的嗎啡就會致命。至於馬錢子鹼,就因人而異了,和人的身體狀況、年齡都有關係。不過據我估計,成人的致命劑量是二厘,雖然也有因為誤服一厘或更少的劑量而致死的例子,但是,也有人吞下十厘那麼大的劑量之後,還照樣能存活下來。總之,三又三分之一厘的馬錢子鹼是可以致命的。」

    馮布朗離開了,馬克漢顯得很焦慮,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萬斯,問道:「對於這件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我一點頭緒都沒有。」萬斯似乎很絕望,他搖搖頭說,「整件事情都太詭異了。看得出醫生也很驚慌,即使他再溫文儒雅也掩蓋不住內心的焦慮;他驚恐萬分,但不僅僅是因為丟了藥品。馬克漢,你認為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害怕,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到一絲害怕被追捕的驚恐神色。」

    「他竟然隨身攜帶這麼多藥物,難道你不覺得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這應該沒什麼,這種習慣很多醫生都有。尤其是一些歐洲的醫學博士們,他們更是喜歡見症下藥,而馮布朗醫生可是受過德國教育的……」萬斯突然問道:「現在,有關那份遺囑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馬克漢犀利的目光中透出一份驚訝的質問,但還是回答了萬斯這突如其來的問題。

    「格林夫人的遺囑會在今天下午晚一點左右送來,巴克威因為感冒現正在家休養,不過他還是答應一定會送一份拷貝給我。」

    萬斯起身說道:「我雖然不是精通巫術的古巴比倫時期的迦勒底人,」他的音調突然被拉長了,「但是,我認為可以從那兩份遺囑中找到醫生的遺失藥劑事件的一些線索。」說完,他穿上外套,又順手拿起帽子和手杖。「現在,我只想暫時忘記這個殘暴野蠻的案件……對了,今天下午我們可以去艾爾亮廳休閒一下,那裡將會有一場出色的室內樂演奏會,希望能夠趕上莫扎特的C大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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